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史雖向可薰見了禮,卻依然傲慢,說自己代表的是忠順親王。 親王比郡主高了兩個等級,他說自己代表忠順親王,意思是自己在這裡比可薰更有話語權。 那張大人見這位長史來了,雖然表麵上客客氣氣,卻暗地裡皺了皺眉頭,被賈蕓看見了。 賈蕓便知這位張大人應該不是忠順王一夥的,否則應表現得很歡欣鼓舞的樣子。 可薰見那長史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便怒氣上湧,哼道:“區區一個長史,小心你說的話,若有一個字犯錯,教你吃不了兜著走!” 長史用輕蔑的口氣說道:“郡主言重了,下官隻知替我們王爺帶話,即使偶爾言語上有些錯處,我們王爺自會責罰我!” 言下之意,自己無論犯了什麼錯,都有忠順王爺兜底,可薰這位郡主無權管他。 氣得可薰要怒斥他無禮,被賈蕓暗自拉住了。 賈蕓知道這位長史有備而來,且看看他有什麼話說。 長史見可薰不說話了,便笑了笑,向張大人說道:“請張大人繼續審案,我在旁邊看著即可。” 張大人便回歸座位,因賈蓉沒有捉來,一時無法對證趙姨娘的話,便把她放在一邊,又審問起刁三腳來。 隻聽他說道:“刁三腳,你說賈府藏著義忠親王的寶藏,可有實據?” 刁三腳答道:“實據沒有,一來是綠林中傳聞義忠親王當初留下寶藏,二來是那賈蓉與我說榮國府有寶藏,兩項結合,自然猜著這結果。” 賈蕓皺眉道:“義忠親王有沒有留下寶藏,朝廷當初抄家時自然有案底,你們江湖人聽慣了野史,怎能當真!” 他這話的目的是激起刁三腳說出寶藏更多信息。 刁三腳還沒回答,隻聽那長史哼道:“你是什麼人,張大人審案有你插嘴的份兒麼!” 賈蕓冷笑一聲,向可薰使了個眼色。 可薰便冷哼道:“他是代本郡主問話的,難道本郡主也沒有審問的份兒麼?” 那長史這才閉了嘴,卻一臉輕蔑的神色。 張大人這才向刁三腳說道:“郡主所問,也是本官的意思,你快答來!” 刁三腳並不看那張大人,卻望著賈蕓,淡淡道:“正因有案底,我才知道!” 這話說的眾人一愣,心道朝廷的案底,這個江洋大盜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朝中有人與他泄密? 唯有那長史一臉平靜,似是早已知道其中緣由。 張大人一拍驚堂木,喝道:“有什麼案底,你又是如何知道,速速向本官一五一十回答!” 刁三腳這才看向張大人,卻傲然道:“隻怕我若答了,大人卻不好審我了!” 張大人以為刁三腳的意思是他背後有人撐腰,說出來自己會有所為難,不好審案。 於是又喝道:“本官能坐上京兆府尹這個位子,靠的是秉公辦案,上至王公,下至黎民,本官皆可審得!” 他這話不啻於與忠順王劃清界線。 賈蕓有些愕然,想不到他有如此公正之言,卻又怕他與那賈雨村一樣,是表麵秉公辦案,背後暗箱操作。 能當上京兆府尹的,其管轄範圍內盡是王公貴族,若一個不好,隨便哪個王公進他讒言,都夠他受的。 坐上這種位子的人,要麼是真的剛正不阿,威逼利誘都不能屈其誌,就像海瑞那樣。 要麼早已投靠其中一些王公,有靠山便能有所倚仗。 看這張大人並不像真正剛正之人,其背後應該是有靠山的,隻是現在看來不是忠順王。 卻聽那長史笑道:“張大人莫氣,看他怎麼說罷,隻怕他真有來頭呢!” 聽他的語氣,似乎刁三腳並不是忠順王的人。 那刁三腳哈哈笑道:“來個人,將我懷裡那塊牌子掏出來!” 張大人聽了,又皺了皺眉頭。 他以往審的案子中,不乏當堂掏牌子來顯露身份的,讓案情變得更加曲折。 便向一個衙役說道:“你去把他的牌子拿來我看!” 衙役依言去取了,先看了一眼,頓時麵色大變,趕忙上來將牌子遞與張大人。 張大人一看,眉頭皺得更深,卻把牌子遞與可薰道:“還請郡主過目,這牌子我仔細看了,材質和章刻確是真的。” 可薰接過,與賈蕓一起看了,隻見上麵寫著:“龍禁尉偵刺使刁三。” 賈蕓見了,雖不知這偵刺使是什麼職位,卻明白這個刁三腳如今很難審他了。 那邊長史似是早已知道,並不急切要看這個牌子,隻顧在那裡冷笑。 隻聽那刁三又大笑一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說道:“下官專責刺探隱秘,為皇上分憂。義忠親王抄家的案底,下官自然能隨意察看!” 張大人向衙役擺了擺手,皺眉道:“給刁大人鬆綁!” 刁三腳未等鬆綁,又大聲道:“其餘人皆是我龍禁尉兄弟,還請一道鬆綁!” 那衙役猶豫看向張大人,後者無奈點了點頭,這才去給那些綁著的賊人都鬆綁了。 賈蕓見了,冷然道:“這位既是官家身份,為何卻去我賈府做那偷雞摸狗之事,難道也是你的指責嗎?” 刁三腳笑道:“這位兄弟本事不俗,隻是見識有些少。本官既是偵刺使,做的當然是暗暗偵察刺探的事情,這是皇上賦予的職責,你怎可說是偷雞摸狗!” 那邊的長史也冷笑道:“偵刺使為查探案情,可無所不用其極,其查探結果唯有自己上級可詢問,旁人若擅自審問,可是要問罪的!” 賈蕓聽了,才知張大人為何為難。 這不是王公貴族的問題了,而是皇帝直接賦予對方的權力。 正在猶豫時,忽見那長史也掏出一個牌子,說道:“忠順王爺得皇上恩典,現已兼管龍禁尉,著偵刺使刁三等人,押送嫌犯和當事之人,去龍禁尉大堂審案!” 賈蕓心知不妙,卻又無可奈何。 忽聽外麵又報道:“北靜王駕到!” 張大人聽了,趕忙迎出去,麵上露出喜色。 那長史雖有些驚訝,卻仍是不以為然,顯然並不把北靜王這位郡王放在眼裡。 郡王比親王低一級,北靜郡王來了又怎能改變忠順親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