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下轄五郡,其中以信安郡最為繁華。 信安郡中,又以附郭的信陽縣城最為繁華,人們習慣稱之為郡城。 從樂平縣到郡城需兩天時間,途中經過長寧、富全兩縣,馳道寬闊,治安良好,往來商隊,絡繹不絕。 陳淵曉行夜宿,縱馬奔行,僅用了一天半時間,就來到郡城。 魏無定給了他七天時間,但他不能真的等到第七天。 郡城比樂平縣要繁華許多,街邊隨處可見三層小樓,街上常見馬車軟轎,行人也多身著綢緞棉衣,麵色紅潤。 陳淵牽馬步行,一路來到城西的崇信坊。 這裡是伏虎幫的駐地,四個坊門皆有守衛。 陳淵來到北邊的坊門,出示腰牌後,守衛立刻換上笑臉。 陳淵突破至煉骨後,更換了一次腰牌,這些守衛隻是煉皮境,對他自然是恭敬有加。 在守衛指路後,陳淵找到百兵堂的堂口,說明來意。 一名幫眾帶路,引陳淵來到一個校場。 校場之上,魏無定正領著三十名武者,練拳習武。 見到陳淵到來,魏無定示意眾人自行練武,然後帶陳淵來到一旁的廂房中,問道: “家人可安頓好了?” 陳淵答道: “已經安頓好了,爹娘擔心,留我在家住了幾日,來得有些晚了,還請執事恕罪。” 魏無定笑道: “兒行千裡母擔憂,此乃人之常情,我給了你七天時間,今天隻是第六天,你來得不慢。但既然來到郡城,就不可無故離開了,大丈夫誌在四方,用心做事,才能搏一個好前程。” “是,二牛一切聽從執事吩咐!” 魏無定笑著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遞給陳淵,道: “這是我把你的功勞上稟之後,堂主賞賜給你的煉髓丹,你拿去吧。” 陳淵大喜道: “謝執事賞賜!” 他雙手接過煉髓丹,想要打開瓶塞看看,又把手放下,但還是緊緊攥著玉瓶,眼神不住往上瞟去。 魏無定失笑道: “打開看看,省得丹藥有什麼不對,那就說不清了。” 陳淵訕訕一笑,打開玉瓶,把丹藥倒在手心,看著小巧渾圓的丹丸,鼻中嗅著濃鬱的丹香,目光熱切。 煉髓丹市價在一百兩銀子以上,顧名思義,能助武者突破煉髓境,極為珍貴。 “看夠了嗎?” 魏無定的一聲調侃,驚醒了陳淵。 他連忙將丹藥放回玉瓶,放入懷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魏無定並不在意,正是因為陳淵憨直,容易掌控,他才這麼看重陳淵。 “你一身巨力,肉身強度肯定足夠,我給你七天時間,服下這顆丹藥,突破煉髓應是沒有問題,到時候我也好給你安排差事。” 陳淵恭敬應下: “是。” 隨後,把校場上的於振川叫來,讓他帶著陳淵,先去安頓下來。 看著陳淵離去的背影,魏無定輕聲道: “二牛,你可別讓我失望,不然的話……” …… 於振川和陳淵在莊子裡就認識了,又親眼看著他擊殺蔣鋒,也知道魏無定對陳淵的看重,態度極為熱情。 他領著陳淵,走過幾條小巷,來到崇信坊東北角的一處小院門前,道: “陳師弟,這是魏執事給你安排的住處,我正好住在隔壁,咱們以後就是鄰居了,有事互相照應……” 這處小院和陳淵在樂平縣的小院相仿,都是一間正屋、一間廂房,隻是多了一間茅廁,院中擺著兵器架和一張石桌,隻是沒有老槐樹。 陳淵把行李放到正屋,於振川很是熱心地幫陳淵一起打掃收拾。 陳淵推拒一番,於振川卻是執意如此,他隻好接受這番好意。 打掃完畢之後,於振川陪著陳淵去領來棉衣棉被、食盒水桶等日用雜物,已是黃昏時分。 於振川抬首看了眼天邊的晚霞,道: “天色不早了,陳師弟從樂平縣趕來,想必也餓了,我請你去翠雲樓喝酒,也是為你接風洗塵。” 陳淵推辭道: “師兄為我忙前忙後,怎能再讓伱出錢,還是我來請吧。” “誒,我是地主……” “師兄莫要推辭,就這麼說定了,我還有事向師兄請教,師兄一定得給我這個麵子。” 見陳淵態度堅決,於振川爽朗一笑,答應下來: “好,那就讓師弟破費一回,下回我請!” …… 陳淵鎖好門,在於振川的引領下,穿街過巷,來到城南一條繁華的街道上。 街邊二三層的小樓林立,掛滿了寫著招牌的燈籠,五顏六色,照亮了下方的青石板路。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談笑聲不絕於耳。 偶有馬車軟轎經過,車夫轎夫拉長了聲音,央求前人避讓,聲調悠長婉轉,好似唱曲一般。 於振川邊走邊介紹著: “這條東街上,什麼酒樓青樓、勾欄瓦舍、錢莊鋪子,啥都不缺,不管你買什麼東西,來這兒就對了。