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流蘇的一番算計,穆雲不禁感嘆道:“這個流蘇姑娘也太可怕了。如此精於算計,為達目的把不相乾的玉娘也扯進來,這種人簡直太危險了。” 歐朧兒這次難得地跟穆雲保持了相同的意見:“沒錯,玉娘太可憐了。身世那麼慘就算了,年紀這麼輕就被人蠱惑犯下大罪。” “郡主和世子莫不是忘了,那玉娘可是親口承認,在她心裡視她為親妹的金十三娘等人的性命比不過她的一己之私?” 馮勝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歐朧兒和穆雲身後,幽幽地說了這麼一句。 “馮大人!”歐朧兒被他嚇了一跳,埋怨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走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啊!” 馮勝麵帶歉意道:“郡主見諒。這接風宴剛開始就出了這麼大亂子,貴人們到現在都不曾用過晚膳。 在下擔心貴人們的身體餓出個好歹,就讓郡守府的後廚又做了一些飯菜。又找郡守府的官員重新收拾了一處別院,這才來請世子,郡主和王孫殿下移步去那裡用膳。” 聽他這麼一說,歐朧兒還真覺得自己又累又餓,她看了一眼還在審問當中的盧明遠和蕭均衡,有些猶豫道:“那均衡表哥和盧明遠怎麼辦?要不要讓他們一起吃了再辦案?” 馮勝回到:“郡主想得很是周到。不過在下已經問過郡王殿下,他讓在下請郡主出麵帶著兩位異邦貴客先行用膳。不能因為突發變故就怠慢了貴客們。 至於郡王殿下和國公爺,他們會在處理完這些事後再行用膳。郡主放心,膳食早已備好,殿下他們可以隨時享用。” “如此也好,那就請馮大人頭前帶路吧。” “這就走了,事兒還沒說完呢!”穆雲眼巴巴的看著流蘇那邊,這剛說到關鍵之處,他還等著聽後續呢。 歐朧兒才不在意穆雲的想法,一把將他拽走,兩人一起來到了胥琰這邊。 歐朧兒先是鬆開穆雲,稍稍整理了儀容後,對著胥琰莊重行禮,致歉道:“王孫殿下,一路上舟車勞頓,又讓您在郡守府受驚,是我們大齊招待不周,請您見諒! 馮大人已在別處備好酒菜,請隨我們一起移步享用吧。” 胥琰並不意外歐朧兒會出麵請他離開。他很清楚自己身份特殊,這些齊人是不會讓他一直待在這裡了解刺殺一事的始末的。 所以在歐朧兒發出邀請後,他也並未推辭,爽快回道:“郡主過慮了,誰都不願看到這種事情發生。況且在下並未受傷,談不上什麼見諒不見諒的。不過在離開前我想跟郡王殿下和明遠說句話。” 歐朧兒沒想到胥琰這麼配合,愣了一下後馬上反應過來,避讓到一側,說:“王孫殿下請便!” 胥琰從歐朧兒和穆雲麵前走過,來到蕭均衡和盧明遠這裡,對他們二人道:“郡王殿下,明遠,玉娘行刺於我之事已然查清。雖然在下並不認同玉娘對我父王的控訴,但她因故所受家破人亡、顛沛流離之苦卻是令人唏噓。 我既無大礙,此事就到此為止吧。至於玉娘,我對她並無憎惡。她是齊人,自然由你們來決定如何處置。不過,無論你們怎麼處置她,我都絕無異議。” 胥琰此言明顯是不想再追究下去,放玉娘一條生路。 蕭均衡和盧明遠對視一眼,同時對胥琰拱手行禮道:“多謝王孫殿下寬宏大量!” 胥琰笑了笑,回了一禮後便隨歐朧兒她們一起轉身離開。 他們走後,盧明遠讓人把玉娘帶下去暫時看押起來,又讓秦郡守把其他赴宴的郡守府官員都遣散了,隻留下了秦郡守和何郡丞。 當著這二人的麵,盧明遠再次問流蘇:“流蘇姑娘,你此前說是有人偷偷給你傳遞我們將要路過睢陽郡的消息,是也不是?” “沒錯!”流蘇毫不猶豫地確認道。 “那就奇怪了!據你所言,你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查探彭城洪災之事。此事事關重大,想必你在查證之時定會慎之又慎,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究竟是什麼人神通如此廣大,既知道你在暗查這樁陳年舊事,又知道你需要借助我們這些天子使者的力量。還能在時間如此緊迫的情況下,把消息準確無誤的遞到你這裡?” 盧明遠看著流蘇的黑白分明的雙眸:“流蘇姑娘,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流蘇被盧明遠盯得心裡發毛,忍不住垂眸避開他的視線。低聲回道:“我並未見到送信之人,大人的問題我無從回答。” “好!