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帥打完電話不多時,技術隊兩名警官就帶著采集設備來到了醫院的值班室。簡單的招呼過後,他們開始在酒瓶、紙杯等物品上提取指紋信息,在床單、地麵搜集毛發,並將床單和墻麵的血跡分別裝入了采樣袋中。 此時,已經八點多了。盡管是大年初一,還是有不少病人陸陸續續地來到醫院進行治療。值班室雖然在病區靠裡的部分,但是有很多好事兒的病人過來探看。還有不少人一邊看著,還一邊竊竊私語,甚至有人對著孫盈盈指指點點。 孫盈盈手足無措的站在值班室門口,她以前從沒想過自己也會卷入什麼案件當中,更沒想過自己還會像動物園的猴子一樣被人圍觀,真真是鬱悶到了極點。看著現場忙忙碌碌的警察,她不自覺的吞了口唾沫。眼神一轉,卻發現張帥一直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看得自己心裡發毛,不由得打了一激靈。 張帥見孫盈盈看向自己,便慢慢地踱到孫盈盈旁邊,嘴角若有若無地勾起一抹笑意:“孫護士長,你剛剛提到的謝醫生和林護士現在在什麼地方?” 孫盈盈強擠出一絲微笑:“張警官,他們這會兒應該都在樓下的急救中心。急診室的王醫生來了以後,我就讓他們過去幫忙了。” 張帥並沒有說話,又是直勾勾地盯著孫盈盈,不知道是想從孫盈盈這裡探究出什麼。孫盈盈被他這麼盯著,渾身不自在,心裡肺腑:“你盯著我乾嘛啊,我又沒乾啥壞事!難怪人家都說進了警察局,不死也要掉層皮兒。沒犯事兒的被他們這麼一盯,都感覺自己犯了事兒一樣。那些罪犯得多強的心理素質,才能抵得住這樣的眼神兒啊!” 孫盈盈再一次吞了口唾沫:“張警官,要不然我帶您過去吧。”張帥這次倒是沒有猶豫,沖她笑了笑,輕輕的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帶路。 孫盈盈一邊走著,心裡一邊嘀咕:“李洪剛、謝誌遠,你們倆死定了,給老娘惹了這麼個大麻煩,等會兒把警察打發走,看我不罵得你們找不到北!” 當他們到達急救中心門口的時候,裡麵的幾人正忙著給馬華楓插呼吸機。因為牽扯到動刀,在孫盈盈看到呼吸機的那一剎,她趕緊攔住了準備喊人的張帥,生怕這位中氣十足的警官一嗓子把裡麵的人嚇得一哆嗦。“看來馬醫生的情況不太好,他們現在要上呼吸機了。”孫盈盈跟張帥解釋道。 張帥略有些尷尬的摳摳嘴角:“嗯…你們先忙,救人要緊。” 看著剛剛還一臉嚴肅的張警官,此刻各種掩飾尷尬的表情,孫盈盈終於沒那麼緊張了。“那我先進去看看。”孫盈盈說完,便徑直走了進去。 王凱將氣管插管固定好後,吳娜趕緊將呼吸機給馬華楓插上,然後去調節呼吸機的參數。同時,林書婷也將現有的葡萄糖水換成了配有多巴胺的生理鹽水注射液,開始緩慢靜滴。 “護士長!”調完靜滴速度,林書婷轉身便看到了孫盈盈已經站在了床腳處。 “現在怎麼樣了?”孫盈盈並沒有回應林書婷的招呼,反而看著王凱和張銘軍問道。 “情況不樂觀啊!我們已經加了多巴胺,就目前的數據來看,恐怕過會兒腎上腺素也得用起來了。”張銘軍目不轉睛地盯著監護儀屏幕跳動的數字,擔憂地說道。 這時,王凱看到門外那個身著製服的中年男子,笑著迎了過去,“張警官過年好啊!這大過年的,什麼案子?”張帥朝著裡麵努努嘴,王凱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馬華楓,心中已是了然。 看著攀談的兩人,孫盈盈有些納悶,怎麼這兩人也是認識的嗎?張銘軍約摸是看出了孫盈盈的疑惑,一邊調試監護儀再測一遍血壓,一邊說道:“轄區內打架鬥毆什麼的,基本都是晚上出事。要是有個傷痛,八成就是來咱們醫院急診室就醫。老王認識幾個警察有什麼好奇怪的。” “原來如此!”孫盈盈恍然大悟,自己還要給人家帶路,弄了半天,人家對這兒可是熟門熟路呢! “唉!也不知道這血壓血氧啥時候能穩定啊!”張銘軍看到監測數據依然沒有起色,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年過的喲!” 孫盈盈也很是擔憂,貼在張銘軍耳邊小聲地問:“張主任,您沒看現在這樣,在咱這兒有把握嗎?早上馬醫生媽媽給我打電話,說不行就轉院。” “轉院?”聽到這個詞,張銘軍也很是訝然,家屬如果要求轉院,隻要有了授權,何必非得留到自己手上呢?他看了看謝誌遠,實在沒想明白李院長的意圖。“李洪剛早上跟你聯係過嗎?” “沒有啊!我聽謝誌遠說,他早上先是跟李院長匯報的,結果李院長說自個兒在外地,讓他有事兒了找我。”說到這兒,孫盈盈突然想起了什麼,“張主任,我還覺得奇怪呢,今天早上我到了沒多大會兒,馬醫生的媽媽就把電話飆我手機上了,我一問,才知道是院長給的號碼。” 張銘軍本來看著馬華楓躺在病床上就已經夠頭疼的了,現在聽孫盈盈這麼一說,他更加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馬華楓可不是一般人吶,他可是東平市人民醫院本屆副院長人選中呼聲最高的一個。明都被他們並購以後,馬華楓很有可能就是自個兒醫院的掌權人。治好了也就罷了,但就目前的情勢看,馬華楓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的跡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旦出了問題,這可是違背家屬意願,強行留在自己醫院救治。李洪剛怎麼就算不清楚這筆帳呢? “你的意思呢?”張銘軍看著孫盈盈,期盼著能從她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孫盈盈一肚子委屈。 張銘軍明白,其實無論從儀器設備上還是人員經驗上,明都醫院都不是最好的選擇。“要不,還是轉院吧。咱們醫院這會兒連核磁都做不了,我連他腦水腫的程度都不了解。” “是啊,總得先確認病情。我原本以為是他宿醉不醒呢,結果聽他媽媽說,他酒精過敏,根本不會去喝酒。” “酒精過敏?!”張銘軍覺得腦袋突然“轟”的一下炸裂開來,看著還在逐漸下降的心率值,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不由地喊了出來:“過敏性休克!” 聽到這句話,王凱顧不上和張帥寒暄,急忙往過奔來。王凱和張銘軍幾乎同時開口,沖著謝誌遠和林書婷喊道:“你們倆怎麼讓他喝這麼多酒!” 好不容易把情緒穩定下來的林書婷此刻再也繃不住了,蹲下身子抱頭哭起來。謝誌遠這時趕緊打圓場:“我們真沒勸他喝酒!倒是馬醫生一直在灌婷婷。婷婷當時喝了真不少,倒頭就睡;我也感覺有點暈……而且我離開之前,也沒見馬醫生喝酒呀……後來究竟發生什麼事兒,估計隻有馬醫生自己知道了。” 張帥此時也走了過來,看了眼蹲在地上的林書婷,又看了看一臉無辜的謝誌遠:“恐怕,二位得跟我回警局做份筆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