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暗影月夜中,一隻叼著金幣的烏鴉在空中飛翔著,它緩緩地落在了一家酒館的門口招牌上。一位漂亮的馬尾發女孩身著招待服走了出來,她用手指輕點著烏鴉的腦袋,取下了金幣,黑色的烏鴉向月夜中飛去。 傳說,最初天下的烏鴉本來是有白有黑的,白烏鴉是光明神阿波羅的使者,他曾經愛慕凡間的一位半神女子喚作科羅尼斯,並與她產下一子,他不能常陪伴左右,便派遣白烏鴉作為使者守護這名女子的安全,然而一日白烏鴉卻帶來了這名寂寞女子背叛他的消息,於是阿波羅請求他的姐姐月神阿爾忒彌斯用弓箭射死了科羅尼斯,並懲罰天下所有的白烏鴉,收回光明對於它們的恩賜,將它們全部都變成了黑色。 而被光明遺棄的刺客們便以黑鴉作比,建立了黑鴉會,對於這座同樣被光明拋棄的城邦特爾羅澤來說也最合適不過。 這裡是永夜城特爾羅澤內一家簡陋的小酒館,一些準備登入競技場的戰士們在酒館裡,喝著酒神采飛揚地談論著戰魂殿神覺者的故事,酒館裡的美女招待赫然就是那個與烏鴉說話的女孩,她的名字叫作基娜,此時她正側耳微微側聽,不禁也有點向往,她討厭文弱的魔法師盡管他們可以漂浮在空中,可是又向往飛翔在天空的感覺,而這個戰魂殿的神覺者幾乎是滿足了她所有的少女幻想,強大而威武,她的腦中都幻想起王子抱著公主,手持利劍飛翔在空中對戰惡龍的場景。 戰魂殿是智慧與戰爭女神雅典娜的神廟,戰士的榮耀殿堂,起源要遠早於魔法師的賢者之塔,是亞述帝國初代皇帝建立,起始之地位於亞述帝國版圖內,近海區域的暗海港,隨著帝國的征戰,漸漸成為戰士們的向往之地,亞述帝國建立之後,在新建的帝國王都阿及利亞設立了戰魂殿的分部訓練戰士,他們對戰士的戰技作出整理,集合百家戰技融合,對沒有家族傳承指導的普通戰士給予了戰技修煉的機會,每個戰士都以能不停地進階能進入戰魂殿視作最終榮耀,這正是帝國需要的,因為貴族們有自己的劍術老師,然而貴族是不會輕易讓自己的子女去上戰場的。所以整個帝國的戰鬥力最終還是需要這些平民來撐起,賜予他們爵位與榮耀作為激勵,從而促使戰魂殿之名響徹整個大陸。 戰魂殿的主神是智慧與戰爭女神雅典娜,作為起始之地的暗海港,其戰魂殿內分區設有十二宮聖戰士,是真正建立亞述帝國的中堅力量,現雖帝國穩定,但十二宮聖戰士代代相傳,依舊為亞述帝國的最忠實、最強大的戰力,隨著帝國的穩定,他們不再四處征戰,而是在暗海港訓練自己的士兵,他們宣誓永遠效忠於亞亞諾德血脈,但不再參與任何帝國內的征戰,隻在帝國出現危難時出手相助。 近百年來因為魔法師的崛起,讓戰魂殿沉寂了很久,也讓戰士們的榮耀沉寂了許久,直到亞述帝國的皇子索多&亞亞諾德的橫空出現,他憑一己之力闖過了雅典娜十二宮聖戰士的領地,並在最終的神廟前獲得了雅典娜的認可,成為了世界公認的神覺者,被賜予了在天空中飛翔的能力,成為了十二聖戰士的頂端,神戰士,成為了活著的戰士傳說,使得戰士們的熱情空前高漲。 基娜從幻想中脫離出來尷尬地咳嗽了幾聲,幸好沒有被人發現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可惜她不是公主,也無緣見見這位如神一般的男人,這裡是永夜城,一個卑鄙刺客的城邦,這裡沒有榮耀,隻有現實的茍活,表麵的繁榮隱藏不住這裡遍地的孤兒與乞丐,如果有神明的話,這裡一定是被遺忘之地,吧臺上沒有幾個像樣的名酒擺設,顯得很是蕭條,這種落差感讓她輕嘆一口氣。 