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在靜謐的山穀深處呼嘯,吹拂著遠古的殘垣斷壁。遠處,被戰火摧殘的建築骨架孤寂地聳立,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榮耀與滄桑。 尤利烏斯伸出手,輕拂著石壁上殘留的積雪,隱隱的感覺到那厚重的紋路之上,充滿著磅礴的能量。 風雪穿過殘缺的壁巖,帶起了陣陣呼嘯,如同神明的低語,縈繞在四人的心頭。 “這裡似乎太過安靜了…” 伊莉雅輕喃的話音伴著一股刺骨的呼嘯,眾人的警覺落在了四下的靜謐裡。 “我也覺得奇怪,明明有人比我們先到,可是…除了剛剛那片雪地有過搏鬥的痕跡外。 就再也沒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人為痕跡了,似乎根本就沒人來過一樣…” 伊莉雅身前的尤麗同樣帶出疑問,尤利烏斯則是不以為然,麵露淡然的朝著身後的兩道倩影開口。 “這是好事,不是嗎?沒有痕跡,說明這裡沒有人來過,也沒有異獸出沒。 況且這座遺跡可是橫跨了兩個國家的國界,說不定其他人已經從別的入口進去了,隻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萬一…” 伊莉雅帶有餘悸的想要開口,卻被尤利烏斯的話音打斷了。 “放心吧伊莉雅,會沒事的,公會既然說了至少要黃銅級以上的冒險家才能參與,那就說明這座遺跡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可怖。 而且你們自身也是黃銅級的冒險家,與白銀級相比,你們並沒有差勁多少。 就算遇到危險,你們也一定能保住性命,我們可不能真的給那幫人小瞧了。” 尤利烏斯的內心依舊保持著僥幸,他其實很清楚伊莉雅的擔憂,那份萬一就是對此次行動的最壞打算。 他的不服輸裡總是帶著一股執拗,他不願意將那份唾手可得的榮耀拱手相讓。他依舊相信,幸運女神會將勝利的天秤向他傾斜。 望著那副決然的麵龐,伊莉雅隻在嘴邊隱隱的喊出了兩個字。 “好吧…” 那副略有不安的眸子同樣被幾人看在眼裡,尤麗從一側環著伊莉雅的手腕,給了一個令人安心的眼神。 伊莉雅皺起眉頭,露出了半抹溫存回應。 漫天飛雪不停,魔幻的景象與神秘的氛圍交織在了一起,讓人心生敬畏與好奇,每個麵帶榮耀的獵手,都在覬覦著這座遺跡深處的神藏和傳說。 他們都希望自己能成為那隱秘謎團的揭示者,成為歷史上的啟明家。 當風暴消散於山巒,詼諧的視角再次落進了一輛顛簸的馬車之上… 險峻的山崖如同被巨斧劈成了兩瓣,老者的馬車在蜿蜒的山道上行進著,高原之上的震徹聲還在身後回響,巨石塵沙如同瀚海洪流一樣,從高原之上滾落,給本就艱難的行程增加了更多風險。 當馬車的車身駛過最後一道峽隘,意外卻來的如此的突然,幾塊落石夾雜著積雪,從山崖之上洶湧而來。 突如其來的震動驚擾了本就疲乏的老馬,它慌忙的登起前肢,對著高空惶恐不安的嘶喊著,馬車上的貨物也被波及得劇烈晃動,全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安靜!老夥計!安靜下來!” 老者用力的牽引著韁繩,在這兩個遲暮的老家夥好一陣僵持之後,彼此間的氣息才終於平息了下來。 “怎麼了?” 舒格的目光透過老者的鬢角,望向了車前的幾塊巨石。 “前麵的路塌方了…看來我們得繞路了…” “好吧,在這雪原裡多待一刻,便會多一分危險,抓緊趕路吧,估計此處也不會再有人來了。” “那到不至於,畢竟塌方是無法預料的,這裡是往返雪原最為安全的要道。 雪城一定會派人來清理的,隻不過眼下,我們需要趕回去,把這裡的情況帶給他們。” 馬車的顛簸聲又一次回蕩在崎嶇的山道裡,穿過了雪原上的群山,風暴中的雪花如同尖刀一樣在馬車的四下劃過。 “你們一直都是這樣生活的嗎?” 舒格突然間開口,在這漫長的旅途中,他寡言少語,不茍言笑,如今卻忽然的有些好奇起了這群在風霜裡尋求安慰的拾荒人。 “當然…這是我一生的心血所在。” 老者麵無表情的又是一句話,眼眸映著風雪,思緒裡帶起了幾分嗟嘆。 “雖然我這一生為了它奔波了二十幾年,還是達不到世俗眼中的價值。” “那二十年前,您是做什麼的?” 舒格的疑問落在那雙滄桑的眼眸裡,那深邃的眼眶下,留下了一抹黯然,老者釋然一笑,似乎對曾經的自己感到了惋惜和不甘。 他將自己的左手伸出,一條暗紅的蜈蚣緊緊的貼合在了他的皮肉之上,舒格這才注意到了那條長長的歷史刻痕。 “跟你一樣,也曾將一腔熱血帶向這座悲寂的荒原…隻是幸運女神從來沒有庇佑過我…” 舒格直起了身子,仰望著遠處的風雪,同樣的一股落沒掛在了他的眉間。 “她也從來沒有庇佑過我…” 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沉默,那深邃的眸子閃過一道虹光,同樣嘆息著身後的少年,仿佛遇見了年輕時的自己。 