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刻鐘後,革虎汗的援軍終於趕到了。 革虎汗一到場,就被眼前震撼的一幕,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見以高坡為中心,方圓五六十步的距離內,有上百具野狼的屍體,當然也有人和馬的,但是比起狼屍的數量就差太多了。 而在那高坡下麵,正東倒西歪地坐著二十多人。 革虎汗趕忙策馬上前,身後騎兵則向四周散開,打掃戰場。 “父汗,父汗,快救救阿泰,大薩滿有沒有來,快讓他救救阿泰!”丘穆陵宏在看到革虎汗之後,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阿泰...這...怎會如此啊!”革虎汗看到小兒子的慘狀,不由悲從中來,他雖然一直不喜歡這個孩子。但是這些天來,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以前的錯誤,而且大概是人老了的緣故,他倒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兒子了。 他本以為這隻是一場尋常的狩獵,沒想到竟會搭上自己的一個兒子!連夏軍都沒能奪去這孩子的性命,如何就要在這裡葬送了!一瞬間,革虎汗突然對長生天湧起一股憤恨。 “阿泰!阿泰!”丘穆陵崇也焦急地跪在穆泰的身體旁,看著那可怖的傷勢,惶然無措。 “薩滿,薩滿在哪裡?”革虎汗環顧四周,大聲問道。 “讓開,讓開!“大薩滿闊端扒開人群,好不容易才擠了進來。不待革虎汗催促,他立馬蹲下身,將手搭在穆泰的手腕上,並故意背對著眾人,遮擋住了穆泰的身子。 而就在沒人看到的地方,穆泰猛地抓住大薩滿的手,用手指在他的小臂上畫了一個圈。這個圈是他們倆約定的暗語,他們平日裡用烏鴉傳信,若是在傳信的紙上有一個圓圈,就是穆泰在告訴大薩滿,有事情私下聊。 大薩滿心領神會,但依然擺出一副皺眉診脈的樣子。 “情況如何啊?”革虎汗焦急地問道。 大薩滿緩緩搖了搖頭,麵色沉重地對著革虎汗說道:“可汗,給我一個單獨的帳篷,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我試一試吧。” “...好...” 革虎汗雖然也知道救活兒子的希望不大,但隻要有一絲可能,還是要試一試。 隨即革虎汗下令就地紮營,雖然血腥味會引來其他猛獸,而且不知道那白狼王還會不會再來,按理說就地紮營不是個好選擇。但是以穆泰現在的狀況,若是移動,恐怕當場就要喪命了。 而且自己這裡有八百人,什麼猛獸敢上前? 山穀中的狂風和緩了許多,雪勢也減輕了不少,似乎隨著那白狼王的離場,連天氣都變得溫和了。 對穆泰的救治持續了一個晚上,眾人都等在帳外不肯離開。連丘穆陵恪這個傷員,也是在用木板夾住了小臂後,吊著胳膊等在帳外。一直到了半夜,丘穆陵宏擔心革虎汗身體挺不住,才強行帶革虎汗去休息。 這就讓帳內的穆泰和大薩滿很尷尬,沒辦法,穆泰隻能命令大薩滿去跳大神,圍著穆泰又唱又跳的。而穆泰也隻能忍著噪音,閉目養神。 直到天明,差點虛脫的大薩滿才從帳內走了出來,虛弱地向眾人宣布道:“泰大人有天神庇佑,逢兇化吉,已經脫離危險了。” 在外麵守了一夜的眾人,本來已經疲憊不堪,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但聽了這話,馬上都精神了起來!丘穆陵崇更是一個箭步竄進了帳篷內。 氣得大薩滿隻能在後麵吼道:“不要驚動他,不要驚動他!” 丘穆陵恪對著大薩滿禮貌地笑了笑,也跟著進了帳篷,伸手抓住興奮的丘穆陵崇,讓他老老實實的。 