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和林家人客套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林家主人也象征性的把客人送到門口外。 　　看到爺爺把擔子放到肩上，林家的男女主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得空再來玩啊。” 　　“好的，得空會來玩的。” 　　爺爺禮貌地應答著。 　　離開林屋村，爺爺帶著楊辰繼續往桐響公社的方向走去。 　　可是，爺爺並沒有帶著楊辰走上公路，而是走在通向小河邊的田間小道上。 　　此時，楊辰的臉上表現出了一絲詫異。 　　“爺爺，你不是說回桐響楊家屯的老家嗎，怎麼還是順著河邊走呀？” 　　楊辰對爺爺此刻的行走路線弄得暈頭轉向，心裡麵很是不解。 　　“今晚我倆不住楊家屯，我們在那裡已經沒有房子了。早在十多年前，你父親為了接我出來幫助照看你們幾兄妹，就把解放後分得到的兩間祖屋賣了。我們回去住到別人家裡，不成了村裡人的笑話嗎？” 　　爺爺一股腦將自己的想法全部盤托了出來。 　　“哦，情況原來如此！” 　　可見，爺爺早就已經把這次出來的行程計劃安排妥當，連細節方麵的事情都考慮到了。 　　那就是說，爺爺今晚不回老家住了？ 　　難不成，今天晚上，我們爺孫兩個就要露天而宿！ 　　楊辰不知道爺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爺爺，楊辰覺得自己對他仿佛一點都不了解。 　　眼下，不知道爺爺還有什麼“招數”未出？ 　　“爺爺，那今天晚上我們住在哪裡呀？” 　　“今天晚上，我們到粟家堡粟家村吃飯住宿。” 　　早上出發時，楊辰心裡還想著爺爺極有可能會在老家過夜呢。 　　沒想到，爺爺的計劃卻和楊辰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這個時候，也難怪楊辰心中有一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想法。 　　“與其回到村子裡去讓別人看笑話，不如厚著臉皮到親戚家裡住一個晚上。” 　　“爺爺，你這是不是人家常說的那一句話。叫做，‘好馬不吃回頭草’，是嗎？” 　　不知為何，楊辰突然就冒出了那麼一句話來。 　　“沒錯，老話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意思吧。” 　　這時候，爺爺不再隱瞞自己的想法。 　　說完，他低著頭走在前麵，繼續沿著河邊彎彎曲曲的小路向上遊走去。 　　楊辰在心裡暗嘆，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啊！ 　　下午的太陽照在犁耙好的田塊上，水麵上反射出來的光線照射到人臉上，眼睛被刺得差點就睜不開。 　　“你們看，河邊的爺孫倆不走大路，而是走在河邊的羊腸小道。” 　　兩人看似詭異的行為，引起了在田裡乾農活之人的注意力和議論： 　　“這兩個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乾嘛放著平坦的大路不去走，偏偏要走這高低不平的田間小道。” 　　“他們也許要去哪個村莊走親戚，可能又不曉得道路該怎麼走，才會胡亂走地一通吧？” 　　“出門的人，嘴巴還那麼重，你問一下別人不就知道了嗎，真是吃飽沒事乾，在這裡浪費體力！” 　　“也許人家是來河邊找魚的呢。” 　　“這個說法也極有可能。” 　　這幫在田裡做工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和猜想著爺孫兩人在河邊行走的目的。 　　楊辰能聽得懂這些話，他們講的是本地土話。 　　