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這口氣非同小可。頃刻之間,盤古像喝醉了酒,沉重地合上了雙眼。他不覺飄飄然來到一片森林裡,其中綠意滿目,花果飄香。這是哪兒?他不知道,不過,看上去既覺陌生,又似曾相識。 他踏著層層疊疊的花草往前走,突然,細如煙塵的水霧從一側撲麵而來,讓他感覺快意而清爽。扭頭一看,原來這涼意,是來至如簾飛瀑從蒼苔及草木雜生的峭崖跌下時,濺起的幕幕水霧。跨過跳躍撒歡的林泉,又來到一片細草如茵的林中草地。這時,他想到了與他為伴,以他耳朵為屋的了然和混沌,於是,問了然,這是什麼地方?卻無人做答,再問,依然沒人理他。這時他才仿佛明白,自己是獨自來到了這個地方。駐足密林環繞的草地上,四顧茫然,他一時不知該走向何方?然而就在他犯難時,林外卻依稀有嬉戲、喧嘩之聲傳來。循聲向前走去,他很快走出了林外,不覺眼前為之一亮。原來,林外居然是一片浩渺無垠的湖泊。在細草相接的岸邊,有一群赤裸且泥濘不堪的孩子環繞在一個女子身邊,這女子腰間圍有一條用樹葉編成的短裙。憑直覺他斷定,她應該就是這群孩子的母親。她身上也是泥濘不堪,但凹凸有致的身段和金玉般的嗓音,無不釋放出驚人的魅力。仔細一看,她並非別人,正是他一夢傾心,為之絕倒的女媧。 一見這群嬉戲、打鬧的孩子,他幾乎要崩潰了。他不曾想,一夜之間,她居然成了別人的妻子,並且已經兒女成群。他絕望至極,兩行淚水不覺噴湧而出。此刻的他簡直是五類俱焚、肝腸寸斷。他恨自己不該來這裡,更不該無端用情,他甚至有了自毀的念頭。一時之間,他忘自己是誰,從哪兒來,又該到哪去?他目光呆滯,一動不動地站著,腦子一片空白,宛似經歷毀滅瞬間之前驚魂一刻的雕塑。然而當他正兩眼睖睜,木然呆立時,孩子們不知什麼時候聚集到了他身邊,並七零八落地沖他喊: “哎,你是誰呀?媽媽叫你去呢。” 於是,在孩子們的簇擁下,他呆滯地走了過去。 “你來了?”女媧手捧軟泥,沖他羞怯地一笑。盤古目光呆滯地看著遠方,沒有做答。 “怎麼不說話,誰得罪你了?”他再次隱約聽見了她的問話,這聲音顯得朦朧而遙遠。 “是我自己得罪了自己!”他絕望而口詞不清。 “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隻怪我自尋煩惱,自作多情!” “越說越離譜了,誰欠你,辜負你了?”女媧扔掉泥團,拋給他一雙驚詫的眼神。“沒誰辜負誰,是我自己不長眼!”他的情緒有所發泄,目光有些活動了。“我看你是瘋了?”女媧急了,“人家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盼你,不想一見麵,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顯得很委屈,聲音也變得哽咽了。 “自欺欺人!”盤古好生厭惡。 “我怎麼自欺欺人了?”女媧越發委屈了,淚水奪眶而出。 “都兒女成群了,”他不覺發出一聲冷笑,“還說想我盼我?你就不覺得臉紅?恐怕你想的盼的,另有其人吧?” “原來你是在吃醋?”女媧含淚咬牙一笑,“我馬上為你解開這心結,看你再吃誰的醋去?” 說完,她隨手抓起一坨軟泥,在手裡揉熟了,揑出一個泥人來。然後對著它的嘴吹了口氣。奇跡即刻出現了,隻見這小泥人很快就眼溜嘴動起來。不大一會兒,這小家夥便伸手蹬腿,哇哇叫著,活蹦亂跳地聚到孩子群中去了。 女媧的現身說法,如同一劑清新的甘露,令盤古的頭腦變得清醒。馬上充滿愧疚地向女媧陪起了小心: “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 女媧沒理他,轉身和孩子們玩去了。 盤古好不自在,心裡未免著慌,後悔自己做事莽撞。在沒有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就憑空臆斷,既傷害了女媧,又羞辱了自己。他想,女媧這會兒看似和孩子們歡聲笑語,內心還不知有多難受呢?於是,他磨蹭到她身邊,難為情地揉搓著自己的手指,喃喃的再次向她道欠: “都是我不好,原諒我好嗎?” 女媧還是沒理他,沖孩子們喊了一聲: “別鬧了,孩子們。走,都到水邊去,讓媽媽給你們洗洗。” 隨著她的一聲喊,孩子們飛快地奔向了湖邊,吵吵嚷嚷,很快在水裡撲騰起來。女媧當他不存在似的,跟孩子們去了湖邊,然後,不厭其煩地逐一為他們洗起澡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呆立片刻,盤古忍不住也躡手躡腳挪了過去。拉過一個孩子來,就準備為他搓洗身子,結果被女媧給阻止了: “乾嘛呢?粗手粗腳的,小心弄傷了孩子!” 當盤古不知如何是好時,這孩子為他解了圍。他們疑惑地看看盤古,又看看女媧問:“媽,他到底是誰?你不是說他是朋友嗎?既然是朋友,乾嘛又對他這麼冷淡?” “大人的事,別多問,問了你們也不會懂。”女媧邊說邊拉過孩子,為這孩子洗起澡來,但並沒有阻止孩子進一步提問: “不懂?可不問,豈不是更不懂了嗎?” “你說得對,可有些事,必須等你長大以後才會明白。”女媧抿嘴一笑,似嗔似愛的瞥了盤古一眼。“那他叫什麼名字,我總可以知道吧?” “你可以直接問他呀?” 於是,這孩子問盤古叫什麼名字。盤古竟然不假思索地告訴他,說自己叫“爸爸,叫父親也行!” “胡言亂語,誰賜你這名字了?”打發走孩子以後,女媧滿臉緋紅地對他說,“也不嫌害臊?”接著難為情地把臉扭向一邊去。 見女媧消了氣,盤古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摟著她就是一吻,並口詞不清地說:“這還需要‘賜’嗎?既然你可以做媽,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做爸呢?” “呸,你是什麼爸?”女媧嬌嗔地罵道,“你不是說,做爸的另有其人嗎?” 盤古本就已經愛得癡狂,那經得女媧嬌聲戲語的挑逗?於是便不失時機地摟住她深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