再之後,丘穆陵宏和革虎汗也聞訊過來,他們都十分驚喜,革虎汗甚至開始反思昨天自己是不是太不尊敬長生天了,於是默默地在心裡跟天神道歉。 穆泰此時的上身被包的像個粽子,看起來傷勢很嚴重。他還不敢亂動,隻能裝昏迷,試圖蒙混過關。但好在是他連續兩晚都沒睡好,臉色確實是有點蒼白,所以到也挺真實的。 “那阿泰什麼時候能醒?”阿宏看著穆泰的臉色,擔憂地問道。 大薩滿瞪著那雙慘白的眼睛,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輕撚胡須說道:“三到五日吧,具體長短老朽也說不好。但如此重的傷勢,多昏睡幾天反倒是好事,早醒了也隻是徒增痛苦。” 革虎汗撫摸著小兒子的臉頰,覺得好像比前段時間還瘦了些,心裡愈發疼惜。 “好了,讓阿泰多睡會吧,我們不要打擾他。” 革虎汗收回手,轉身又對大薩滿說道:“那一切就有勞薩滿了,有什麼需要的盡管提。” “分內之事,老朽盡力而為。” 之後,革虎汗帶走了其他家族成員。隻有丘穆陵崇說什麼都要等在這,等到阿泰醒過來,被丘穆陵恪揍了一拳後,還是被拽出了帳篷。 出了帳篷,丘穆陵崇是越想越氣,愈發後悔昨天沒有跟著阿泰一塊過來支援。而就在這時,一個親衛武士偷偷跑過來,低聲向他匯報了兩句。 丘穆陵崇眼睛一亮,“真的?” “千真萬確,去北麵巡邏的弟兄在一處山洞裡發現的,身長一丈,通體雪白,不會錯,就是那畜生!” “好好好,快帶我去,這事做的不錯,回來我就提拔你做我的諳班(副手的意思)!” 丘穆陵崇和那個親兵,會同之前去北麵巡邏的小隊,鬼鬼祟祟地一路溜出了大營。 ..... 半個時辰後,大薩滿的帳篷。 以籌備藥物之名出去一趟的大薩滿終於回來了,還給穆泰帶了些消息。 “殿下,您之前的護衛,就是那個叫仆骨懷可的,沒能找到屍體。但聽昨日活下來的武士說,有人看見他現在狼群裡,四肢都被扯斷了,想來肯定是死了。” 穆泰其實早就知道了這件事,血奴和主人是有感應的。感應斷掉的時候,正好是白狼王撲倒了他麵前,生死一線之間他沒顧上仆骨懷可,如今連屍首都找不全了,更不要提用命元復活了。 況且命元也不能復活,一旦死了,那就是死了,無論是主人還是血奴。 隻是他有些後悔,仆骨懷可成為血奴純粹是巧合,他那個時候想嘗試一下這個技能,而且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他對這個世界上的生命,還沒有那麼真實的感受。 更多是一種穿越異世界的遊戲感。 而就是這種輕視生命的心態,讓他把仆骨懷可變為了活死人。這件事一直讓他很後悔,但卻再也無法改變了。 從那以後,他就不再使用血誓了,盡管有很多次機會擺在他眼前,比如那些被俘虜的夏軍軍官,隻要他想他就可以把他們轉化為血奴。 那些劇烈抵抗的,大不了抹除靈智,變成像仆骨懷可一樣的傀儡,充當自己的衛隊。那些保留靈智的,也可以放回去充當間諜。 無論怎樣做,他都是“賺”的。 但穆泰沒有那麼做,他不喜歡這樣,也無法接受這種不人道的做法,所以從那之後,就不再締結血誓了。 他唯一一次破例使用血誓,是對大薩滿。那個時候,這個裝神弄鬼的老頭子,把他唬住了。穆泰摸不清對方什麼道行,又聽到對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於是乾脆保險起見誘使對方締結了血誓。 說後悔嘛,倒也談不上,穆泰也不是聖人,對於不可知的危險,他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他本就是死人,談不上再死一次。隻是不得全屍,有些可憐,闊端(大薩滿的名字),給他做個衣冠塚吧。