那些在酒館裡喝著廉價酒水的戰士是等待鬥技場上揚名的角鬥士,在永夜城這個不法之地,鬥技場是這些戰士們走上富貴的便捷之路,要麼富貴要麼死,倒也是簡單。她的咳嗽聲引起了角鬥士們的注意,作為酒館的女招待姿色必須過關,而基娜也是這個簡陋小酒館裡的招牌女招待,俗稱看板娘,很多角鬥士們一方麵是為了這裡的酒水廉價,一方麵是因為能一睹她的身材容顏,畢竟有個詞叫秀色可餐。 基娜仔細地擦拭著吧臺上的玻璃杯,緊致貼身的服務生服裝凸顯出其美妙的身姿,頭束馬尾,一雙眼眸猶如夜空中的星辰,閃爍著聰慧的光芒。角鬥士們肆虐的目光也隨著她的動作上下遊走,直到與基娜對視,被瞪了回去了,所幸那個癩痢頭的老頭不在,那個老頭似乎是酒館的看門人,管理著這裡的治安,也保護著女招待們不受客人的騷擾。 門扉被推開的聲音傳來,一位蒙麵的客人推開酒館的大門徑直走向了吧臺,基娜擦拭著酒杯問道:“你好,先生,要喝點什麼?” 蒙麵客答道:“存點老鼠酒。” 基娜放下了杯子道:“存幾號櫃。” 蒙麵客道:“189號” 基娜從吧臺內拿出一本小冊子翻看了一下,禮貌地笑道:“辛苦你了,請交給我吧” 蒙麵客將一個包裹放在了吧臺上,基娜小心翼翼用手指捏著將它放在吧臺下麵,拿出紙幣寫上189用繩子係在那包裹上。 蒙麵客沒有在說話,轉頭即走。 這不是基娜的常規工作,隻不過她熟知一些暗號,今天她來的頗早,就順便兼任一下,為客人和老板收藏一些物品。 門口的烏鴉又在叫,癩痢頭的老酒鬼還沒來,她來到了酒館的門口,舒展了下身體,烏鴉飛了過來,將一枚金幣放在她的手中,這家酒館的名字叫沉默的羔羊,是個很呆滯的名字。可是這樣柔弱名字的酒館從來沒有同行來這裡騷擾,也沒有惡徒敢來這裡鬧事,來酒館喝酒的客人不像貴族般有禮儀,卻也客客氣氣,就像那些角鬥士一般看似粗魯,卻也隻是對自己人,對於其他酒客可不會輕易去打擾。 基娜知道包裹裡是什麼,也知道這裡受誰的保護,因為她不僅不是她幻想中柔弱的華貴公主,恰相反是遊走於刀尖上的刺客。她剛剛對那些戰士的揶揄譏嘲之意來自於對自身身法的信任,她認為魔法師對於刺客來言,是最簡單的任務,她不明白那些可笑的戰士為什麼要正麵去挑戰魔法師,給予他們相當的魔力準備和足夠的吟唱時間。殺死不就是最終戰勝嗎?他們的身體那麼孱弱,反應神經又那麼慢,實在是納悶…… 日常的一天到來了,雖然永夜城一直是黑夜,但是這裡的人們還是願意按著外麵的習慣來作息,隻不過這裡的時間安排相反,因為多數外地客來此都是為了尋求夜晚的快樂,所以外麵的白天永夜城是安靜的,外麵的黑夜永夜城卻是最熱鬧的時候,恰逢此時也是永夜城的的月亮最為明亮的時刻。 酒館裡老座鐘六點鐘聲響起的時候,兩個漂亮的女服務生來上班了,然後是刀疤臉的酒保兼老板,最後是癩痢頭的老酒鬼。刀疤臉的酒保叫傑克,他一進吧臺就發現了那個包裹,他若無其事地打開看了一眼便繼續工作。兩個漂亮的女服務生也隨著酒吧的客人增多,開始走動招呼客人點單。 基娜托著腮幫趴在吧臺上,今天的客人也不是很多,相對於這個大廳的十來張長桌,客人也僅僅二十人不到,基本都是兩人一桌,隻有角落裡那一桌是一個人,基娜不看也知道是那個癩痢頭的老酒鬼,她走過去將金幣丟給了老酒鬼道,“烏鴉來過了。” 老酒鬼嘟囔道,“收不了了,給傑克吧。” 蒙麵客又回來了,他還是獨自一人,一樣徑直來到吧臺,這次他要了杯啤酒,也沒有回長桌,就近在吧臺坐了下來,基娜再一次打量起這個蒙麵客,灰色的皮革大衣,黑色的牛仔帽,臉上是黑紗罩麵,隻露出了嘴巴,看胡須的稀疏及顏色應該三十左右。 