咱們今天去的翠雲樓,雖說比不上會仙樓,但也是郡城裡排名前三的酒樓,招牌的炙羊肉,那是一點膻味都沒有,保管你把舌頭都吞下去……” 於振川滔滔不絕,引陳淵來到一座三層的酒樓中。 兩人剛進門,跑堂的小廝就連忙上來招呼: “於爺,您來了,樓上請!” 小廝在前帶路,陳淵和於振川走上二樓,在一間包廂內坐下。 小廝點頭哈腰: “於爺,您今天吃點什麼?是老規矩,還是換換花樣?” 於振川看向陳淵,道: “陳師弟,你看……” 陳淵擺擺手,道: “於師兄安排便是。” 於振川轉頭看向小廝,吩咐道: “還是老規矩,四葷四素,二十個白麵餅子,但炙羊肉換成大份的,加一壺翠雲釀,去吧!” “好嘞,您二位稍等!” 小廝走出包廂,不一會兒,又端著一個大托盤,推門而入。 他放下兩壺酒、兩個酒盞、一碟乾果、一碟蠶豆、一碟小菜、一碟鹵牛肉,笑道: “於爺,陳爺,這是本店送給二位的下酒菜,您二位先喝著。” 於振川擺擺手,小廝為二人倒好酒,恭敬退下。 於振川舉起酒盞,道: “陳師弟,嘗嘗這翠雲釀,這是翠雲樓自己釀的酒,醇香醉人,外頭可喝不到這好東西。” 陳淵不喜飲酒,但他沒有拒絕於振川的好意,端起酒盞,一飲而盡,贊道: “好酒!” “哈哈,師弟果然爽快,來來來,我敬你一杯,慶賀師弟加入總堂,你我同在魏執事手下效力,以後得互相幫襯才是……” 兩人推杯換盞,閑談說笑,菜肴也慢慢上齊,在桌上擺得滿滿當當。 “來,師弟嘗嘗這炙羊肉,外焦裡嫩,還有這金絲肚羹、二色腰子,也是翠雲樓的招牌……” 於振川口中不停招呼,同時講著一些伏虎幫的軼事,很是熱情。 吃了一陣,陳淵放下筷子,把玩著手裡的酒杯,笑道: “師兄,我初來郡城,什麼也不懂,連幫中堂口是怎麼劃分的,都不知道,還請師兄指點一二,免得以後惹下什麼事端,給魏執事添麻煩。” 於振川大半壺翠雲釀下肚,臉頰微微發紅,酒酣飯足,心情舒暢,笑道: “那我就給師弟好好說道說道,幫中分為百兵堂、神農堂、執法堂三個堂口,咱們百兵堂經營鐵器生意,和山匪、駐軍、商行、豪強都有所往來,生意最好,實力也最強,堂主候彥,乃是罡勁巔峰的高手,德高望重,輩分又高,就是羅幫主,也得敬重三分。” “神農堂經營藥材、丹藥生意,咱們領到的養精丹,就是神農堂所製。你要是想買丹藥,我認識幾個神農堂的師兄,可以幫你牽線搭橋。” “執法堂人數最少,但權力最大,若是幫中有人觸犯幫規,都要交予執法堂處置,萬萬不能得罪。不過咱們在魏執事手下聽命,魏執事又是候堂主的弟子,就是幫主也對他多有稱贊,就是執法堂的人,也得賣魏執事幾分麵子,倒是不用太過擔心……” 於振川侃侃而談,讓陳淵對伏虎幫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 百兵堂、神農堂各設堂主一名,副堂主兩名,均為罡勁武者;執事三名,為內勁武者;下設管事、護衛隊統領若乾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均為煉髓武者。 執法堂有些特殊,有六名內勁執事,三十名執法弟子,均為煉髓武者,煉皮境的幫眾反而要少一些。 於振川說完後,一頓飯也正好吃完。 兩人下樓結賬,陳淵掏出銀子,小廝卻說於振川中途如廁時,已經結了賬。 陳淵埋怨於振川“不講信義”,於振川卻說陳淵初來郡城,沒有讓他請客的道理,陳淵才作罷。 兩人走出翠雲樓時,天色已晚,月上中天。 東街上行人寥寥,街邊的燈籠大半都暗了下去,隻有幾個青樓門口,依舊熙熙攘攘,門庭若市。 於振川還要拉著陳淵去青樓瀟灑一番,但陳淵有前世經歷,對此事畏之如虎,生怕染上花柳病,幾番推拒,於振川隻能作罷。 就在兩人轉身離開時,一聲呼喝傳了過來: “還敢還手?給我打斷他們的腿!” 陳淵轉頭看去,隻見一條小巷中,兩夥人正拿著棍棒火拚。 其中一夥有十幾人,另一夥隻有六人,但人多的一方卻明顯居於下風,將近一半人躺在地上。 陳淵不想多管閑事,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於振川飲下大半壺翠雲釀,微醺淺醉,懶懶掃了一眼,沒有在意。 但那兩夥人也看到了陳淵和於振川,人多的那一夥中,一人突然喊道: “於師兄,救命啊!這些三江幫的王八蛋,要打斷我們的腿!” 於振川輕咦一聲,眨了眨眼,定睛看去,隨即喝道: “住手!狗雜種,敢打我伏虎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