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從2020年過到2021年，何後復跟芝華像之前一樣努力，甚至更努力，可即便是這樣也僅能夠讓一切保持原狀，沒有變得更好也沒有更壞。 　　剛打通的冷凍渠道堅持到2020年中旬，何後復果斷選擇了放棄不再心存幻想，隻是之前的投入算是徹底打了水漂。冷凍市場外原本的舊渠道也隻是茍延殘喘，形勢逼迫著何後復跟陶哥他倆把冷凍渠道作價賣了，努力開辟新賽道。 　　芝華在2019年底錯過了最後一次跟何後復分道揚鑣的機會。剛貸出那一筆跟那家國企交易的錢，時局就開始變得艱難，原本說好的回款徹底泡湯，這之後有一段時間芝華甚至開始了以貸還貸，所幸工作還在，何後復開辟的新業務開始有了營收，偶爾可以幫襯芝華一二。 　　這樣的時局環境，這樣的經濟狀況，讓芝華不再躁動著夢想回到從前，而是選擇過好當下。她選擇從公司十分鐘步行距離的租住屋搬到了地鐵1小時外的郊區住，房租稍低，可是居住環境好了很多。她開始正視無望的現實，從殘破的生活裡尋找一些希冀，用心經營。 　　在他們郊區的租屋裡，一進門就能看到一幅掛歷，上麵用紅色記號筆圈著幾個日子，那是芝華的還款日。現在安全地度過這些日子，不讓芝華的信用崩盤，成為了芝華生活的小目標，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何後復的。說到底，這幾年，芝華的貸款就是吊著何後復他們的那根山參，芝華好著，他們心安。 　　在新的出租屋裡芝華收養了一隻流浪貓，名叫章喵喵。芝華一直想養一隻貓，但鑒於現在她們的經濟狀況，一直沒養，直到遇見喵喵，一隻患了口炎，無法進食快要死掉的橘白貓。 　　原本芝華想著狠狠心不管，但是喵喵好像吃定了芝華會救它，每天晚上到芝華的單元門口蹲守。因為口炎，口水糊了一身，再沾上灰和泥，渾身臟兮兮的，貓糧吃不了，隻能喝點芝華煮的雞胸肉湯，它就這樣蹲守了將近一年，從春天等到了最難熬的冬天。 　　芝華實在是不忍心這隻橘白就這樣病死，終於在2021年春節前湊錢把它逮去寵物醫院拔了牙，但很可惜口炎對貓而言號稱是不死的癌癥，全口拔牙的治愈率隻有70%，而這隻橘白非常不幸地屬於另外的30%，沒辦法，芝華隻好一管到底收養了它。因為養貓，芝華生活裡原本少得可憐的娛樂項目變得更少了。 　　無論發生什麼，到日子就得還款。因為以貸還貸撐過一段日子，門口還款掛歷上的紅圈圈比以前多了好幾個，一個月下來，真正輕鬆的日子沒剩下幾天。可是即便這樣，芝華還是想要這日子裡有點生活的樣子。 　　何後復背負巨債，一次又一次跌入天坑，又一次一次地尋摸著從坑裡往外爬，期間還要承受債主的催債壓力，一邊還款一邊承受奚落和辱罵，在這樣的日子裡熬著，他比芝華更早地學會了苦中作樂。這倆也就這樣一搭一唱，在這幾近絕望的日子裡經營著一點點的美好。 　　他們取消了所有一切花費高的活動，比如逛商場shopping，外出旅行，去餐廳吃飯，甚至是去影院看電影，所有的娛樂活動都被要求花費最低。幾乎所有的衣服都在網上購買，周末自己在家做飯改善夥食，電影等網上上線了才看。何後復想要等網上免費了再看，但是芝華不同意，付費雖然少，但付費了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為娛樂買單了，這跟免費了再看意義可不一樣。 　　這種心理何後復何嘗不懂，在這樣把還款和填坑當作生活小目標的日子裡，能夠為了讓自己真正的快樂、歡喜而付費的感覺真的很珍貴。所以在某檔熱映影片開啟線上付費觀看後，芝華會挑個日子，買點簡單的零食窩在沙發上、被子裡笑鬧著，感動著跟何後復一起看。 　　所有還款的日子被芝華掛在墻上用記號筆標記，也記在何後復跟芝華的腦子裡，每當有重大節日的時候，像中西方情人節，生日這種，何後復就會很努力地搞錢，爭取在還款日之前在這些重大節日裡，把要還的款打給芝華，且盡量把錢的數額湊成5200，121314這樣大額的數字，這是他們之間頂格的愛語。如果放在物質充裕的情境下，芝華肯定要笑話何後復濫俗，但在如今這樣的境況，她卻覺得無比浪漫。 　　那是2021年年末，找書苑www.zhaｏshuｙuan.coｍ2022年元旦前的跨年夜前的一個周末，芝華給何後復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能回家，能不能跟自己一起跨年。何後復當時為了追回款，已經在一家商場裡蹲守了將近半個月。 　　“你都去了小半個月了，那邊搞定沒？” 　　“還沒呢，不過快了，說是元旦前給。” 　　“啊？那你不是沒辦法回來陪我跨年了嘛！” 　　“那你要錢還是要人？” 　　“要錢，哈哈哈哈哈” 　　“你日歷別撕，就定在跨年夜那一天，等我拿著錢回來咱們補過。” 　　在2022年元旦第三天芝華就收到了一筆隱藏著他們之間愛語的轉賬，何後復也回京跟芝華補過了跨年夜，慶祝他們安全度過了2022年1月芝華的第一個還款日。 　　說來諷刺，年輕時芝華很是看不起秦小茜那種把經濟實力和家境放在第一位擇偶的女孩。就在5年前還在上海工作的時候，同辦公室的一個女孩，炫耀她老公在線給她轉了9999元錢代替情人節的玫瑰，當時全辦公室都在起哄，可芝華卻是真心不屑，一個連送玫瑰這樣簡單的儀式感都不願意維持的男人，在生活中該是多麼的無趣。 　　何後復也聽過上麵的故事，所以他即便再囧困也會在芝華的生日和他們共同定義的紀念日裡訂一束玫瑰。可現在的芝華卻偶爾會覺得訂花的確有點浪費，他們真的很缺錢啊。現在的芝華，生活裡充斥著金錢和物欲，每天都在為了賺錢和還錢奔波努力。要問現在的芝華，什麼是儀式感，答案應該會是執拗或者矯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