傑克走了過來,將一個袋子遞給了他,蒙麵客拿起來用手掂量了一下,仰頭乾了那杯啤酒,乾脆利落地離開了。這個蒙麵客每隔一段日子都會來一次,他的裝扮是個標準的刺客,基娜開始的時候覺得他似乎像自己認識的一個人,時間長了也不再多問,畢竟刺客的聲音可以隨時變換,而且這個蒙麵客一次沒有摘下自己的麵紗,即使是喝酒的時候也是隔著麵紗通過孔洞灌進去。 蒙麵客走後,刀疤臉傑克擦洗起剛被他用完的啤酒杯輕描淡寫道:“基娜,今天你早點下班,灰鼠想見你。” 基娜撇了撇嘴,輕嘆一聲,擦了擦手來到酒吧內的更衣間,打開更衣櫃,裡麵赫然放著一套黑色的刺客皮衣,皮衣之上一枚特殊銀幣閃閃發光。脫下服務生服裝,基娜穿上皮衣,整理下馬尾,感覺到它的質地和溫度,皮衣緊貼著她的身體,展現出她優美的曲線。將銀幣夾起藏入衣袖,顯得神秘而冷酷。基娜站在鏡子前,審視著自己的形象,按動藏在露指手套裡的機括,手臂上的袖刀彈出,她的動作流暢而熟練,這套蟒蛇皮所製的皮衣後,會使得她變得更加敏捷和靈活。 拉起皮衣後的連衣帽,基本施展夜足緩緩地隱入黑暗中,“夜足”是刺客的基本技能,最初的訓練是在一個插滿刀刃的木板上走路,開始是要輕盈不要讓刀刃穿過木板刺到腳底,然後是快,最後是跳躍,最終腳底乾凈的通過這樣的訓練,它使得刺客腳步的聲音變得輕且快。如同貓咪的腳步一般,在深夜裡行走不發出一點聲音。 永夜城的街道上,依舊很熱鬧,各種店鋪擠滿了來這裡銷贓買臟的生意人,還有一些人則在賭場、妓院、競技場、酒館這些地方紙醉金迷,還有一些街上遊蕩都是黑鴉信徒或者短暫駐足的冒險團。 刺客同盟的信徒與部眾是有本質區別的,說起刺客同盟不得不說亞述大陸的另一個刺客組織,夜蛾,夜蛾是亞述大陸上與黑鴉齊名的刺客團體,據說兩者的初代首領是同一人,抑或是兄弟,傳說不可考證,現有事實上即是兩者盟誓不互相為敵,並建立起了刺客同盟,夜蛾早已成為亞述大陸上某王國的官方刺客團體。黑鴉卻依舊作為非法刺客,隱秘在永夜城。 黑鴉與夜蛾在締結刺客同盟時製定了刺客信條,凡是願意遵守刺客信條的刺客從進入這行業開始就會自然成為信徒,受到刺客信條的製約並須繳納一定刺客傭金給到刺客行會,相應地他們可以通過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刺客行會得到“人頭”的信息,並能夠在刺客行會內得到刺客物資的購買補充,最重要的是在那裡可以得到安心度過夜晚的安全屋使用權。信徒可以互相成為對方的目標,但是禁止一切在刺客行會內的內部鬥毆。 部眾則是加入黑鴉或夜蛾,身上帶有黑鴉或夜蛾紋身的正式成員,刺客們沒有設立刺客學院,就像黑魔法師一般,這類作為普通人眼中的邪惡存在,如果有這樣的場地,早就被剿滅在萌芽之中了。所以如果想成為正式成員的路比起那些魔法師練習魔法和戰士的修習武技,他們的規矩更直接簡單,在刺客行會接領刺殺任務,完成十人斬以上作為罪犯之間的投名狀,成為了刺客同盟的部眾之後,除去信徒享受的權力與義務,部眾在受到刺客信徒製約的同時將受到刺客同盟的保護,與信徒不同的是部眾不可以成為相互的目標,且在不違反刺客信條的前提下,部眾可以指揮信徒,並以雙倍傭金取消其刺殺目標。 