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受辱(1 / 1)

臨江仙引 雨石允諾 5282 字 2024-03-20

一年後,村落一角。   一群開了神識的孩子聚在一塊,展示他們一段時間苦修的成果。   一個胖胖的四、五歲的小男孩跨出人群,手持一柄鐵劍,神氣地站在人前。他斂神凝氣,掐個劍訣,心中默念符文咒語。   “呼——”聲中,隨著他將神識貫注到劍身之上,片刻間,劍尖出現了一團淡淡的火苗。隨著火苗如有生命般的跳躍,內中隱隱映透出如閃電般的氤氳亮光。   “是微弱的‘天火’,是‘天火’,大川你可真棒!”圍觀的其他孩子們興奮地喊道。   叫大川的小男孩有點得意,眼角掃了一眼圍觀的孩子們,嘴裡吆喝道:“你們閃開!”   他轉向路邊一塊重逾百斤的石塊,含胸塌腰,“喝——”的一聲喊,手臂前探,一劍刺向大石。   “呼——”火焰擴大,覆蓋了劍身。   “轟——”的一聲響,大石應聲而開,一分為二。火劍的威力竟然出奇的強。   “好厲害,好厲害呀!大川的火劍太棒了!”圍觀的其他孩子們跳著腳地鼓掌喝彩。   “淩師傅說,我的修行已入了‘鑄基’初階,借助兵器,可以調動大自然中‘火’屬性的力量了。不過,和小霞的修為比起來,我還差點……”大川嘴上說得謙虛,鼻孔卻幾乎要仰到天上去。   “是呀,是呀,小霞的修行快的嚇人,是我們當中第一個跨入‘心動’初階的。她可以不用兵器,就能調動‘火’屬性的力量。真的好厲害呀!快點表演給我們大家開開眼吧!”小孩子們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小霞一身紅衣,頭紮馬尾,聞言臉蛋也變得紅撲撲的,被大家推到了場中央。   大家就興高采烈地等著看小霞的表演。   她環顧一眼眾人,也不推脫,雙手捏訣,扭蠻腰作勢,小嘴輕吟之下,掌上憑空生出一股跳動的火苗,隨著她一掌擊出,如一條火蛇,呼嘯著沖旁邊一棵碗口粗的小樹卷去。   “忽——”聲中,小樹樹枝被燃著,繼爾整個樹冠被火焰吞噬,“烈烈——”作響,聲勢駭人。她掌上的火苗雖不大,卻不知比人們做飯點燃的炊火強了多少倍。   “五行”中“火”屬性的力量,一經呈現,威力驚人。   不一會,在孩子們眼皮子底下,小樹被燒成一團焦灰,隻剩一截光禿禿的樹乾,猶在餘煙裊裊,如泣如訴。   “哇——”,圍觀的小孩們發出陣陣驚呼,“太厲害了!這,是我們中最強的呀!”   小霞操控的火焰,比及剛才的大川,又要高明一些。   珠玉在前,大家受到倆人的鼓舞,爭先恐後的展示自己的修行成果。旁邊的大石、小樹、甚至灌木叢可遭了殃。   這些孩子們神識已開,順利步入了初階“守護使”的修行行列,假以時日,怕不都是族人仰望的存在。   ……   一棵大樹下,小雨探頭探腦地露出頭來,被這裡的精彩表演吸引,不知不覺地從樹後走出,躡手躡腳地靠上前來。   剛走幾步,就被大川發現了。   小雨、大川、小霞,還有另外倆個孩子,在“爬煉”期的磨煉中,曾經由共同的導師指導。可是,經歷過“開啟神識”的儀式後,小夥伴們似乎已成為了涇渭分明的倆種人。幸運之神眷顧了一些孩子,也殘酷地拋棄了一些孩子。   “滾開,你怎麼又來了?”大川迎上前,毫不客氣,劈胸就是一掌。   小雨猝不及防,力量上已被開神識後的大川遠遠拋開,兩人體型又差了許多,一下子重重摔了個屁股墩,怔怔地坐在地上,羞憤之下,小臉憋得痛紅。   這時的小雨,已經四歲了。   幾個月前,在族老們的再次嘗試之下,仍然沒能通過神龍的試煉、開啟神識。   資質愚鈍,其奈若何?   小雨已經和其他失敗的孩子們一般,在試著接受族人異樣的眼光和竊竊私語。盡管對於大族長一家人來講,那是莫大的恥辱。因為他生長在淩家,是“炎龍驕子”淩風的兒子,大族長淩正雷的孫子。   其他孩童見狀,也紛紛圍了上來。看清坐在地上的是小雨後,臉上均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   “這笨蛋又來了,是他自己摔的喲!我可沒有用力,你們都看見了。”大川有點心虛,後退倆步辯解道。   小雨眨了眨眼睛,以一種近乎乞求的眼光望著大家,望著這群同齡的孩童。   從開啟神識的那一刻起,炎龍族的好多榮耀都是屬於他們的。孩子們的羨慕,族人的寵溺,還有那一柄柄族裡給配發的鐵劍……   小雨內心裡是多麼羨慕、多麼盼望可以和這些昔日的小夥伴兒們一起玩耍、一起修行呀!   可惜他們的人生,自開神識起,已經分在兩條永遠不會再交叉的人生軌跡上,歷時越久,將距離越遠,終究會有雲泥之別。   孩子們雖然歲數不大,但是,對各自的將來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對於站在這裡的多數“幸運兒”來講,他們已經看不起那些無法通過試煉的孩子們,包括昔日的小夥伴兒——小雨。   “我不說話,就在一邊看還不行嗎?”