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血池(1 / 1)

紙偶 甘草糖 5906 字 2024-03-17

“觀爺,我和你們謝家打交道的時間比較長,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大舌頭的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出來,他對眼前這一幕也感到莫名的恐懼。   “什麼?”我看著他問道。“我很久之前聽說過一個關於你們謝家老宅子的故事,你們謝家內部其實流傳著一種關於紙偶的邪術。用三根銀針插在人的心臟與兩足處,再拿三根銀針插在一具紙偶同樣的位置,栓一根紅線,就可以把人的魂魄勾走,附到這具死氣沉沉的紙偶身上。用火燒掉紙偶,這人的魂魄就會被吞掉,即使到了陰間,也再不能超生。“我聽完這一番話,若有所思地說:“你的意思是,十年前那場大火,雖然沒有燒死人,但是地下室當時已經堆滿了和謝家人一模一樣的紙偶,大火燒了個精光,紙偶全被燒毀了,人自然也活不成了。”   大舌頭聽後嘆口氣,說:“我之前愛鉆研一些邪門偏方,為的是多賺點錢,差點著了道,我也是猜測,不一定就是這樣。”我突然想起了那具像我老爹一樣的紙偶,突然感到背後發冷,對大舌頭說:“走,咱們得進去。”   “什......什麼?進去?觀爺,這話當真?”   “當真。”我拉著大舌頭走向那排書架,近距離一看,更滲人了。這書架上的書,大多是描述一些陰陽風水,喪葬禮儀,這種地方,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我倒是不明白,為什麼偏偏祖上要學這些東西,難不成是積點陰德。我正要把羅盤放到那個凹槽中去,突然發現,在這凹槽的下麵,有一個位置是空的,整個偌大的書架,就這麼一個地方空著,好像是被人取走了一本。   但是現在我顧不上那麼多,將羅盤放進去後,我感覺書架好像震動了一下,然後我和大舌頭齊力把兩個書架從中間拉開,又是一扇門。   這扇門和之前的都不一樣,門並沒有上鎖,而且,這門上的圖案看得我渾身不舒服。這木門上的圖案好像是一副刻上去的畫,一個人在山裡獨自走著,從畫上看不出這是什麼山,但他的神情好像特別的悲傷。看不到這個人要走去什麼地方,但我注意到,他的腰間好像別著一串鈴鐺。   “觀爺,你看,這人懷裡怎麼有個小孩?”我被大舌頭說的感到奇怪,仔細一看,這人懷裡確實有個小孩,這麼說,他不是一個人在這大山裡,他抱著個孩子乾什麼?待我看清楚後,我覺得更加詭異了,這個懷裡的娃娃,居然沒有眼睛,他的手裡正拿著一隻撥浪鼓,嘴角的弧度上揚,應該是在笑。   我的腦袋此時一團亂麻,也顧不得想那麼多,推開了這扇奇怪的木門。木門背後的景象,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這門後是一個非常大的房間,房間周圍擺著許多的石頭做的棺材,而在這些棺材的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池子,這池子裡麵殷紅一片,借著光亮看去,這一片紅色的上麵還飄著一層油汪汪的東西。池子中間有一塊石板,石板可以通過池子中修的石路走過去,石板上也有一口棺材,但這口棺材好像要比周圍的都要大,而且是木頭做的。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們都捂住了口鼻,我知道那是什麼味道。是很濃重的血腥味,從池子中傳出來的,這一池子都是血,至於是什麼東西的血,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我的腳有些麻木,和大舌頭強忍著惡心走上前,這麼一看,我倆都差點吐了出來。沒錯,之前我們用手電筒照到的上麵飄著的東西,確實是一層油脂,但更讓我們覺得無法忍受的,是這上麵的油脂居然有白有黃,有的還是米色,看得我倆胃裡翻江倒海。我看著這一池子的血和脂肪,腦子裡冒出一個邪惡的想法,但我不敢再繼續往下想,跟著大舌頭圍著血池轉了一圈之後便打算到中間那口木棺那裡看看。   遠處看著其實沒什麼,隻是在手電筒的光亮下,血池中的油脂顯得格外地清楚,仿佛一條條浮在水麵上的蛆蟲,這些蛆蟲不斷在血池中飄著,蜿蜒著,扭曲成一陣絕望的哀嚎,實在是不忍多看一眼。我和大舌頭小心翼翼地走到木棺前麵,發現這口木棺並不是嚴絲合縫的,而是好像被人打開過,這棺材蓋子和棺材居然錯開一個小口子,可以看到一些裡麵的情況。大舌頭湊到那個小口子前麵,看了半天,對我說:“什麼也看不清,裡麵太黑了,要不,咱們把棺材蓋子給挪開?”   “這裡麵不知道裝的是我家那位先人,就這麼打開恐怕不太妥當。“我想了一會,又看看這個木棺材,突然一拍腦袋說:“不對啊,我就說這口棺材這麼眼熟,這,這不是老爺子的棺材嗎?他不是埋到大青柳下了嗎?為什麼會在這裡?”大舌頭看著我,也頗感驚訝地說:“你爺爺?謝震保?”   “對啊,這口棺材我再熟悉不過,是當時我爺爺臨近大限,我老爹帶著他親自去城裡托一個木匠打的,花了不少錢。雖然當時我還不大,但是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記錯。”我又看了看周圍讓人作嘔的血池子,心裡頓感不妙。“自從我們家從老宅子搬到鎮上以後,這地方再也沒人來過,都覺得敗陽氣,怎麼會有這麼多血。隻能說明,十年間,有人進來過我們的老宅子,或者說,十年前,這地方就已經存在了。但為什麼要在我家地下室建一個血池,現在我是真的好奇。   “如果是十年前的池子,那這些血......”我知道大舌頭想說什麼,拍了拍他說:“江湖邪術,咱們不知道的多著呢。”我再次看向眼前的木棺材,如果是我爺爺的,那我打開它,老爺子應該也不會在陰間和我置氣吧。想到這兒,我和大舌頭使出吃奶的力氣把棺材蓋子挪開了。說來這棺材是真的沉,光蓋子我們兩個都廢了好大的力氣,這掀開口子的人力氣得有多大,要麼就是團夥作案。   “觀......觀爺......你看。”大舌頭結巴地說道。我看向棺材裡麵,嚇得差點掉進這深不見底的血池子裡。這木棺材裡,根本沒有老爺子的屍體,就連骸骨也沒有,隻有一具麵目全非的紙偶,紙偶身上還蓋著一張缺了一個角的紙。我深呼吸,用手把那張缺了一角的紙拿了起來,發現這應該是某本書中的一頁,書頁已經泛黃,看樣子有了年頭,上麵的字還勉強能看得清。   三尺竿,七步火,封泥竅,藏天璿   九裡墳,一丈煙,免得啖骨食肉抽腸苦,勝過陽間多延年   “右下角寫了什麼樹什麼的,看不清啊。”我指給大舌頭看。“天璿?我記得那個羅盤上說什麼天璿什麼,尋謝宅,但是看這本書的意思是這個叫天璿的東西,好像被藏到什麼地方了。”大舌頭說道。   “現在事情的復雜程度已經遠超出我們的想象了,我覺得這個東西我們得帶回去。”我對他說。“不過,這張紙提醒了我,當年那場大火,除了我大哥以外,還有一個東西也失蹤了。”   “還有東西?什麼?”   “我也不太敢確定,是一枚通體黑色的珠子,具體什麼材質,我也不知道。那枚珠子,是我祖上留下來的,隻知道有好長時間了,但是是誰留下來的,我也不知道。”大舌頭聽到有寶貝失蹤,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說:“那珠子是不是很值錢啊,所以被人偷了。”   我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死性不改,說:“不值錢,而且是個邪物,那東西可不見得是什麼好物件。”   “邪物就更值錢了。”大舌頭狡黠一笑,看到我臉色沉下來,說:“逗你玩的,你們謝家的東西,我不碰。”   正說著,我突然感覺我們周圍的血池好像躁動起來,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麵鉆出來一樣,大舌頭見了馬上閉嘴,笑容也消失不見。“不會是觸發機關了吧?”他問道。   我現在可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隻能拉著他趕緊從血池中間的石板走到外麵,可當我馬上要出去的時候,突然腳下的石路哢嚓一聲崩裂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極其難聞的血混著脂肪的味道沖進我的五臟六腑,我在血池子裡麵掙紮著,不斷嘗試抓住還浮在上麵的石頭碎塊,但是根本無濟於事。抓一塊就沉一塊,我也漸漸地要陷了下去。我看到大舌頭趴在石板中間的棺材上,對我大聲地吼道:“觀爺,拉住我的手!”我在這血池裡根本用不上半點力氣,在我即將碰到大舌頭手的時候,突然腳下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拉了一下。大舌頭見狀,趕忙一把把我的手搶過來,用盡渾身解數將我拉到了石板旁邊。   借著大舌頭的力氣,我扒著那塊石板終於從血池子裡遊了上來,趴到石板上,我已經是精疲力盡,渾身使不上勁。被血水打濕不說,而且剛剛在池子裡被那個東西往下拉了一下,腳踝處居然被抓處了五條血淋淋的血溝,我疼的幾乎要喊出來。大舌頭見狀對我說:“這血不乾凈,你被底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抓傷,如果感染就徹底完犢子了。”   “那他媽怎麼辦,我現在還不想死,你想想辦法呀。”我摸了摸衣兜裡的手電筒,它已經完全被血浸透,用不了了。   “這石板堅持不了多久,唯一的辦法隻能趕緊先到對麵的出口,可是你現在這個狀態......”   “先出去再說,其他的後麵再想辦法。”大舌頭點了點頭,他將皮帶解下來栓到手上,對我說:“我水性還不錯,你抓著死也不能撒手,我帶你遊過去。”   “你等等。”我攔住了他。“這血池子和水可不同,下麵不知道是啥,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現在和之前不同,我們完全是摸著黑尋找方向,雖然門口有一點點的光亮,但也難以分辨。大舌頭還是個近視眼,他能行嗎。   “你還不相信我嗎?”大舌頭說著就跳了下去,為了避免中途再被那個東西抓到,他遊得很用力,硬生生把我拽到了對麵。終於從血池子裡逃了出來,我現在還心有餘悸,我家老宅子分明沒人住,這血池子底下除了鬼還能有什麼,我不敢再多想,連忙和大舌頭站起來。   “這趟真是辛苦你了,咱們先出去吧,等之後我好好......”話還沒說完,大舌頭突然彎下腰,不停地嘔吐起來。我看到他這個樣子,連忙把他扶到墻邊,對他說:“怎麼了?血池子裡惡心著了?”   “不......不是。“他的臉色很差,說話也磕巴起來。”喉嚨,喉嚨有東西。“大舌頭額頭青筋都鼓了起來,不停地喘著粗氣,手還往喉嚨裡伸想把裡麵的東西吐出來。我看到這一幕疑惑起來,我雖然剛剛並沒有看到大舌頭正臉,但他遊得很快,也沒見他潛到裡麵,怎麼會這樣。反倒是我被嗆了好幾回,我怎麼沒事。   我也顧不上疼痛,連忙幫他一起催吐,費九牛二虎之力還是不見有效果,我雖然知道一些土辦法,但現在既沒有石灰,也沒有蛋清,我也沒轍。情急之下我隻好對他說忍著點,對著他的肚子來了一拳,我並沒有打的太重,隻見大舌頭又一陣惡心,猛地一吐,一條深黑色的蟲子被他吐了出來。我之前從沒有見過這種蟲子,我本欲踩死它,但它爬的速度極快,不一會便跳進了血池子裡。   大舌頭被這一陣折騰,身體虛的夠嗆,我也甚是疲憊,不知道過了多久,大舌頭還沒有緩過來,我隻好把他背起來,打算先從這鬼地方出去再說。   但是就在我剛從木門出去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似曾相識,與我剛到地下室時的那個聲音一模一樣,聲音很輕,若隱若現。這房間通往外麵的就隻有書架外一條路,外麵有人我們鐵定是出不去了,隻好把他拽到一口石頭棺材旁邊,我爬在他身邊,死死地盯著那扇木門。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不能開手電筒,漆黑的房間裡,我的呼吸越發急促,心也跳的越來越快。我強壓緊張感,屏住呼吸,那個腳步在木門前停住了。停了?我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不知道這個門外的人到底是誰,但是直覺告訴我,一定來者不善。我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關上書架和木門,而且現在房間裡血池子裡麵都是碎石塊,一片狼藉,他一定是知道有人來了才沒輕易進來。   正當我想著,那個人又邁開腳步,他要進來了。房間裡,我躲在石頭棺材旁邊,睜大了眼睛想看清這個人是誰,但是我隻能看清他是個男的,好像帶著一頂鴨舌帽,加上裡麵沒有光亮,其他的實在看不出來。但是這個體型和身高,總讓我覺得我在哪裡見過他。那人進來之後,走到血池旁邊四處望了望,並沒有走到棺材旁邊。   看到他沒有要找到我們這裡的意思,我長舒一口氣,這個男人走了出去,隨手還關上了木門。我趕忙起來,四處尋找有沒有其他的出口,但是讓我絕望的是,這個房間除了木門,根本沒有其他的暗道可以走,如果出去,就一定會被人發現。我嘆了口氣,回頭看去,大舌頭不見了。   他剛剛明明就在石棺旁,怎麼會不見呢?我正焦急著,突然聽到後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十年前,於裴找到我,給了我一隻油螵蛸,讓我拿著它去四川,找老豹子換天璿珠的下落,沒想到他別有用心。至於你,謝觀一,你不應該淌這趟渾水。”那人背對著我,看著木門旁還在昏迷的大舌頭,轉過身來。他把鴨舌帽摘了下來,掏出火機點了一根煙,借著打火機的火光,我看清了他的臉。   “我們都是觀眾而已,觀一,這場舞臺劇已經籌備好了,你不可能阻止它。”   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