刺客紋身有時候是不方便展示的,所以除了紋身之外還有刺客硬幣作為輔證,硬幣擁有正反兩麵,隻有防止誤殺需要展示的時候才會掏出來,硬幣的一麵是烏鴉站在插進骷髏頭的匕首上,另一麵是飛蛾撲向燃著火焰的刀尖,與常規魔法師和戰士的徽章分級相反,刺客以金屬越不反色為尊,所以依次分為金、銀、黑,且刺客更不願意出名,金色代表十人斬,銀色代表百人斬,黑色的硬幣是特殊的存在,他們或許沒有殺過那麼多人,但是卻是刺客行會裡最可怕的存在,黑鴉與夜蛾組織眾多部眾,能取得黑色徽章的人僅有九人,被稱為九大暗影刺客。暗影刺客本不願出名,實是因為其刺殺之人的強大方才顯得他們的可怕,通緝令上的代號成為了他們的名字,被硬推上了暗影刺客的位置,他們實質是被刺客行會用鎖鏈鎖住的猛獸,多數時候是不受控製的。 月光灑在基娜的黑色皮衣上,閃爍著銀色的光芒,她的身影在夜色中猶如一道閃電,快速而敏捷。她猶如一隻狩獵的夜梟,悄然無聲地穿越在永夜城中,速度越來越快,最後消失在一處墓園的黑暗中,墓園有一處暗道通向地下,這裡的地下如同地上一般建立了一座城。 沒有看守的人,因為沒人帶路,一般人是找不到這個地方的,基娜在地下城中穿行著,聲音很嘈雜,男人的笑聲,女人的嬉鬧,野獸的嘶吼聲,所有人都帶著麵具,這裡是永夜城裡真正紙醉金迷的銷金庫,鬥技場、妓院、酒館、賭場這些遊樂場所在帝國都是合法經營的,為什麼要不惜萬裡來到這永夜城。答案就在這個地下城裡。 這裡的景象即使是貴族們都無法隨時看到的,看膩了鬥技場裡的野獸與角鬥士拚殺,那麼這裡展示的是更可怕的魔獸與更強大的月痕戰士之間的廝殺,更為血腥刺激。玩膩了妓院裡的庸脂俗粉,那麼這裡不僅僅是人類,還有精靈、獸奴、幻妖等異種,喝膩了烈酒,這裡有用幻妖血液調製出致幻劑黑粉,加入烈酒之中可以滿足你一切無道德底線的幻想,就連賭場的籌碼金額都是難以想象的巨大,一場豪賭甚至可以到割地輸城。 這裡需要一個暗夜的王來支撐。 在一扇插滿匕首的鐵門前,基娜見到那個地下的王,鐵門前兩個比門還高的月痕戰士伸出手來阻擋,基娜抬手露出了用手指夾著的刺客銀幣。兩個月痕戰士驚愕了片刻,心道這麼一個小丫頭,竟然有刺客銀幣,這是從幾歲就開始殺人了。 鐵門打開了,那個歪坐在中間左擁右抱的人外號叫做灰鼠,雖然已經見過很多很多次,但是基娜還是忍不住一陣惡寒,麵目可憎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人,癩痢頭的老酒鬼都比他好看的多,起碼五官是正常的,而這個灰鼠人符其實,長的真如老鼠一般,賊眉鼠眼,還留了個莫西乾頭型,身上穿的也是花裡胡哨,與其說像一個首領,他更像個街邊收保護費的小混混。此時他左右手旁邊漂亮的女精靈更讓他顯得醜惡。 灰鼠原名法克,是黑鴉會的四大首領之一,黑鴉、赤煉、灰鼠、褐蠍。他經營著地下城,據說是刺客同盟裡最有錢的人。赤煉阿莉雅是刺客同盟裡負責情報的首領,以其易容術最為出名,甚至至今無人知曉他的性別,而褐蠍凱爾則是刺客教官,執掌直屬刺客部隊黑鴉眾及大部分刺客行會,是唯一一名自底層慢慢升至首領的刺客,傳說他執行過刺王的最高任務。最後是神秘的黑鴉,黑鴉會的首領,最早是某個王國的黑道出身,後來知道他身份的人除了上麵這三位,其餘的人已經不會在說話了。 基娜掩蓋不住臉上的厭惡,灰鼠卻站起來指著她大笑起來道:“小基娜,你死了。” 基娜一愣,灰鼠卻已經瞬間來到了她身後,拍著她的肩膀道“刺客訓練第六課,嬉笑的精靈,看來你學的不紮實啊。” 