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舟這幾天生活的非常規律,每天早上準點起床,洗漱之後就和其他人結伴出門,一起吃過早飯後就來到這裡開始工作。徐小墨的腳本不停地輸出著各種情況的測試結果,這些結果又指導著李渡舟和諾亞修改代碼的邏輯。穀梁問心則又請工作人員組裝了一個電池箱,和能源與材料中心的其他研究員一起,探究它在各種環境下的穩定性。 測試工作進行的比較順利。在眾人的一起努力下,新型合金的各個方麵都得到了比較完整的驗證,相關測試報告也很快寫了出來。隨後馬克希恩和斯克萊特便開始接手後續工作,評估電池陣列的替換成本、替換後能量轉換的提升效率和改裝方法。 時間就這樣過了將近半個月,所有測試就全部完成了,穀梁問夢也整理好了總結報告。這段時間內,李渡舟一直都沒有放棄去看看喬治和徐潼的情況,但醫療部的那條小路一直有人看守,根本找不到任何進入的機會。穀梁問夢和斯克萊特也都決定暫時放下這件事,等回到一號行星再想辦法打探。 測試和評估工作結束之後,眾人此次出差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資源采集基地立刻安排了去一號行星的客運船,準備將眾人送回。 轉眼就到了返程的日子,三號行星的碼頭之上,周之軒前來為李渡舟等人送行。令李渡舟等人喜出望外的是,周之軒在給聯合政府上交的關於這次綁架事件的報告中,著重強調了他們臨危不懼,勇敢為基地傳遞情報的舉動。聯合政府為了表彰這種行為,決定獎勵各位每人三千積分。 “真的是辛苦周先生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到,真的不用為我們申請獎勵。”穀梁問夢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問夢小姐客氣了。”周之軒說道:“讓你們經歷這種事情,我真的十分愧疚。這些獎勵是各位應得的,隻是希望能起到一些補償作用。” “周先生,您真的不必如此自責,這件事也不是您的錯。”穀梁問夢有些不好意思,勸慰著周之軒。 周之軒擺了一下手:“哎,多的也不說了。這次和各位的合作非常開心,各位的工作能力和態度我們都非常認可,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會一起合作。馬上就要開船了,祝各位一路順風吧。” 穀梁問夢看了一下時間,客運船馬上就要起航了。於是她簡單地跟周之軒寒暄告別了一下,就和其他人一起上了船。 “老周!等一等!” 就在李渡舟剛要踏進船艙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回過頭看了看,波爾利特急匆匆地向這裡跑過來。在他的身後是四名警員和兩名醫生,正推著兩個棺材一般的箱子。 波爾利特快步來到了周之軒的身邊,低聲跟他耳語著什麼。周之軒的表情十分嚴肅,緊張而擔憂的情緒像螺絲刀一般擰緊了他的眉頭。 隨著波爾利特的耳語結束,周之軒立刻搖了搖頭。但波爾利特看起來並不死心,又跟他交談了一番。周之軒猶豫了一陣,拿出手機撥通了某個號碼,緊盯著波爾利特。當通話結束後,他仿佛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向波爾利特妥協般地點了一下頭。 波爾利特立刻轉過身,向身後的人招了招手。所有人迅速行動起來,與那兩個箱子一起沖向這艘客運船。 “看什麼呢?上來啊。”斯克萊特拍了一下李渡舟的後背,同時眼睛順著李渡舟的目光望了過去。當二人的目光捕捉到同一幕景象的時候,心裡浮現出了同一個想法。 機會來了。 波爾利特進入船艙中之後,簡單地跟李渡舟等人介紹了一下情況。據他所說,這兩個箱子裡裝著的就是喬治和陳潼,不過目前已經被深度麻醉,不會威脅到他們的安全。聯合政府要求盡快把這兩人送回二號行星接受治療,但目前二號行星和三號行星之間沒有可調度的客運船,所以隻能暫時借用一下這艘將這兩個人送回二號行星,之後再送他們回一號行星。 介紹過後,門外的警員和醫生七手八腳地把箱子抬了進來,放在船艙的角落裡固定好。由於這種客船內部的座位不多,波爾利特隻好聯係了基地碼頭的調度中心,請求延緩啟航時間的同時也需要安裝一些臨時座椅。 當碼頭派來的工作人員在這裡忙碌地滿足著波爾利特的要求時,李渡舟走到斯克萊特的身邊,輕聲地和他商量起來。因為兩個人都知道,這是接近喬治和徐潼的最好機會。 ...... 忙活了一陣後,客運船終於踏上了飛往一號行星的旅途。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們需要先到二號行星停留一下,所以飛行時間會更長一些。 深夜時分,斯克萊特從座位上爬了起來,仿佛是被什麼東西打擾了美夢,隨後似乎很不情願地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之後,他發現波爾利特並沒有睡,而是坐在船艙的一角發著呆。