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會不會再鬧起來。如果在陛下麵前爭執起來就不好了。”大長公主假裝擔憂道。 “應該不會。”皇後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過來,“他們都是分得清輕重的孩子。見到陛下,自然會收斂些脾氣。” “但願如此吧,朧兒這丫頭的脾氣跟著年歲一起長,有時候還真是愁人啊。” “皇姐就知足吧,朧兒脾氣再如何大,在你麵前不還是跟小貓一樣?” 大長公主和皇後圍繞著歐朧兒又敘了一會兒話,她一直等著歐朧兒從皇帝那裡回來,然後帶她一起回府裡。 結果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皇帝遣人過來說要讓歐朧兒和南越王世子留宿宮中。 大長公主十分驚訝,皇帝不是一向不喜受擾、對求見之人向來能拒則拒的嗎?怎麼這次不僅見了朧兒她們,還要讓她們留在宮裡? 隻是前來傳信的小太監對此也不知情,在大長公主問起時隻能支支吾吾、語焉不詳的。 皇後見她擔憂的模樣,勸慰道:“被允許留宿宮中,說明皇帝重視她們。再說,她們留下不還是要吾來安排生活起居。有吾在,皇姐無需太過擔心。” 大長公主感激道:“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實在是朧兒先前多是入宮見過陛下和您後就隨我離開了,不曾有在宮中留宿的經驗。她又自幼在碧雲山那樣爛漫自由的地方長大,對於宮中的規矩多有掌握不到之處。如果有失禮的地方,還請皇後多多幫忙指點。我在這裡先行謝過了。” 大長公主要起身拜謝,卻被皇後趕緊攔住,“皇姐無需這樣客氣,本是一家人。” 既然歐朧兒要留在宮裡,大長公主也不必再等她,跟皇後又說了幾句話後便行禮告別。 蕭均朔正是在大長公主出宮的路上與她相見。 他見了大長公主後立刻讓路行禮:“平陽姑祖母安好” “啊,均朔啊!你怎麼這個時候入宮了?”大長公主驚訝道。 廣陵郡王府的爺孫二人除了逢年過節必須入宮參與宮宴外很少主動入宮。 蕭均朔回道:“如今北漠與大齊戰事再起,北境情勢危急。祖父十分憂心,不過他病體初愈,不宜勞累,這才讓我入宮請陛下臨朝。” “這樣啊……”大長公主明白過來,看來廣陵郡王也聽到北境傳回的消息,無法再坐視不管了,“那陛下可願接見你?” 蕭均朔苦笑一聲:“陛下並未允準我去麵聖。我正打算求見皇後娘娘,請她代為轉達祖父的意思。” 大長公主聽後直接勸阻道:“不必了,陛下心意已決,不會因為我們這些宗室的老骨頭勸說幾句就改變想法的。” 說完,她便把之前麵見皇帝時兩人之間的對話告訴了蕭均朔。 蕭均朔聽完後也就打消了再求見皇後的想法,同大長公主一起出了皇宮,而後又直奔韓相府而去。 到了韓相府門前,隻見一輛又一輛馬車在相府短暫停留又很快離去。相同的是馬車上的主人沒有一位能敲開相府的大門。 蕭均朔也派人遞上拜帖。 聽說是廣陵郡王府的世子前來拜訪,門房的下人不敢怠慢,馬上去向管家韓貴匯報。 韓貴獲悉後不敢擅專,快步走到了韓相爺的書房。 “相爺,廣陵郡王府的世子前來拜見。您看……” 韓相爺正站在書案旁揮毫潑墨,聽到韓貴的稟告後並未停筆,而是將整幅字寫完之後才停下來回復道:“來了啊,比預計得還要早點。看來廣陵郡王也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地對世事漠不關心。” 他接過一旁侍從遞過的錦帕擦了擦手,繼而說道:“那就請世子進來吧。” “是。”韓貴應聲退下。而後親自走出相府,到了廣陵郡王府的車架前低聲道:“世子爺,請隨我入府吧。” 還真如祖父所料,韓相爺並未拒絕他的求見。蕭均朔心下一定,若是韓相爺也拒而不見那他還真不好跟祖父交差。 跟著韓貴,蕭均朔第一次踏入了韓相府。隻是此時他卻無心去欣賞相府中仆人們精心打理的花草山石。他禁不住設想韓相爺對於祖父提出的問題到底會作何回答。 “相爺,廣陵郡王府的蕭世子到了。”韓貴的聲音將蕭均朔從胡思亂想中喚醒。 進入書房,看到端坐在椅子之上身著寬鬆道袍的韓相爺,蕭均朔先開口道:“聽聞相爺最近身體不適,不知現下如何?萬望保重身體。” 韓相爺請蕭均朔坐下後,緩聲回道:“多謝世子關心,老毛病了,休息幾日便好。倒是聽說廣陵郡王自年初就一直抱恙在身,老夫政務纏身,也沒能抽出時間去郡王府探望一二,實在慚愧。