刺客沒有光明正大的刺客學院,但是組織內部卻為了讓那些迷失在永夜城孤兒成為黑鴉會自己的刺客--黑鴉眾,而設立了刺客訓練課程,而他們的教官則是與灰鼠同為黑鴉會首領的褐蠍,刺客的訓練課程沒有什麼理論,都是血淋淋的實例,也就是每個案例都至少是一個生命的隕落,而嬉笑的精靈,這個課程記錄的卻是傳說中的暗影刺客的隕落。就在這個地下城曾發生的事情,九大暗影刺客的“獵手”,是個千人斬的刺客老手,他在執行一次刺殺夏爾公國精靈王室的任務中,因心中憐憫留下了唯一活口的精靈女孩,這名精靈女孩輾轉之下跟隨其來到了永夜城,用長達三年的時間,以報答為由,盡心伺候“獵手”,在這三年裡她的表情一如往日的溫柔甜蜜,無數次睡眠中她都沒有動手,在“獵手”放下全部戒心愛上她的時候,甚至在這個精靈自己也即將愛了“獵手”之時,在溫柔鄉中她將這名刺客一刀封喉。 “仇恨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要不我們刺客就會失業了,表情管理失敗是要受罰的。”灰鼠繞著基娜開始說教,趁機拍了拍基娜微翹的臀部笑道:“不錯,又長大了。” 基娜的袖刀瞬間彈出,灰鼠卻已跳遠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袖刀分為裡袖刀或外袖刀,裡袖刀更為隱秘,但是往往袖刀彈出的時候往往會觸碰到自己的中指,拖慢彈出的速度,所以有經驗的刺客都會忍痛先行切割掉自己的中指。基娜的袖刀是裝置在臂膀上的外袖刀,雖然失去了隱秘,卻因為外裝可以擴大利刃的寬度,而袖刀的精鐵機關也可以作為近身格鬥的手部護具。 基娜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我討厭這個地方。” 灰鼠道:“知道你討厭這個地方,這不是立即有好差事安排你嘛。” 基娜道:“黑鴉會沒人了嗎,我隻是個銀質徽章的小刺客,還是呆在我的小酒館裡作我的接待就好。” 灰鼠道:“銀質徽章的刺客裡麵你殺人最少,臉麵最生,所以這個重要的任務非你不可。” 基娜道:“我拒絕。”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灰鼠大手一拍桌子道:“我可是首領。” 瞬間房間內袖刀彈出的聲音不絕於耳,就連旁邊的兩個精靈也害怕的擁抱在一起,門口的大門打開,兩個月痕戰士手抱巨斧走了進來堵住了門口,房間內的緊張氣氛瞬間似乎火藥的引線已經點燃一般,即將迸發。 基娜冷哼一聲,轉身瞬間一手亮出袖刀,一手握著匕首,怒瞪道:“我是你奶奶。” 此話一出,惹得旁邊兩個精靈一陣驚愕,也把一眾善於表情管理的刺客給逗的忍俊不禁。 基娜成為刺客的契機與其說是契機,更像是命中注定,她是不幸的,她是個孤兒,在這個暗無天日、目無法紀的永夜城中,一個幼小的女童將會遭受什麼,可能難以想象,淪為貴族的玩具或者是蜷縮在陰暗角落裡被餓死、被凍死。 她又是幸運的,她並沒有淪落街頭,她是一個被刺客養大的孩子,基娜沒有更早的記憶,自她小時候能夠記事起,從被孤兒院領走後的她就生長在黑鴉會的宅院裡,宅院旁邊的臭水溝也是黑鴉會建立地下城的起始之地。 基娜沒有可怕的童年陰影,即使她每天出現在酒吧、妓院等一些不該出現孩童的地方,卻能夠平平安安,因為這裡是永夜城特爾羅澤,在她的身邊總是黑影叢叢,今天你敢碰她一下,最好的情況是明天你的手可能就會與你的身體告別了,稍差點的可能就是你與這個世界永別了。因為她本身就是陰影中的一員。 