小雨仰頭哀求大家道。   “不行!”一個孩子斬釘截鐵地說,“沒開神識,就沒有資格跟我們一起玩,這是族裡的規矩。誰會帶一個‘笨蛋’一起玩呢?”   那孩子提到“笨蛋”兩個字時,還明顯加重了語氣。   “滾吧,你應該去找那些沒開神識的笨蛋玩……”又有孩子接口,“去繼續砍柴、擔水,做些粗活,等著我們打到美味的獸肉分給你們點……”   “哈……,”人群中就傳出一陣哄笑聲。   孩子們的語氣高高在上,每個人都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小雨大大的眼睛裡開始像蒙上了一層霧,他看著這些曾經熟悉、此刻卻又無比陌生的麵孔,小嘴巴撇了撇,有了想哭的沖動。   可骨子裡殘留的一絲倔強,讓小家夥最終還是把嘴巴閉上了。   “我們不要欺負他吧?小雨的爹爹是淩風,是‘五部落’年輕人中最強的‘守護使’。”小霞上前擋在小雨身前,“我爹爹說,淩風叔叔的狂風力量用的出神入化。”   這善良的小女孩對小雨有著莫名的好感。   “那有什麼用呀,還不是輸給妖邪了,再強也已經死了。族裡的守護大業,以後,還得靠我們。”大川吸了吸鼻子,不屑地道。   小雨腦袋“嗡——”的一聲響,額頭青筋直跳,他站起身來,一臉憤怒地盯著大川。   大川就感到一股寒意。   但是,這股寒意沒有令他生出退意,相反,卻令他感到尊嚴受到了冒犯。他一手叉腰,一手持劍指了地上的小雨,繼續奚落道,“小雨,你連神識都開不了,跟萬千小族的凡人有什麼區別?可真夠給你們家人丟臉的,哪還有資格和我們一起玩?”   “是呀,是呀,我們可都是開了神識的孩子,將來會成長為人人仰慕的‘炎龍一族’的‘守護使’,替先輩完成大荒神聖的守護使命……”其他小孩跟著起哄道。   小雨感到莫名的威壓,閃亮的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孩子們的嘲諷和奚落,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打擊。   尤其是,大川提到了他那未曾謀過麵的爹爹——淩風,那個昔日村落裡,可以借助大自然中狂風的力量戰鬥的英雄。   小雨牙齒使勁咬了咬嘴唇,一雙小手攥成了拳頭:“大川,不許你這樣說我爹爹……我娘親說,爹爹是‘五部落’最強的‘守護使’……而且,他出完任務,就快回來了。”   “你胡說什麼?你爹爹是死了,還怎麼回來?你見過族裡有出幾年任務的?”大川往前湊了倆步,提高了嗓門嚷道。   陽光從一側照過來,大川的陰影籠罩了瘦小的小雨。   “你才胡說,我爹爹沒有死,他就快回來了,快回來了!”小雨上前倆步,跨過了小霞,心急如火的爭辯著。   “你們看看,他不隻是笨,人還傻,你娘是一直在騙你的……”   “住口,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娘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娘親是不會騙我的……”   “我偏說……想打架嗎?你還是省省吧!你爹強不強和你這個笨蛋可沒什麼關係?”大川趾高氣揚地道,“和我打架,你可是自討苦吃。”   他邊說邊示威似地揮了揮手中的劍。   隨著他潛意識的調動,劍尖消失的淡淡火苗再次出現。那是可以借助大自然中“火”屬性力量戰鬥的徽兆。   小雨眼角閃過那朵火苗,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退縮了。   和開了神識的孩子爭鬥,不管他怎麼抗掙,結果都是一樣。打倒他,大川甚至用不到劍,隻憑拳頭就可以輕易做到。   被他們打倒時,他就象一棵被狂風刪刈的脆弱小草,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小雨乖,你要聽話,不要再和他們打架了。”耳邊又響起娘親急切叮囑的聲音。上次被他們欺負後,娘親抱著滿身泥巴、衣服都被扯破的小雨,滿眼都是傷心的淚水。   小雨就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不可以再讓娘親傷心。   “我不怕你們,等著瞧,我一定會成為像爹爹那樣的大荒英雄。”小雨發瘋般的大喊一聲,轉身跑開了。   “哈——,我的天,你們聽到他說什麼了嗎?他說他要成為大荒英雄……”大川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做夢,做夢……”身後的孩子們笑著。   神識也開不了還想成為大荒英雄,那無疑是天方夜譚。   “小雨——,小雨——”小霞心下不忍,分開眾人,雙手做喇叭狀,沖小雨的背影喊道。   小雨頭也不回,仍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