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宗海三人在山上的時候,瓏角山對麵的山脊上,也有一人在興高采烈地觀察著山腳的情況。 這人身披灰色布甲,頭頂斑駁雜色的兜鍪,兩隻如狐貍一般細長的眼睛在身旁火把的照煥下顯得神采奕奕。 他就是鎮八山,此刻他正手執馬鞭,騎著高頭劣馬遊走於身邊忙碌的嘍囉之間大聲嗬斥、指揮,而這些嘍囉們則手持火把提著刀在山頂和村莊之間的小路上匆忙往來。 這時,有個頭係一條骯臟頭巾的嘍囉,神色驚慌地從山下走來,一見到鎮八山立馬慌忙下跪向他匯報情況。 “大、大王,瓏角山上的兩個探子沒聲了!他們是不是下山了?” 鎮八山並無反應,隻是騎在馬上輕撚著自己的八字胡低著眉眼看著眼前的這個嘍囉,半晌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他們敢下來?那就來吧!把旗子拿來!” 他大手一揮,站在身後的兩個嘍囉便哼哧哼哧地扛著一根旗桿費力跑來,他們站定以後就將這麵大旗展開,旗幟在風中被吹的獵獵作響,紅底黃麵的旗幟上麵繡著四個大字 替天行道 “大、大王,這寫的啥呢?” 那個帶著骯臟頭巾的嘍囉一臉震驚地看著這麵大旗,但鎮八山卻得意洋洋地撚著自己的胡子高聲向他解釋到 “上麵寫著‘替天行道’!你們懂得什麼是天什麼是道嗎!” 周遭的嘍囉們紛紛搖頭,疑惑著盯著那麵大旗。 看到底下這些人的反應,鎮八山卻更加亢奮 “把旗子抬到村子去,告訴那群刁民,這天就是我!我的話就是道!叫他們今晚血洗瓏角山!不從的話,我就讓他們家家披喪服,全部跟那老不死的一樣都吊死!” 他如同惡狼一般咆哮,脖子額頭上的青筋爆出,周遭的嘍囉小弟見到此景也被頭領的亢奮狀態所感染,舉著手裡的火把大呼萬歲。剛剛還跪在地上的嘍囉此時也一躍而起,呼喚旁邊的幾個小弟一齊舉著‘替天行道’的大旗趕下山去。 “哈哈哈哈哈!小的們!” 鎮八山手執馬鞭遙指對麵的瓏角山說道 “敢惹我的人,都得死!” 他一說完,身邊的嘍囉們又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跳了起來。 “大王何不現在直接去滅了他們給二哥報仇?” “哈哈哈哈!他說他是雲神宗的,我們現在殺他不方便,但是村民不一樣,村民殺他就是他罪有應得!是報應!如果他敢殺村民,嘿嘿,那他就是造反,到時我們就來‘替天行道’!小的們,看好戲吧!” 說罷,他便打開旁邊嘍囉遞上來的金色單眼望遠鏡,饒有興致的看著村子裡的一舉一動。 此時村子門口的大門上,老村長的屍體被吊在門桿那具乾屍旁邊,他兩眼泛白,舌頭伸的老長,脖子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粗繩,下半身則因為失禁,屎尿一滴滴的滴在地上,死相甚慘。 村長的家人們在‘三寸釘,穀樹皮’村長兒子的帶領下排排跪在大門旁。 他們看著村長的死狀卻又不敢動彈,一夥人隻能在地上磕頭、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爹!爹!” “爺爺!爺爺!” “老村長呀!” 哭聲在村莊裡此起彼伏呼應著,村民們邊哭邊沖出家門舉著火把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村子裡亂跑。 混亂中,一個村民一把鼻涕一把淚、跌跌撞撞地跑到村子大門旁,朝著正在嚎啕大哭的村長兒子那兒撲通一聲跪下。 “小村長。。。小村長!嗚嗚嗚,老村長死了,請您節哀,節哀。。。” 這個村民也哭的撕心裂肺,好似馬上就要暈了過去,但是最後的理智讓他保持了一絲的清醒,他連忙抱住在地上磕頭磕出血的村長兒子,用盡力氣大聲喊道 “小村長!老村長死了請您節哀呀!現在村裡一片混亂,急需您主持大局啊!小村長!” 此時的小村長已經像三魂失了兩魂一般,哭得失聲隻是機械般的往地上磕頭,磕得地上都是鮮血。旁邊的幾個女眷也已昏死過去,癱倒在地上。 “嗨呀!” 這個村民含淚一咬牙,揪起趴在地上小村長的領子,一巴掌扇了過去,小村長被扇的七葷八素倒在地上,這才緩過神來,惶恐地環視周圍的狀況。 “啊、啊、啊。。。” 他又驚又嚇竟一時說不了話。 “小村長!山上的土匪又下來啦!現在人心惶惶大家都說土匪是要來給俺們趕盡殺絕的啊!現在大家隻能指望您跟土匪談談了!” 聽聞土匪又下來了,小村長驚的跳了起來,看著大門上吊著的父親,以及倒在地上痛哭的家眷們,忽然有股悲傷淒涼從心底湧上,眼淚又從他的眼角奪眶而出。 “去、去、去!。。。” 小村長如同行屍走肉一樣跟著這個村民一路跑到村子中央的高臺那兒,此時全村的村民手持著火把幾乎都到了這裡,看到小村長的到來,都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小村長穿過人群,卻發現高臺上已經插起一麵旗幟,上麵寫著‘替天行道’。 旗幟在狂風中吹的作響,旗桿旁則站著五個山賊。