我姑且信你!但我還有另一個問題,你和秦郡守是否相識?” 問完這句話,盧明遠轉頭看向秦郡守,在他開口前厲聲道:“你閉嘴,在本監察禦史讓你開口之前不許說一個字!” 秦郡守隻得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解決了秦郡守,盧明遠又轉過來對流蘇說:“流蘇姑娘,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流蘇抿了抿唇,蹙著眉回道:“我在此之前與秦郡守並不相識。隻在劉府三老太爺的壽宴上獻舞時見過他一麵。” “哦?隻是見過一麵?”盧明遠質問道:“隻是見過一麵,姑娘就能知道秦郡守曾從彭城郡內搶了一房小妾?” “那些都是我來睢陽郡進入劉府後,聽府中的下人們說的。” “看來劉府的下人膽子不小啊,連秦郡守這樣的人物都敢私下編排。” 盧明遠隨口感嘆了一局後就不準備在流蘇身上浪費口舌了,他接著把矛頭對準了何郡丞。 “何郡丞,聽聞是你極力主張去劉府請這支女樂來助興的,能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麵對年紀不大,但壓迫感十足的盧明遠,何郡丞臉上冷汗直流。他哆哆嗦嗦地回道:“國公爺明鑒啊,下官都是為了替郡守大人分憂啊,這才提議請最近在城中聲名鵲起的這支女樂入府。除此之外,下官與這些人毫無任何關係啊!” 眼見何郡丞又要把這些破事攀扯到自己身上,秦郡守忍不住怒喝:“何真,你……” “住嘴!”盧明遠沒等秦郡守把話說完就立即製止了他,“我讓你開口說話了嗎?” 秦郡守雖說顧忌盧明遠超品國公和監察禦史的雙重身份,但在眾人麵前被一介少年如此訓斥,他也有些不能忍了:“國公爺,下官再不濟也是嫻妃娘娘和承恩侯的親弟弟,五皇子殿下的親舅舅,您如此待我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嘖!沒想到秦郡守來頭如此之大,失敬失敬!不過,我這人向來明人不說暗話,皇帝陛下既讓我做這個監察禦史,我就必須履行好我的職責。 秦郡守雖說稱得上皇親國戚,但在睢陽郡守府內,你得先是睢陽郡守。既是地方官員,就得接受本官的監察。秦郡守若是清白,何必非得火急火燎地跳出來辯白?” “你!”秦郡守被盧明遠這番話氣得語塞,隻能小聲嘀咕“豎子不足與謀”。 打壓了秦郡守,盧明遠再次詢問何郡丞:“除了劉府壽宴,這支女樂可在其他場合中當眾表演過?或者,城中可有別家找劉府請這支女樂登門表演?” 何郡丞扶著額頭想了一會兒,才謹慎回道:“應是沒有。城中近一月以來也隻有劉府老太爺過壽這一樁大事。別家就算設宴,也多是讓自家養的女樂表演或是請官營的教坊安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既然沒有先例,那你為何一下就想到了要請劉府的女樂呢?你們郡守府直接下令教坊送人過來豈不是更為方便?” “這……”盧明遠一針見血的質問讓何郡丞陷入了自我懷疑中,他揪著胡子想了又想,突然靈光一閃:“下官想起來了。今日秦郡守突然找下官商議請接待天子使者一事。 下官接到消息後立刻著手安排起來。待一切安排得差不多,正準備去跟郡守大人匯報的時候,下官聽到窗外有兩個小吏不停地嘀咕劉府女樂的事情。 他們一唱一和,說劉府壽宴上那支女樂一曲一舞驚為天人,讓前去赴宴的賓客驚艷不已。若是能請到她們給貴人們表演,定能討貴人歡心,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下官本來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可隨後去找郡守大人匯報接待事宜的時候,郡守大人恰好提及有酒無樂豈不無趣。下官一下子就想到了劉府女樂,順其自然地提了請她們入府為貴人們接風洗塵的建議,郡守大人聽了也欣然應允。” “你還可認得窗外那兩名小吏是誰?” “這……”何郡丞為難道:“在郡守府內辦事的吏員很多,而且常有調入調出的情況。下官實在難以認全所有人。今日在窗外說話的那兩名小吏下官並不認識。” 盧明遠繼續問道:“如果把人帶到你麵前,你可能認出來?” “那是自然!” “來人!”盧明遠喊來郡守府的府衛,吩咐他們道:“將為郡守府做事的吏員全都集中起來,帶何郡丞過去一一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