於是他張了張眼睛,打算去和波爾利特聊聊天。 “波爾利特先生。他們的麻醉時間會持續多久啊?”斯克萊特詢問道。 “八到十小時吧。不過不用擔心,我們的醫護人員會定期注射麻醉劑。”波爾利特回答道。 斯克萊特環顧了一下四周,此時同伴們都已經休息,警員和醫生一步不離地守著兩口箱子,這個角落中隻有自己和波爾利特。如果自己的聲音放低一些,那麼其他人應該聽不清具體的內容。 斯克萊特的嘴唇緊緊地抿在一起。李渡舟的懷疑依然在他的腦子裡盤旋,而驗證這種懷疑的辦法就是直接觀察一下喬治和徐潼的情況。如今兩人近在眼前,他十分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於是他下定決心,必須要說服波爾利特,讓他親眼見一見喬治和徐潼的精神狀態。 “波爾利特先生。”斯克萊特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有一個請求。能不能請您先不要麻醉這兩個人,我想看一看這兩個人的情況。” “這恐怕不行。”波爾利特回答道:“我之前也說過了,這個兩個人有很強的自虐和施暴傾向。聯合政府明確要求他們不能與任何人接觸。如果不是要來接他們的客運船出了故障,我們也不會借用你們的船。” 斯克萊特想起了之前和李渡舟商討的結果,這個時候必須借助一下自己父親的名望:“波爾利特先生,我相信您也知道,我爸爸是聯合政府工程部的部長,而且現在MPS就是由我爸爸負責維護的。既然那個陳敬淵和小徐都認為MPS有問題,我想我有必要聽一下喬治和徐潼的說法,為我父親討一個公道。” 波爾利特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斯克萊特,我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的要求我沒有辦法滿足,這兩個人必須受到嚴格管控。” “可我也不願意讓我爸爸蒙受這樣的指責!”斯克萊特的語氣裡透露著急躁的情緒,但聲音並沒有提升太多。 波爾利特反而非常平靜,用平穩而確定的語氣說道:“這個你可以放心,你爸爸不會受到指責的。” “為什麼?”斯克萊特立刻追問。 “因為沒有人會相信瘋子的證言。”波爾利特也立刻回答。 “這麼說,他們還是說了什麼關於MPS的事情嗎?”斯克萊特放平了自己的語調,再次問道。 “唉。”波爾利特仿佛放下了什麼沉重的心理負擔,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這麼跟你說吧。之前醫療部的人檢查的時候,喬治的抵抗非常激烈,說其他的人已經被MPS‘感染’了,甚至有過激傷人的行為。徐潼則相反,他認為MPS在自己的身體裡種下了‘邪惡的花’,不停地用刀挖自己的肉,企圖把那朵花給挖出來。” “啊?”斯克萊特打了個哆嗦:“那基地醫療部沒查出什麼結果嗎?” 波爾利特的目光像旁邊移了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偷偷瞄了一下正守在“棺材”旁邊的醫生:“基地醫療部給出的結論是嚴重的被害妄想癥。但是顯然聯合政府的醫療部不同意這個結論。所以聯合政府下了命令,把這兩個人帶回去進一步檢查。” “那這不正是說明MPS有問題嗎!”斯克萊特聲音有些發抖,語氣中夾雜著驚恐和難以置信。 “不要緊張。”波爾利特安慰了一下:“MPS運行了這麼多年,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從來沒出現過問題。不管他們患了什麼病,說了什麼瘋話,都沒關係。誰要是信了這些瘋話,誰才是真瘋子。” “啊···”斯克萊特有些失魂落魄,大腦也空白著。一方麵,瘋子的證言確實不能相信,但另一方麵,李渡舟的懷疑此刻又顯得十分合理。他感到有些痛苦,有些無助,想要立刻就跟自己的父親問問清楚。 但他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波爾利特見斯克萊特不再說話,便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膝蓋說道:“別胡思亂想了。咱們退一步說,就算他們兩個的病真的是MPS造成的也沒什麼事。病人做手術還要和醫院簽署承諾書呢,他們在使用MPS之前肯定也被告知過風險了。所以你爸爸沒有責任,也不會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好,謝謝您,波爾利特先生。”斯克萊特說著,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沒關係,請你去休息吧。”波爾利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斯克萊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