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儉其人,大眾已經熟知。靈氣復蘇之後,來自錢安聚居區的李儉成為修仙界的一麵旗幟,其所創辦管理的新星大學也在幾年時間內,成為國家級優秀高校示範項目。今天,他將作為華夏人族的代表,與長江柳族簽約。”施蘭的身影重回畫麵左側,中央依舊留給主舞臺上的兩座法臺。 “好的,施蘭。能為我們介紹一下長江柳族嗎?” “好的主持人。長江柳族是今天與我華夏人族簽約的另一方,據專家推斷,其物種為楊柳科、柳屬、垂柳種,分布於我國長江流域。本次簽約的長江柳族,因其地處長江中下遊而得名。在靈氣復蘇後,長江柳族通過修煉,獲得了團結族群的機會。” “經過三年積累,長江柳族現有族群二十萬餘株,金丹期一名,它的中文名字是‘柳謹’,柳樹的柳,嚴謹的謹。在柳謹成為金丹期後,其帶領族群從錢安聚居區南側的白石山山區南移,進入吳會省西南側的丘陵地帶,躲避紛爭。最近一段時間,它重新和人類獲得聯係,學習了人族語言,主動提出與華夏人族簽署從屬金丹契約的要求。” “經過宣慰部長期研判商討,金丹契約內容已經討論完畢,今天將舉行正式簽約儀式。柳謹作為長江柳族的唯一一名金丹期,唯一一名擁有顯著靈智的修仙者,順理成章地成為本次簽約另一方的代表。” “好的,感謝施蘭在前方為我們發回的報導,接下來施蘭將在前方為我們帶來儀式開始的同步報導。”主持人說著,導播便把前方記者的鏡頭切掉了,換成了演播室的全屏鏡頭。 “在大家熱切期待的等候時間,我們請來了上京大學的蒼樂山教授,為我們講解一下簽約儀式的情況。” 演播室進入了專家采訪環節,張博學看了看崔和平,發現這家夥在專家出場的時候就把目光移開了,隻是讓電視機繼續對節目錄像,掏出了手機,正看著進了觀眾席的一般觀眾的直播間。 老張瞅了眼錢安聚居區的方向,這麼大的活動沒法把一些人叫上是很正常的,尤其是上京那邊,起碼在正式簽約之前,沒有金丹契約的束縛,沒有人敢打保票,華夏人族中那些戰鬥力不強,但工作能力極強的大佬,是否應該出現在簽約會場,與柳謹握手。 再加上讓李儉做戰略欺騙,對外稱為人族首領的情況,今天的安排或許是最好的。 張博學的目光回轉到新聞直播間,主持人和請來的特邀嘉賓都沒有糾結簽約儀式的“第三方”宣慰部到底是什麼情況,而是針對長江柳族成為人族屬族的歷史意義探討,並暢想未來的部分共存方案。好像沒人覺得,這麼重要的場合,主舞臺上隻有李儉、柳謹和宣慰部成員,顯得有些不夠隆重。 打開搜索引擎,首頁主推的新聞節目就是今天的簽約儀式。幾乎所有詞條都指向李儉,指向本次簽約的重要歷史意義,指向在今天之前還名不見經傳的長江柳族。 長江柳族的詞條新鮮出爐,在短短幾個小時內便被豐富得像是有一整個學派對其進行研究一般。很快有錢安本地人意識到,這群樹似乎是先前在本地論壇中小有名氣的樹林正體,關於“長江柳族沒學會普通話前,遇到冒險者闖入也沒有下狠手”的故事立刻進入詞條,修改詞條的作者在文字中暗示,長江柳族對待人族的態度,哪怕在提出從屬意願之前,都是有異於尋常妖獸的。 好事者順藤摸瓜,找到了錢安本地論壇前幾個月關於南邊有一片奇怪的樹林的原始集中帖,驚訝於這竟然是真事的同時,又引爆了一輪輿論。 許多自媒體下場,解析長江柳族不對人族下殺手、主動學習語言,直到選擇成為附屬種族的轉變。這幫人說什麼的都有,但大多殊途同歸,最終回到“長江柳族現在是好的,哪怕以前做了錯事,這也是迷途知返,更別說它沒比其他妖獸錯到哪去”。 各種各樣的言論從好的壞的角度對長江柳族的出發點轉著圈地評判,隻要是能夠連上網的,沒有失聯的,還能跟身邊人討論新聞熱點的,這些媒體的言論總有一款聽上去舒心。 更辣眼睛的是,某個亞文化集中地,已經有人在求柳謹×李儉或李儉×柳謹的文了…… 張博學承認,自己是誤點進去的,在看到這玩意之前,自己也不敢想,這世上真有人會對著才出來沒幾個小時的大事件開磕。 張博學:很恐怖,兄弟。 