郡王如今身體可已無恙?” “勞相爺牽掛,祖父最近身體狀況已經好轉不少。隻是還是不便出門,這才讓我代他到府上。一則是探望相爺,二則是有事請教相爺。” “稱不上請教,有什麼事世子但講無妨。” 得到韓相爺的首肯後,蕭均朔也不囉嗦,直截了當問道:“相爺,如今北漠二王子達勒帶兵攻打朔州天武城之事已傳遍新京。朝廷應該比京中百姓更早知曉此事,為何事到如今仍未見乾元殿的諸位大臣們拿出相應的對策?此事涉及大齊江山社稷的穩定,祖父憂心之下才派我前來請教相爺。 不知道相爺對此事有何說法?” “世子,稍安勿躁,先喝口茶。”韓相爺示意韓貴將泡好之茶送到蕭均朔麵前。 等蕭均朔飲上一盞茶後,才對他解釋說:“最近這段時間的確發生了不少事,隻恨老夫這身體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精神不濟之下,也無法上朝與諸位大臣共同理政。 所幸我大齊的官員還算盡職盡責,為了與北漠之間的戰事宵衣旰食,出謀劃策。隻是,北境的情勢瞬息萬變,為了不做出影響大局的錯誤選擇,乾元殿裡的大人們這才慎之又慎,沒有妄下決斷。 原本想等著派去北境的使者返京後根據他們掌握的情況再做處置,可惜達勒沒給我們這個機會。 不過,請世子轉告廣陵郡王。我等會盡快向北境增援,絕不會讓達勒的圖謀得逞。” 說了這麼多,真是一句有用的都沒有啊。蕭均朔聽祖父說過乾元殿裡的那群文官最擅長的就是滔滔不絕地說一番沒有任何實質的長篇大論,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他忍不住繼續問道:“我在府前聽想要登門拜訪的其他官員說,兵部尚書嶽大人傳達了相爺讓建州守軍增援朔州的建議,可是屬實?如此一來,建州的防衛豈不空虛,就不怕北漠趁虛而入,攻入建州進而從東路南下?” “世子不愧是名滿京城的英年才俊,在兵事上也有如此見地。”韓相爺先是稱贊了一句,而後話鋒一轉,“隻是朝廷在北境三州的布局並非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具體的一些情況老夫暫時無法告知世子,但絕不會出現世子所說的那種情況。” 看著韓相爺從頭到尾一絲未變的神情,蕭均朔確認自己無法再從他這裡獲取更多的信息。所以也不再提出新的問題,而是轉達了廣陵郡王最後的那句警告: “若知道相爺如此篤定,祖父定然會安心不少。不過,最後還是要為相爺傳達一句祖父交待的話,那就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小心機關算盡竹籃打水一場空。’ 雖說在下並不明白祖父為何讓我傳達這樣一句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勸誡之意,望相爺三思。” 韓相爺聽到這句話後仍是眉毛都未動一下,輕撣了一下衣角,回道:“勞郡王爺和世子費心,老夫心中有數。” 蕭均朔對韓相爺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很是惱火,卻也無能為力。隻好意興闌珊地向起告辭。 回到廣陵郡王府後,才發現府中多了兩人,一個是禮部尚書裴文則,一個是盧明遠口中的那位北漠殿下。 在蕭均朔將他與大長公主和韓相爺相見之事講述給了在座的眾人後,裴文則對大長公主和廣陵郡王都未能勸得皇帝上朝理政感到大失所望。 廣陵郡王倒是還好,皇帝和韓競得表現並沒有超出他的預料。不過,他也不會開心就是了,畢竟這也算不得是什麼好事。 盧明遠卻是沉不住氣道:“如此說來,豈不是還是什麼都沒改變?真不知道皇帝為何如此信任韓競。” “明遠,慎言!”蕭均朔警告他道,“陛下自有聖斷,莫要多嘴。” 盧明遠在他嚴厲的目光下不甘心地閉上了嘴巴。 裴文則為他解圍道:“明遠之言雖稍有冒犯之意,但陛下一向寬宏大度,並不會在意這些。真說起來,我倒是與明遠有共同的感覺,陛下對韓相爺的榮寵與信任的確非常人所能比啊。” 他接著又對胥琰說道:“不好意思啊,讓胥琰殿下看到我大齊朝堂之窘態。不過,殿下若真想達成與我大齊的合作,得到韓相爺的首肯卻是必不可少的。” 胥琰聽罷感謝道:“多謝裴大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