曾有個戀童癖的外來貴族不信邪,花重金雇傭傭兵團想把她擄走,結果一百人的傭兵團連永夜城的大門都沒走出去,就消失在黑暗中,是消失不是死,因為沒有屍體。而那個貴族自以為躲在外地就不會有事,卻連續數月夜晚睡在家中,醒來就出現在永夜城的大街上。直到被逼瘋為止。 那時候的永夜地下城就是從那臭水溝開始的,所以不知何時就有人戲稱,就算得罪真的公主,也別在永夜城得罪“臭水溝公主”。 “臭水溝公主”沒有童年陰影,可是也沒有什麼童年親情,她的記憶中隻有個猥瑣的叔叔和浪蕩的姐姐組成的奇怪家庭。奇怪為什麼孩童會出現在那些地方,看這個奇怪家庭組成就知道了,猥瑣的叔叔每天要去妓院消費,浪蕩的姐姐每天就帶她去酒館,兩人不靠譜的照顧,導致她每天都在饑餓與不安中度過,有時候沒有吃的她就去偷去搶,能在這裡開商鋪的人自然不也是普通人,不會把基娜怎麼樣,但是教訓一頓還是可以的。 所幸即使在黑暗的地方也有善良的人,靠著鄰居們接濟的飲食和妓女們給的糖果,基娜長大了。 長大後她也順理成章的進入了普通人深惡痛絕,而刺客卻夢寐以求的黑鴉會,所以至於她有沒有殺夠百人,或許隻有那些首領和她自己知道。眼前的灰鼠雖然號稱地下城的王,以兇狠殘忍、霸道暴戾最為著名,但是這個猥瑣的叔叔對她來說沒有一點威懾力。 基娜不是太喜歡他,在印象中自己和他一起吃飯的時間還不如鄰居的帥氣大叔伊薩爾多,但是作為為數不多的親情,基娜還是逼著自己去為他執行些任務。 灰鼠跳起來一把扯住基娜的衣領,壓低聲音道:“在我手下麵前給點麵子,小基娜。你不想出去轉一轉嘛?我告訴你這個任務是出去旅行,很好玩的,你已經很久沒離開這裡了吧。而且這個任務事關永夜城的未來……” 基娜撇了撇嘴道:“既然是旅行那就先給錢。” “好好好,我帶你去領。”灰鼠一臉無奈,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毫無往日的神氣,他帶著基娜在地下城裡穿街走巷,來到了地下的酒吧,這裡的客人在致幻酒的迷醉下已經陷入瘋狂,基娜嫌棄地跟著灰鼠推開這些人往裡麵走去,來到了守衛把持的內間,守衛眼見灰鼠駕到,隨即點頭開門,基娜見到了被鐵柵欄圍護著的財務室,財務室裡幾個會計在記賬收錢,金額之龐大甚至用上了一些魔法道具,灰鼠喚來了一個戴眼鏡的女會計,看樣貌還是個精靈。 隔著柵欄,基娜敲了敲窗道:“12號任務。” 女精靈道:稍等一下,我查詢下,你這任務還沒開始。 基娜道,“那領預備金。” 所謂預備金是刺客同盟裡對於可能有去無回的任務,提前發放給刺客的安家費。 女精靈道:“黑鴉會規矩,除單號任務外不設預備金。” 基娜甩手道,“那我不去了。” “給給給,給她……。”灰鼠不耐煩敲著柵欄道。 戴眼鏡的精靈抬頭看了看,為難地應允一句,轉身打開金庫,片刻便取出一袋金幣放在桌子上。 基娜看了看,從裡麵抓出一把金幣塞進腰間的小包裡,又將剩餘的金幣還了回去道,給我轉到目的地刺客行會,隨身攜帶不方便。 灰鼠笑道:“真是長大了。” 基娜不悅道:也不看看我和誰生活了這麼久。 灰鼠道:“那就出去看看,這麼好的年華總不能一直呆在這永夜城裡吧……” 基娜道,“停,這話不適合你說。你還是適合做壞人。” “那什麼我就不送你了,別忘了去拜下月神。”灰鼠尷尬地搓了下手,往後一背,撂下這句話就開溜了。 灰鼠回到了自己的安樂窩,遣散左右,一個陰影從內間裡走了出來道,陰影道:灰鼠,雖然設置了這麼高的傭金,但是沒想到你會派她去執行任務。 