他擦了擦眼睛,覺得自己應該用清水沖洗一下,洗掉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的感覺。不過他還是沒有這麼做,畢竟那一瞬間的印象已經深入腦海,想忘掉的舉動反而會加深印象。 重新將目光轉向新聞頻道,新聞頻道的畫麵讓人安心——張博學知道,隻要這個世界沒有再發生一次靈氣復蘇,新聞頻道的節目播放便始終平緩,不會出現讓自己始料未及的內容。 往好裡說,本次簽約儀式能有如此高的熱度,足以說明,大眾對長江柳族的附屬有足夠認知。從誕生各種創作和關注的傾向來看,對長江柳族提出附屬的要求,接受度也足夠高。 這當然離不開宣慰部的長線運營,他們幾乎為每一個大群體都準備了能讓他們接受的理由。對那些講求實際的人們,專家會指出當今人族在世界上的危險處境,再談及長江柳族成為屬族後,能夠為其他種族表率,增加人族處世的成功案例,轉危機為機遇。 對那些熱愛虛名的人們,尤其是那些對種族有極強歸屬感的人們,專家就要指出外族附屬和歷史的映照。長江柳族本次歸屬,用的是朝貢的名義,做的是附藩的事實。萬邦來朝的景象對這些人本就是一針強心劑,當他們意識到這是萬邦來朝的升級版——萬族來朝的前置時,更是對長江柳族的歸附大力支持。 更關心經濟的,專家說長江柳族的加入能夠提供專屬經濟區;更關心健康的,專家說長江柳族的加入能填補道路綠化的空白,還孩子們一個有天然綠色的童年;更關心感情的……某亞文化集中站開辟了新的集中標簽。 總之,幾乎所有人的訴求都可以因為長江柳族的依附得到適當滿足,長江柳族成為屬族,簡直像是老天爺做好的餡餅一樣,從天上掉下來,卻又沒有任何危害。 …… 簽約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宣慰部參與儀式的成員已經悉數到場,在長桌後就座,神情平靜放鬆,姿態端正,等待兩位重量級人物出場。 李儉從主舞臺後方飛起,為人族代表準備的法臺高達八米,寬二米有餘,他必須得飛到三層樓的高度,才能夠讓自己的半身從法臺上沿探出。 主舞臺為了這一刻接收改造,原本高九米的舞臺上沿空間被抬高到十五米,不少導軌器械被迫安裝到更高的地方。 這個高度是為了儀式感。李儉向下望去,那些坐在長桌後頭的宣慰部成員看起來是那麼渺小,對自己要飛起幾層樓才能在法臺後探出身子的舉動,沒什麼反應。 畢竟這已經是多次討論的演出預案中最和諧的一版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早期激進的幾個方案,一個是坐蓮臺,一個是坐蒲團,還有個更狠,讓李儉坐“黃金馬桶”,以帝皇的姿態接受屬族。 先不提黃金馬桶那玩意到底適不適合讓人隨隨便便坐著,就說帝皇的個人傾向。這家夥可是殺爆異形和非人類的玩意,讓他承認靈族起碼能合作比殺了他還難。柳樹們何德何能,長得一不像人類,二也沒靈族那樣科技碾壓人類,就這麼個純種的異形種族,帝皇看見了還能接受附庸? 怕是星球滅絕令都下來了。 再加上各種意象篩查,蓮臺蒲團啥的指向性未免太明顯了,提這方案的人大抵是失了智;坐黃金馬桶就更不用說了,提這方案的肯定失了智。其他的方案又顯得怪異,要麼就是太注重雙方平等——簽署附庸契約的場合,安排得平等是要做甚——要麼就是太突出主從關係,看著恨不得把長江柳族按到原始社會去。 最後脫穎而出的,就是李儉飛在高高的法臺後邊,露個半身像。柳謹出場站在法臺旁邊,基本露個全身像。人族代表的法臺比柳族高,人族代表的整體體型比柳族小,這樣算是在視覺上做了平衡,不至於一邊倒地碾壓。 很快,柳謹也出場了。 它的空間權能太少,不能一口氣飛上來,隻能從主舞臺側麵的演員通道,借著枝條根須的力量,輕柔巧妙地將自己的體重分布在階梯和臺麵上,讓自己平滑地挪到法臺後頭,得以在主舞臺上亮相。 一株從根及冠可達十二米高的柳樹精出現在法臺後,觀眾席當即傳出一陣氣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