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永安壓抑著心中的忐忑,抬起顫抖的手掌,輕輕推動了一下旋轉門。 陰天的陽光穿透灰燼,帶來了一些黯淡的光明。 而他分明看到,隨著玻璃門的旋轉,那門上的黑影正在以另一種方式越來越靠近。 同時,當黑影靠近之際,它的輪廓也愈發的清晰。 邵永安隻是掃了一眼,就當即閉上雙眼,把旋轉的玻璃門按住。 他的手在不斷顫抖,心臟狂跳,連帶著門板都在搖晃,吱吱聲越來越大。 僅僅隻是一眼,他就認出那個黑影的主人,也是自己。 但當旋轉門轉動導致黑影靠近時,他分明看到了血…… 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就浮現了鄧一雯的詭異死亡,牛洛的鬼等車,這兩個事件背後的提示。 “鄧一雯的死,是因為看到遇難者的死亡現場。 牛洛的鬼等車,是不要去看轉過頭的一家三口。 他們的死,可以說是源自於內心的靈異,但也都與看到死亡有關。” 他牢牢地閉緊雙眼不敢再看,可內心的慌亂卻越來越嚴重,因為他根本不清楚背後的黑影是否還在靠近。 在匆匆一撇之下,邵永安看到的信息不多,但他也迅速找到了一些規律。 “我看到的死亡,是自己的屍體。 那麼鄧一雯看到的遇難者、牛洛看到的一家三口,是否也都是他們自己的屍體。 這次任務的死路是看到自己的死亡?” 而在邵永安僵持在原地,不敢亂動也不敢睜眼之際。 一道始終注視著他的目光,此刻隱隱湧現了一抹期待。 “再深入思考一下,你已經很接近了……” 常念自然是很急切。 在她的視野中,所看到的邵永安並不隻是一個。 在玻璃門前定格不動,陷入思考的是活著的他。 而在身後五步,一個雙目被剜,血痕滿麵的是死去的他。 一死一活兩個邵永安,一旦兩兩碰麵,他則必死。 好在陳潔目前的重心,全部落在了李一等人的身上,沒有太多空閑去殺死邵永安。 這才給了常念一部分加以利用的機會。 作為任務第二天時間線的靈體,她的影響力微乎其微,因為先機已經被陳潔奪走。 釣影路444號,是陳潔的主場,她掌握著任務第一天的店員屍體,也即是最大死路。 常念隻能在夾縫中通過暗示等方式,來左右局勢的發展。 但實際上,主動權仍在陳潔手中。 比如此時此刻,原本該死在第二層的邵永安,即便逃到第一層卻根本沒有離去的機會。 雖然邵永安在陳潔的計劃中,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但在既定程序裡,他是要先李一等人死去,且沒有挽回的機會。 可以說,邵永安現在多活了幾分鐘,已經超出預期。 在如此困難的境地下,邵永安開始思索死路之時,常念欣喜之餘,也不由得為之捏一把汗。 邵永安意識到了死路,會是一個關鍵要素,這無疑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如果他可以發覺:地點、人物、死亡,三要素的死路。 那麼逆推的話,就有幾率得出任務的總規則: 地點:清苑小區——釣影路444號; 人物:農悅可; 死亡:本次任務鬼的特殊性。 “死路是看到自己的屍體。 可如果我的屍體先出現,然後我再死,這不是等於沒有死路,因為我的死亡已經成為既定事實。 難道這次任務的死路,就是沒有死路?” 邵永安緊皺眉頭,揉了揉通紅的鼻子,低聲念叨著。 而常念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長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 事情又重新回到了原點。 思維這種東西,她無法強加給旁人,隻能從側麵進行暗示。 但邵永安看待問題的角度永遠不會改變,他在任務第二天看到屍體時,就說出了類似的話語。 任務第三天,同樣的事情發生後,他的思維仍然沒有得到改變。 如果他真的將死路看做無解,就等於徹底割舍掉這一線索,再不可能繼續深挖,從而找出正確的生路。 常念長舒了一口氣,卻也沒有懊悔和指責。 畢竟邵永安所掌握的信息並不完善,且極為籠統,與聞永新當時的情況有著極大不同,這樣思考問題也無可厚非。 既然邵永安自己無法得出正確的生路,那麼就隻能開啟備選方案。 好在,還有聞永新這個伏筆。 常念深深地看了一眼玻璃門前猶豫不決的男人,身影漸漸變得模糊,化作了一片灰燼消散。 同一時間,邵永安閉著眼睛嘗試著一點點推動旋轉門。 但即便是不去觀看,他仍然察覺到了危險逐漸逼近的感覺。 這意味著,無論他是否直視,隻要屍體朝自己靠攏,就會死亡。 想到這裡,他趕緊將旋轉門停下,並緩緩後撤。 他思考之後,從背包之中拿出了一根警棍,摸索著旋轉門旁的窗戶,拿出棍子朝玻璃砸去。 然而在嘗試了幾次後,除了手腕發麻,根本沒有窗戶碎裂的聲音。 邵永安開始泄氣,他仿佛意識到自己困在這棟大樓的窘境。 在門口已經僵持了太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那種不安的窺視感越發強烈,他打了個寒顫,最終緩緩轉身。 閉眼的轉身,漆黑的視野裡空無一物。 但他明顯察覺到距離自己幾步之遙,就有一個散發著死亡味道的東西,正在悄悄地打量著自己。 不能停留一個位置不動。 邵永安這樣想著,因為他感受到了那具屍體不再安分。 他的腳步終於從正門口慢慢挪動,開始朝著樓道的位置進發。 思來想去,迫於生存的壓力,他不得不調轉方向,放棄外出,重回樓道。 畢竟那裡還有李一、陳潔和徐南…… 閉著眼睛行走對於一個視力正常的人來說,要承受更多的心理壓力。 但最要命的是,在他的認知中是存在著一隻無時無刻都想置他於死地的惡鬼,正潛伏在四周。 在這種處境下,邵永安的行動速度大打折扣,來到正門隻用了半分鐘,可回去的路他足足走了近十分鐘。 當他的手觸碰到樓道門時,那手心上的冰涼,讓他下意識地顫抖了一瞬。 而正當他要推開門時,卻突然愣住了。 因為他發覺自己碰到的門竟有些僵硬和粗糙,盡管冰涼的觸感一如往常,但卻多出了另外一種感覺。 惡寒…… 就仿佛,他碰到的不是冰涼的鐵門,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邵永安的頭皮都要炸開,幾乎是不可控製地就要睜開雙眼。 但緊接著,一根十幾厘米長的鋼針就直接刺穿了他的眼皮,將即將睜開的雙目硬生生貫穿,縫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