就埋在這裡吧,我和他就是在這裡相遇的。” “是,老朽這就去準備。” “賀六渾怎麼樣了?” “他很好,殿下不必擔心。昨日裡他隻受了些小傷,不打緊。但他說,作為殿下的奴仆,卻沒能護衛殿下周全,自知有罪,請求可汗懲罰他。可汗感動於他的忠心,就派他去後營做些粗活,現在應該是忙著剝狼皮呢。” 這一次他們一共殺死了一百三十七頭野狼,狼屍都堆成了一座小山。狼肉是不值得一吃的,但是狼皮確是不錯的東西,所以後營裡有不少人都在忙活著這些事呢。 “這家夥,就會做些樣子事。”穆泰撇了撇嘴。 “不過殿下...老朽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和殿下說。”大薩滿放下手中的藥罐,神態猶豫。 “你還有關於大哥的事沒告訴我?” “不,是...有關大納顏的...“ “四哥?他怎麼了?”穆泰也有點好奇了。 “殿下可還記得仆骨倩?” 穆泰回憶了良久,才想起來,這個仆骨倩就是當初仆骨部可汗仆骨六金的女兒。先是嫁給了郭襄,被俘虜後就被四哥收了。而郭襄則到了大哥手裡,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她怎麼了?” “自從大納顏收了這仆骨倩,幾乎夜夜留宿在她那裡,對她十分癡迷。為了她甚至不顧多年夫妻情分,與正妻段氏大吵了幾架。大納顏這些年一向不好女色,如此行為,實在反常。況且這仆骨倩又是仇敵之女,若她心懷怨恨,將來說不定會出大事的。” “這都是你的猜測,你怎麼知道她一心復仇?” “感覺。”大薩滿淡淡地說道:“老朽看人,一向很準。” “那就盯緊她,若是有異動,隨時報告給我。至於其他的,那都是四哥的家事,我不該插手。哦對了,多給四哥送些補藥就是了。” “是。”大薩滿不再多說。 穆泰有些無語,他覺得這老頭神神叨叨的。不過他回憶著那天見到仆骨倩的樣子,嗯,確實是妖艷美人。也不怪四哥這個不好女色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都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就在他內心吐槽的時候,帳外忽然吵鬧起來,聲音越來越大。穆泰示意大薩滿出去看看,自己則又躺在榻上開始裝睡。 但還沒等大薩滿出帳篷,就有一個大漢鉆進了帳篷! “崇大人?你怎麼...“大薩滿剛想責罵他不該來打擾殿下休息,但隨即就注意到了丘穆陵崇正小心翼翼地抱著什麼東西。 等它完全轉過身,大薩滿才看清,那竟是...一群小狼? “嘿,我們找到了那頭白狼王的巢穴,沒想到她是個母的,還有一窩小崽子。都還沒睜眼呢,估計就生下來半個月不到。我就給抱回來了,阿泰以前一隻說想養條獵狗,這狼不比狗強。我就想著抱回來跟他說一聲,說不定他一開心就醒了呢。” 丘穆陵崇輕輕的將那群小狼崽放到毛氈上,邊放邊說道。 聽著狼崽子可憐巴巴地叫聲,穆泰確實很想“醒”過來,看看這些小生物。上輩子他就可喜歡狗了!但理智還是阻止了他這麼做。 大薩滿有些好笑地說道:“可這些小狼崽子還沒斷奶,如今他們的娘死了,我們怕是難養活。” 丘穆陵崇一怔,連忙問道: “羊奶、牛奶不行嗎?” 大薩滿搖了搖頭,道:“不好說,能不能養活,還得看長生天的意誌,不如先把他們留在我這裡吧。” 丘穆陵崇也是有些沮喪,但想來想去,確實沒有比大薩滿更合適的人選了。於是隻能點點頭,復又起身去看穆泰,見他還是那副樣子,隻能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帳篷。
第50章 收獲寵物(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