爺爺說，晚上到粟家堡粟家村住宿。 　　粟家堡，粟家村？ 　　這熟悉的村莊名字，讓楊辰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粟家村對他來說算不上陌生。 　　那是他表姐家，在讀小學放暑假的時候，去過那裡玩過好幾次。 　　表姐七十年代末期嫁過來，算起來也有五、六年了。 　　在結婚後的頭幾年時間裡，她一直都沒有懷上自己的孩子。 　　直到三年前，她才有了一個自己的女兒。 　　這個女孩現在已經快三歲了。 　　雖然這是表姐的婆家，但是對於爺爺來說，也是一種“拐彎親戚”的關係。 　　這種關係，與剛才在林家灣林屋村林立文家的關係大徑相同。 　　想到這裡，楊辰不得不佩服爺爺把這種社會關係學掌握得這麼到家，並且把它運用得如此嫻熟、到位！ 　　這些經驗，都是仰仗他一輩子的經歷和思維經過篩選、濃縮而來的。 　　從林家灣出來，走了三十多分鐘就到了一個名叫翁屋寨的村莊。 　　村莊的前麵是一處寬闊的水域。 　　爺爺找到了一個平坦的地方，把肩上的行李擔子放了下來。 　　“爺爺，這裡就是你要放魚網的地方嗎？” 　　“沒錯，你別看這個地方水深，流速放慢。河水中間的石頭縫多，便於魚兒躲藏。但這裡卻是下網的好地方，今晚桌子上的肉菜就看這裡了。” 　　爺爺心有成竹地說道。 　　他打算在這裡網一些魚，作為進到親戚家裡吃飯的“見麵禮！” 　　這種水域，以楊辰的眼光來看，他肯定無法判斷出到底是否有魚。 　　但是，從爺爺臉上的自信來看，他絕對不會看走眼。 　　爺爺放下擔子，他脫掉了外衣和長褲，身上隻穿著一條平角短褲。 　　這時，他從蛇皮袋裡拿出兩張漁網，網眼的規格是兩個手指大小那種。 　　眼前這出戲，爺爺依然是主角。 　　而楊辰，隻是一名場外的觀眾，或者說是助手。 　　爺爺手裡拿著第一張漁網，隻見他走到水域的上遊，在他認為合適的地方撒下了網。 　　之後，他又在到水域的下遊布下了第二張漁網。 　　看到爺爺這麼操作法，楊辰心中不覺納悶起來： 　　“爺爺，漁網的擺放也有這麼多講究嗎？” 　　“當然有啦，魚都有逆流而上的特性。如果你先在下遊布下第一張漁網，等你再放下第二張網的時候，魚都往上遊水域跑完了。若是這樣網魚，收獲一般都不會大。” 　　“哦，我想起來了，記得在初中上物理課時老師說過，魚喜歡逆流，這樣就可以獲得更多的氧氣。找書苑 wｗw.zhaoshuyｕａn.coｍ ” 　　沒想到，爺爺雖然沒讀過書，但他對魚的習性知道不少。 　　這片水域的上下出口被漁網截斷之後，而在這個範圍內的魚，隻有等待束手就擒了。 　　“楊辰，你拿起大一點的石塊，用力敲打水下的大塊石頭，石頭縫裡麵有魚的話，它們受到沖擊波的嚴重乾擾，就會跑出來亂闖一通。” 　　爺爺說的這番話，也激起了楊辰的好奇心。 　　過去，他隻聽過有“敲山震虎”的成語，可從來沒有聽到過“敲石趕魚”的說法。 　　結果會如何？等下，還是讓事實來說話吧！ 　　爺爺交代完楊辰，他自己拿著那根當作扁擔的竹竿對著水麵用力地拍打起來…… 　　他走進水裡，手中拿著竹竿，沿著被漁網“包圍”的水域使勁地拍打了一圈水麵。 　　然後，他就停止動作，回到岸邊稍作休息。 　　畢竟，一個暮年的老人在水下來回運動，也會相當消耗體力。 　　別說是老年人，就是年輕人，也一樣會感到力不從心。 　　楊辰也學著爺爺的樣子，下身穿著一條短褲，就下水了。 　　“河水好涼！” 　　楊辰剛走進水裡，就感覺到河流水溫與池塘水溫的差異。 　　這片水域，也可以說是這條河流的“深潭”。 　　縱然現在是驕陽似火的夏天，楊辰依然感覺到水體是涼颼颼的。 　　為了適應水溫，他用手掌將水舀到自己身上。 　　然後，他蹲到水中，用雙手不斷地揉搓胸膛。 　　沒多久，自己果然適應了河流裡寒涼的水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