他將腰間的一壺酒囊遞了上去。 舒格的視野裡浮起了一張粗糙的手腕,他接過了老者遞來的安慰。 “風雪大,喝點酒暖暖吧。” “多謝…” 一聲謝意過後,舒格察覺到自己之前的無禮,他放下了就要送入口中的酒囊,輕聲問到: “還不知道先生的名諱,之前多有冒犯之處…” “我可擔不起先生的名頭,叫我曼達爾·瓊斯就行。” “好的,瓊斯先生。” 曼達爾暗暗地收回了落在舒格身上的目光,臉上帶上了幾分沉重的思緒,又一聲嗟嘆之後終於開口說道: “或許你正在經歷低穀,但是我們依舊要心存信念,隻需要一個小小的夢想去支撐我們的前行。 比如一口鮮香的肉湯… 再或者一個曼妙的美女… 然後,就讓那該死的幸運見鬼去吧。” 舒格抬起眼眸,看向了那張飽經滄桑的麵龐,聆聽著他的闡述。 “或許你可以將夢想定得再偉大一些,脫離像我這樣的俗人。 比如——就是要在這片荒原上留下自己的痕跡,讓沒有人的地方有我們的存在。” “或許這樣,我們才不會像那些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的動物一樣,失去了人性。” 望著眼前那道風燭殘年的背影,舒格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著自己的人生意義。 自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旅途裡,這場年輕與遲暮的碰撞增變了許多,他們分享著自己的生活與思考,表達著對這個世界的觀察和感悟。 在狂風暴雪的天氣裡品食著自己的乾肉,尋找著那些不為人知的神秘之地。 黑暗中,舒格細聽著曼達爾關於死亡和沉默的故事,探討著人類對於永恒的追求。 這樣不可思議而令人感動的友誼,在荒野裡安靜而悠長地展開,也在某個晴空萬裡的午後,宣告了結束,但那也已是後話了。 “行程變長了,從這條山道走的話,會相對安全,能繞過許多進入冬眠的巨獸領地。 我可不想去招惹他們,他們的起床氣可比人類來得可怖。” 兩人的馬車停在了一處峭巖下,微弱的火光在狹縫裡閃動著,老者的那雙粗糙的手掌,落在了幾處密集的線圈上。 那是一張羊皮製成的地圖,泛黃的棱角昭示著他平凡而艱難的一生。 舒格將目光投去,幾處環山的線圈引起了他的注意。 灰暗的眸子裡映著暗黃的燭光,那抹停留在腦海裡的思緒打開了一副同樣詼諧的畫麵。 “這是神隕遺跡出現的位置。” 舒格的話音在石峭下輕聲回蕩,很快便消散在了奔騰的怒風裡。 “這是目前最快,也是最安穩的一條路。而且,還能避免出現大量的異獸侵害,畢竟還有一群人,可比我們更希望那裡能安穩下來。” 兩人的目光相視,舒格讀懂了曼達爾的想法,他開始慶幸在馬鵬下率先遇到的是這個遲暮之年的老家夥,他的確有著非同尋常的狩獵經驗。 曼達爾將地圖收起,放回到了馬車上。 “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怪異?”那道滄桑的話音又突然的響起,舒格猛然回過神,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不是,不是的,隻是覺得您活得很坦蕩。” 他努力地擺脫掉自己心底裡的那些謔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因為他知道,自己比起那個經歷了無數風霜雪雨的老者,顯得更加的青澀和幼稚。 “嗬嗬,你還年輕,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情。我已經老了,除了坦蕩的去接受,已經別無他法了。” 曼達爾喝了一口自己的酒,眼眸裡閃爍著光芒,仿佛那些年輕時的經歷又在他腦海裡掠過一般。 “我就不陪你在地上打滾了,車上有幾件皮襖,我拿來給你,你就替我守著火堆吧。” 曼達爾朝著舒格笑了笑,然後將身子縮進了馬車裡,打算早早休息一下。 “沒關係。” 舒格則是獨自站在馬車外麵,仰望著被雪霧遮擋的星空,感覺自己已經度過了一段難忘卻又不可名狀的旅程,他莫名的一陣悲寂,恍惚間,不經意的喃喃低語了幾句。 “夢想…信念…那已經蕩然無存的東西,真的還能回到我的身邊嗎?” “嗬…給自己找一份夢想是嘛…” “那就如他所說,在這片荒原裡,留下自己的足跡吧…” 他的目光注視著遠方,仿佛有一條光明的道路正在等待著他,他似乎已經有了更具體的目標,也有了一份堅守。 良久之後,一陣厚實的鼾聲從馬車上傳來,舒格的情緒也變得舒暢,那股青澀和不安裹挾進了舞動的風雪裡,或許此刻,他真的成為了那些經歷過風雨和坎坷,還願意在這片荒原上尋求一線生機的尋夢者。 火堆的光芒漸漸息去,他也跟隨著沉寂下來的山風進入了安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