他們雙手抱胸用鼻孔看著高臺下的小村長。 “老不死的死了,你就是那個小不死的吧?給我滾上來!” 為首的山賊,對著小村長嗬斥道。 小村長別無他法隻得唯唯諾諾地爬上高臺。 “各、各位老爺,有什麼、什麼需要。。。” 他又快哭了出來,但是土匪們沒有饒過他,隻是揪著他後頸要他認旗子上的字 “你瞧這旗子上什麼字?” “替、替天行、行道?” “嘿!這還認點字呢,哈哈哈哈!你懂嘛是天,嘛是道?” 小村長恐懼的搖了搖頭 “天!就是我們大王!我們大王就是天!” 山賊的聲音喊的整個山穀震天響,臺下的村民則嚇的瑟瑟發抖。 小村長更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的心理防線全部崩潰了,隻能埋頭在地上不斷地磕頭。 “大王是天!大王是天!大王要我們乾嘛我們就乾嘛!就求大王饒我們一命!饒我們一命!” 村民們也都紛紛跪下,磕頭求饒。 看著眼前的景象,幾個山賊愈加滿足,得意洋洋地看著跪倒在地上村民,他們的嘴角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你們今天私通瓏角山的逆賊害我二大王,這本該死罪!但大王仁慈,隻殺那老不死的!隻是罪魁禍首不能輕饒,大王命你們今夜殺上瓏角山,將那逆賊五馬分屍,血濺在這麵旗子上,不然就將你們全村吊死!” 說完幾個土匪就大笑的離開,隻留下那麵大旗矗立在狂風之中。 看著這麵旗子,所有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冷氣,全部的視線都聚集在小村長身上。 “照、照做吧……” 小村長用盡力氣吐出了這幾個字。 全部村民也如泄氣的皮球一樣,麻木的起身往自己家裡走去。但是有個村民卻遲遲未動,他就是早上那個叫做阿吉、與小村長發生爭執的年輕人。 他捏緊拳頭,發出不甘的聲音 “就算、就算被逼到這樣也不反抗嗎。。。就算被逼到這樣還要為虎作倀嗎!殺了瓏角山上的人他們就會放過我們!?都這樣還不反抗!” 阿吉不甘的怒吼著。 突然小村長從高臺上跳下,飛奔而來,掄起拳頭照著阿吉的臉就是一拳! “你他娘的!就你他娘的會說!” 小村長一拳撂倒了毫無防備的阿吉,隨後像發瘋似的照著阿吉身上打去,忽如其來的攻擊讓阿吉無法防備,隻能倒在土裡狼狽的躲避。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天天說報仇!報仇!報仇!我爹會死嗎!你他媽的!他媽的!!!” 小村長越說越瘋狂,周圍的村民趕緊跑來將小村長拉住,生怕阿吉被活活打死。 “農民。。。這就是我們農民的命!我們死的每一個人都是為了全村死的!你女人、我爹,都是!隻有死幾個人才能保證我們村子能延續下去!懂嗎!不殺他們我們就隻能死了!鄉親們沒有選擇了!” 阿吉被打的鼻青臉腫無力地倒在地上,隻剩一個平頭小青年哭著蹲在他身邊,其他村民則跟著小村長一起跑回家,準備兵器要殺上瓏角山。 不一會兒,小村長便帶領著村民們聚集在村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村民們也沒有什麼武器,隻有平時乾農活時用的鋤頭,草叉等。他們看起來也毫無鬥誌,就像是一群明知自己死期的死囚一般,麻木地舉著、拿著。 “鄉親們。。。不殺他們我們就要被殺。。。為了我們村子,隻能這樣做了。。。” 沒有人附和小村長的話,隻是默默地跟著他。 在村民眼前,今夜的瓏角山就是一片漆黑,就如他們的命運一樣。 夜風吹的樹林嘩嘩作響,通向山頂的道路仿佛也融化在了黑夜之中,變成吃人兇獸那漆黑的食道,村民看著眼前的場景無一不是瑟瑟發抖。 “你們還有一種選擇。” 忽然一道聲音從眼前漆黑的食道中傳了出來。在場的村民既震驚又害怕,牢牢地握住手中的武器,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道路。 不久,兩點詭異的黃光在黑暗中上下起伏著,並越來越近……最後在村民驚懼的視線中,瓏角山雲神宗的張宗海騎著一頭巨大的黑豹緩緩從黑暗裡走出來,跟隨在他身後的是穿著紅色琉璃裙的林夢尹,她手中緊緊拽著一條粗繩,繩子另一端是套在一個遍體鱗傷的男人的脖子上,他背上綁著兩捆草席,揣著粗氣像狗一樣的匍匐爬行,支撐前身的兩隻手血跡斑斑,十隻手指沒有一片指甲。 村民們震驚了,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隻能看著張宗海一行人慢慢接近。 “你們還有一條路。” 張宗海騎著黑豹俯看著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的小村長,他淩厲的眼神讓小村長感覺如芒在背。 “跟我一起殺、山、賊!”
第20章 替天行道?(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