灰鼠笑道:“根據任務的酬勞,我也派出同樣貴重的人物去執行任務,這是刺客的基本職業修養。” 灰鼠躺倒在自己的座椅上,心道:“越珍惜的東西就要讓她顯得不那麼貴重。隻是這次希望她這次不要完成任務,不要再回來。” 離開了地下城後,基娜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刺客住的地方不會很豪華,基娜的住所自然也是,外表簡簡單單的民居,打開屋門卻像個貴族小姐的閨房一樣,精致溫馨。脫掉連帽風衣躺在床上,基娜打了個滾,這是自己溫馨的港灣,寧靜的避難所,當然是長大之後她將那個所謂的叔叔、姐姐趕出去之後。 敲門聲響起,基娜起身去開門,在這個地方沒人會找她麻煩,而比較熟的直接就踹門進了,現在還敲門的必然是隔壁鄰居。 基娜對隔壁鄰居很有好感,因為指望不上那猥瑣的叔叔和浪蕩的姐姐。開門一看,果然是鄰家的大叔。 來人叫伊薩爾,是個酒館的調酒師,小時候姐姐帶她去酒館時經常把她丟在伊薩爾的吧臺裡,他下班的時候會扛著喝醉的姐姐牽著基娜的小手將她們送回家。在這個地方,女孩很容易早熟,所以他一度是基娜小時候暗戀的交往對象,直到她加入了黑鴉會,知道黑鴉會是做什麼的,她害怕那些黑影會傷害他。 伊薩爾道,“今天比往常回來晚了一些,所以我來看看你” 基娜道,“沒事,今天客人比較多,加了會班。” 伊薩爾道,“那沒事了,你也知道這個地方雖然能賺多點錢,但是畢竟不是很安全。” 基娜道,“對了,忽然想去看看月亮,你陪我去祭拜下月神吧。” 伊薩爾點頭,基娜披起黑色的連帽風衣,揮手滅掉桌子上的油燈,離開了屋子,月神阿爾忒彌斯是永夜城的神明,傳說這裡是她的隕落之地,與她的弟弟光明神相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神像和教會,隻是這裡的人們信仰著她,而在永夜城的西邊,有個高聳入雲的黑塔,那裡就被稱作月神的神廟。 因為月亮總是喜歡停在那黑塔的頂端,仿佛登上黑塔就可以摘下月亮,然而這個所謂黑塔卻根本沒有入口。於是有人就在黑塔下麵建了一座沒有頂的簡陋房舍,這樣崇拜月神的人可以坐在那裡抬頭向月神祈禱。 月神之塔在永夜城裡抬頭可見,路並不遠,伊薩爾與基娜並排走著,就像小時候一般,基娜有那麼一瞬間想再去感受一下伊薩爾手中的溫暖,但是自己已經不是小女孩了,想想還是作罷。二人無言就這麼一直來到教堂,坐在無頂的教堂內,有點清冷,二人閉目祈禱,基娜看到伊薩爾如此認真的模樣問道,這隻是個習俗和心裡安慰,你還真去祈禱什麼。 伊薩爾微笑道:“我是在祈禱這裡的月亮永遠不要沉下去,這樣即使在白天沒有陽光的時候,也會有溫柔的月光。” 基娜道:“再溫柔那也是淒冷的光,貝殼鎮你聽過嗎?據說那是冒險者的起點。我會離開這裡一段時間,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出去看看也好,好好享受陽光下的世界。” 有些話基娜無法說出口,自己這陰暗的刺客,即使每次出去外界做任務也都是I黑暗中,任務完成後又躲躲藏藏地回到這裡,她根本沒有真正享受過真正的陽光下的生活。 基娜笑了一下,道:“嗯!如果我祈禱的話,就希望外麵世界裡那溫暖的陽光有朝一日也能灑落在永夜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