呂布笑道: “龔景為何不守諾言,你找他當麵問問就是了。 在酒肆中高聲叫罵,又有何用?” 鄧茂道: “你以為我不想找他嗎? 我找了。 但這人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麼也找不著了。” 呂布道: “他不是陳家的部曲嗎? 你去陳家找不就是了。” 鄧茂道: “我去了。 但陳家看門的下人橫得要命。 一聽我要找龔景,立刻把我趕走了。” 呂布道: “那肯定是你禮數不周,冒犯了人家?” 鄧茂道: “那可是陳家。 我哪敢無禮? 離老遠,我就滿臉堆笑了。 見到把門的,還深揖一禮。 可人家就是不讓進,連多說一句話都不行。” 呂布道: “你此前去過陳家嗎?” 鄧茂道: “去過。 以前也不這樣。 不知道後來是為什麼,對我如此蠻橫。 我當然不甘心,又去陳家找過好幾次。 那把門的見我隔三岔五地就要來一趟,估計也是煩了。 他就開始編瞎話搪塞我。 一會說龔景出去辦事了。 一會又說他生病了,不便見人。 反正,每次總有理由,也是惱人得很。” 說著,他好像又想起來什麼,繼續道: “說來奇怪。 龔景還有個朋友,叫葛雄。 以前,我們三人經常在一起喝酒狎妓。 自從龔景消失後,葛雄也不見了。 我到陳家說找葛雄,同樣挨一頓臭罵。” 呂布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也有些狐疑,遂問道: “葛雄與龔景是同時消失不見的?” 鄧茂道: “應該是。 反正龔景不見的時候,葛雄也跟著沒有音信了。” 呂布道: “陳家乃豪門大族,族人甚多。 龔景與葛雄究竟是誰的部曲?” 鄧茂道: “這個我倒是知道。 他倆都是陳鬆的部曲。” 呂布道: “陳鬆?” 鄧茂道: “沒錯,就是他。 陳鬆是陳琮的兒子。 陳琮是陳珪、陳瑀的弟弟。 不過,聽龔景說,陳琮似乎不在下邳,被袁術扣押在壽春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呂布隱隱覺得其中有些不對勁,道: “龔景和葛雄是哪一天不見的,你還記得嗎?” 鄧茂想了想,道: “大概也就半個月以前吧。” 呂布道: “龔景和葛雄的樣貌,你可還記得?” 鄧茂道: “哼! 這倆小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得!” 呂布道: “那好。 你把這二人的樣貌畫成圖形,我幫你找。” 鄧茂嗤之以鼻道: “你幫我找? 那可是陳家,你好大的口氣。 你憑什麼?” 呂布從腰間鞶囊中掏出一枚印章,放在桌案上,道: “就憑這個。” 鄧茂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枚官印,銀印青綬。 這小子還算是有些見識,知道這玩意隻有兩千石以上的官員才有,慌忙跪拜道: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敢問你是?” 呂布指著官印,道: “你自己看。” 鄧茂將官印翻過來一看,差點嚇死,原來站在他麵前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溫侯呂布。 呂布冷笑一聲,道: “憑這個,尋此二人,可否?” 鄧茂連忙道: “可以! 當然可以! 敢請借我筆墨,我這就來畫。” 須臾,畫成。 呂布正要拿過來觀看,忽聽門外有人敲門,道: “糜夫人求見君侯,已在曹外等候多時了。” 呂布一聽糜夫人來了,心中納悶。 這個未亡人一心向著劉備,怎麼突然主動上門找他來了? 待二人見麵,糜夫人麵色惶恐,急道: “家兄傷口崩裂,膿水流了滿床,情狀十分不好。 煩請君侯,快派醫師前去診治。 遲了,家兄恐性命不保矣!” 糜貞此人,頗有些傲氣。 今番主動前來求他,想必情況比她說得還要嚴重。 呂布不敢怠慢,吩咐衛士看好鄧茂,同時命人傳喚醫師。 而後他一把抓起桌案上的畫像,與糜貞一起趕到糜竺的房間。 到了床邊,呂布掀開傷口一看,心中大驚。 幾處傷口紅腫流膿,顯然是感染了細菌。 糜竺疼得咬牙切齒,麵目扭曲。 可是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 這可怎麼辦? 醫師查看之後,也是直搖頭。 呂布知道情況嚴重,忙道: “無論如何,得想想辦法。” 醫師道: “君侯就使不說,吾亦會竭盡全力。 然其傷勢本就嚴重,今又化膿,實是難以處理。 吾當先為其擠凈膿水,再以草藥敷之。 至於能否起效,就很難預料了。 不過,吾知有一人,醫術極高明。 君侯若能請此人前來,當可保糜先生無虞。” 呂布一聽有高人,喜道: “敢問何人有此神通?” 醫師道: “譙縣華佗,醫術精湛,尤善醫治各類外傷,有神醫之稱。 隻是此人喜遊歷四方,未知其人現在何處。” 呂布一聽是華佗,頓時來了精神。 這人他可太熟悉了。 就憑他敢給曹操開瓢,就知道其絕非凡人。 要是能把他請來,不但糜竺之傷有得救,就是以後軍營中有受傷的將士,也能得到更好的醫治。 呂布立刻傳令,讓人自夾道出城,繞路趕往沛國譙縣,就是綁,也要把華佗給綁到下邳來。 糜貞擔憂道: “要是尋華佗不見,如何是好?” 這話一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場眾人全都沉默了。 糜竺忍住痛,咬牙坐直身體,有氣無力道: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豈人力所能定耶? 吾傷,能醫則醫,不能,則……” 說到這,他猛烈咳嗽起來。 呂布趕緊把畫像扔到了床上,騰出手來,上前攙扶。 糜貞憂兄心切,也撲到床邊,哽咽著扶住糜竺的肩膀。 二人撫前心,拍後背,忙活了好一陣子,糜竺才止住咳聲。 他吐出幾口痰來,緩了口氣,道: “有勞君侯,吾心何安?” 呂布一邊拾起床上的畫像,一邊安慰道: “子仲但放寬心。 華佗尋得著,尋不著,我一定想辦法將你的傷治好。” 糜竺苦笑一聲,正要答話,忽見呂布手中畫上之人,頗有些眼熟,忙道: “君侯,敢問絹上所畫,乃何人耶?” 呂布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愣了一下,道: “兩個無賴,不值一提。” 糜竺大聲道: “不! 吾觀此二人,與那晚刺我之人頗似。 敢請君侯允我細看。” 呂布對此感到十分意外,陳家的部曲如何與刺客扯上了關係。 於是,他把畫像平攤在糜竺身前的被麵上,讓他仔細辨認。 糜竺隻看了數眼,就激動道: “君侯,就是這二人! 彼二人行刺之時,吾曾奮力抵擋。 其麵貌如何,我記得一清二楚,絕錯不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錯不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