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群山腳下,莽林之端。金烏西墜。 記憶中被狂風暴雨洗劫過的村落,破落頹敗之狀已經褪去。江水碧綠,如一位慈祥睿智的長者,波瀾不驚、不離不棄地守護著這片土地。 “噝——”的破空聲傳至,一個少年臉上帶著自信的笑,雙手拎著兩個奇大的木桶,桶底做成了尖尖的形狀,踏劍飛行在江麵之上。 江水豪闊,怕不有三、四十丈寬。他調動神識,馭劍至江中心。那裡插著一麵令旗,上麵有金絲走繡的一條蛟龍,在江風的吹拂下,張牙舞爪,烈烈作響,栩栩如生。 江麵霧氣氤氳,少年一邊收住腳下飛劍,穩住身形,一邊張開雙臂,將兩個大大的木桶從江中取水灌滿。劍身負擔加重,左右搖晃了一下,幾欲墜入江中。 少年額頭冒汗,倉促間卻仍是摒神靜氣,調動意念,催動神識,穩住身形。待劍身重新浮在江麵空中,才催動神識,“噝——”聲中伴隨他一聲如釋重負的長笑,伸直雙臂,馭劍飛在空中,快速飛回岸邊,然後繼續發力,向村落中的“演武堂”飛去。 “好身手!” “好身手……” 村落中不時有駐足的族人抬頭望著空中,指指點點,為他們響起陣陣的喝彩聲。空中出現了更多腳踏飛劍的少年人。大家如法炮製,每個人都大張著雙臂,馭動腳下飛劍,拎著倆大桶滿滿的江水,直奔“演武堂”而去。 半空中便如出現了一隊隊人形的“飛鳥”,場麵極是壯觀、神奇。 …… 這是“炎龍一族”初階“守護使”的例行修行,也是炎龍一族“虛神”階段修煉基本功的不二法門。 桶底做成尖尖的形狀,正是為了防止少年們在修行的過程中偷懶。 已經步入修行“虛神”初階,可以踏劍飛行的少年,每人每天都要打一百桶水往來於江麵和“演武堂”。一方麵保障了村落裡日常生活的用水,另一方麵又加強了自身基本功的修煉。 在炎龍人的修行中,擔水、劈柴、圍獵、做飯皆可為修行。 少年們的踏劍飛行,離真正的“守護使”自由地禦劍飛行距離尚遠,卻足以令一輩子都無法踏入修行大門的普通人欣羨不已。 臭小子們進步很快呀!淩遠瞧得頻頻點頭。 他身著素衣,衣飾上隱隱有紅色的龍紋閃現,目光矍鑠,臉露微笑,時而馭劍飛在空中,時而跳在地麵,往來逡巡,督導著這些修行中的年輕人。 作為一名“守護使”,他現在也是指導這些少年修行的一名導師。 “咿——,呀——”的嬰語聲突然傳來,吸引了淩遠的注意,他從空中望下去,臉上露出了忍俊不住的微笑。 出現在他視野裡的,是一個兩歲多的孩童。他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嘴角微微上翹。 此刻,這孩童正作筆成樣,手裡也拎了一個尖底的小木桶,步行到江邊來取水。 可他實在是太小了,小木桶幾乎比他個頭還高。 孩童一雙胖胖的小手抱了桶,腳步踉蹌,吃力的挪到江邊,抬頭仰望了一下頭頂上飛來飛去的少年們,雙眼中滿是傾慕。 “我……也要飛……”孩童自語道,他眼神漸趨堅定,抹一把額頭上的汗,上身下傾,撅起屁屁,將桶沉在江中,“咿——,呀——”的大叫一聲,竟然也像模像樣地打了一桶水上來。 夕陽映紅了他的小臉,孩童臉露微笑,額際已經滿是汗珠,卻並不停歇。 他手腳並用,將桶拽上岸邊,斜倚在身側,騰出一隻胖呼呼的小手,又抹一把臉上的汗珠,吸了口氣,瞳孔放大,使出吃奶的力氣,“呀——”的叫一聲,雙手較勁,將小木桶堪堪拎離地麵。 桶雖然不大,盛上水卻也有十來斤重。不虧是“炎龍一族”的後人,隻憑蠻力,就大得驚人。 在空中俯視的淩遠不由得暗中喝一聲彩,知道這孩童是要沒著江邊臺階,拾階而上,欲取道地麵,返回村落。這裡離村落雖然不遠,但往來也要十幾裡地。 也許是那桶水太沉了,也許是小家夥太累了,桶底尖尖,江邊地麵又濕滑,孩童走出十幾步遠,臺階絆了一下,他腳步一個趔趄,一下子重重地跌在地麵上,人也跌了個四腳八岔。 “嘩——”的不大水流聲中,小木桶似乎在和孩童故意慪氣,翻了幾個滾,又回到江邊,水撒了個乾乾凈凈。 淩遠的心中咯噔一聲,欲要飛過去施以援手,卻又停了下來。 “喲,別的孩子早就散去了,小雨還在‘爬煉’呀?!”空中就有修行的少年調侃道。 “還真是呀!小不點,又跌了一跤呀?時候不早了,你也快點回去吃奶吧……”又有修行的少年掩口笑道。 空中就起了一陣嬉笑聲。 原來,其他孩童也會像小雨這般修煉,隻不過不會堅持這麼久。 “爬煉”這個詞,在炎龍本來是指孩童從小就會進行體力和耐力的鍛煉,現在聽起來卻格外刺耳。 孩童受到奚落,一翻身從地上坐起身來,臉上陣紅陣白,胸口劇烈起伏,張口喘著粗氣,顯是對眾人的調侃甚是在意。 他抬頭望了望空中“自由飛翔”的眾人,又低頭看一眼倒在江邊的木桶,眸中眼淚打轉,似乎甚是委屈。在眾人都以為他要哭出聲來時,卻見他嘴巴撇了撇,硬生生地把眼淚又憋了回去。 “娘親說,我長大了,也可以像你們一樣……飛在空中……”他用稚嫩的聲音回擊道,激動之下,連話也還說不連貫。 “像我們一樣飛呀?你才多大呀?那可有得你練的……” 空中修行的少年們和地麵上看熱鬧的族人,就又起了一陣嬉笑聲。 “大家不要逗小雨了,還不抓緊時間修行!”淩遠端正表情,對停下來的少年們訓斥道。 淩遠既是導師,又是少年們的榜樣,在村落中的修行者中也是強者的存在。 少年們就瞬間收斂,發一聲喊,催動飛劍,拎了水桶,雙臂伸直,再次飛向村落“演武堂”的方向。 …… “小雨,你好棒喲!今天拎了得有五、六桶水了吧?”淩遠腳踏飛劍,在空中伸出大拇指贊許道。 “嗯,謝謝遠兒叔叔。”孩童就有點不好意思,站起身來,沖大壯抱拳躬身施了一禮,竟然也有模有樣。然後,徑直下到江邊,扶起水桶,雙臂發力,小臉憋的通紅,拋在江水中,“呀——”聲中,又拉了滿滿一桶水上來。 有了剛才的教訓,他並不忙著上到岸上。雙腿站穩了,一階一階地小心拾階而上。 幾十米的江岸斜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孩童足足爬了小半個時辰。 直到站在江岸邊的小徑上,累得大汗淋漓,小臉緋紅,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然後,將桶再次斜倚在身側,一手扶了,一手沖空中的淩遠揮了揮手,才雙手拎了小木桶,一步一挪,向村落中走去。 淩遠麵帶微笑,久久地注視著孩童的背影,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沒錯,是淩風,兩年前,為加固封印而犧牲的炎龍的驕子、大荒的馭風英雄。 小雨是“炎龍一族”的大族長淩正雷給孫兒起的名字。因為他兩年前出生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的父親又已命名為“風”,所以大族長給他起名為“雨”。 作為“五大族”的後人,神族的後裔,在普通的大荒子民家的孩童還在咿呀學語、蹣跚學步的年齡,小雨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加入了磨煉的行列。 不隻是小雨在這麼做,炎龍村落的無數孩童都會進行類似的超前鍛煉。 這是神族後裔千萬年以來形成的傳統。因為,他們要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時刻的到來做好準備,那就是——開啟神識。 唯有開啟神識,他們才能步入大荒修行者的行列。 唯有開啟神識,他們才有可能經過殘酷的修行,成長為一名真正的“守護使”。 唯有開啟神識,成為“守護使”,才可以守護封印,保衛大荒的子民安居樂業,使他們免受妖邪和洪荒猛獸的侵襲。 …… 本書起點首發,已存稿百萬。兄弟姐妹們,求票求藏求支持了,沖啊!!!允諾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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