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船隻的建造,薑堰也隻能誇贊一聲速度喜人。 雖然失卻海圖,但是以大明之國力,還是能找出不少合用的匠人,雖說肯定不如寶船,但夠用也成。 最近想來弘治也是有些著急,連連催促,薑堰也隻得將壓力轉給這些匠人,命他們加快行事。 自然,催促歸催促,薑堰的命令向來是再怎麼快也得保證質量,實在不行,寧可速度沒有提升,也不能偷工減料。 畢竟到時候坐船的可不是弘治,是自己。 要是因為自己現在的催促,導致船隻出現問題,害的可是自己的小命。 從造船廠往回走,薑堰也放下了不少心事,索性便帶著張鐵他們在街上閑逛起來。 這種時候,薑堰向來是不喜歡坐轎子,也不會穿官服的,路上行人如織,小販叫賣著各種蔬果。 旁邊一輛藍頂官轎不緊不慢的過來,左右各自站著幾位護院,也不知怎麼的,這幾個護院神色明顯有些緊張。 薑堰微微挑眉,心中忽的有些不安。 這可是京城,數遍大明,也不會有比這更加安全的地方了,光天化日之下,這幾個護院為什麼會緊張成這樣。 就在薑堰心中警覺的時候,自高處的酒樓中,利箭驟然射出,勢大力沉,薑堰雖然已經提前警覺,但偏生時機如此巧合,恰在他臨近官轎,又還未曾及時推開的時候。 利箭飛速朝著官轎射去,卻也難免波及薑堰。 莫魚虎抱著刀跟在薑堰身後,此刻卻是不復昏睡地模樣,眼睛陡然瞪大,渾身肌肉鼓脹,刀鋒不知何時已然出鞘,如同一片瀑布從天而傾,薑堰這方向的幾根利箭眨眼的功夫已經被劈落在一旁。 也是轎內的人運氣好,剛巧射向他的利箭都被莫魚虎擋了下來。 可他那幾個護院卻是沒有這等運氣了,雖然他們已經十分警覺,可利箭射的時機和位置都是刁鉆,便是想躲都躲不開。 直到這個時候,周圍的行人好似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陣陣尖叫聲響起,周圍的行人一下子亂了起來,一時間竟是你爭我搶,有不少人被踩踏在腳下,慘叫不絕於耳。 薑堰臉色微沉,腦中如同一道電光閃過。 這種混亂的時候,正是下手的好時機,若是自己是幕後的主使,現在定會安排第二波攻擊。 “全員戒備,都給我小心著點。”薑堰怒聲道。 幾乎是在薑堰話音剛剛落下之時,兩側店鋪內,原本看似普通的一群百姓卻是直接抽出藏在各處的兵刃,悍不畏死的沖了過來。 薑堰微微後退半步,他可沒有什麼替人受過的念頭,冤有頭債有主,隻要不牽連自己,那自己絕對不會多事。 雖說聽著有些自私,但是誰知道這幫匪徒到底有多少人,準備又有多麼充分。 他薑堰也是死過一次的人,隻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到底有多麼的珍貴。 然而或許是因為先前莫魚虎出手擋住利箭的行為叫這些匪徒產生了誤會,這些手持刀刃的匪徒卻是二話不說,便分出一半人馬朝著薑堰他們殺了過來。 事已至此,薑堰也無法置身事外了,隻得沉聲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匪徒敢行此惡事,給我拿下了。” 話音落下,早就已經蓄勢待發的錦衣衛如同一群兇惡的豺狼直接沖了出去。 也不知道這群匪徒到底有多麼痛恨官轎裡的人,即便同伴不斷地倒在錦衣衛的刀刃下,也隻當做沒有看到,不斷朝著官轎沖去。 剩餘的護院還在艱難的抵抗著,可是對方卻個個都抱著必死的信念,不惜以命換命。 若不是薑堰這邊有莫魚虎這個頂尖高手壓陣,遇見這幫不要命的匪徒,還真要傷亡慘重。 前有護院殊死抵抗,後有錦衣衛追殺,便是這些刺客不要命,也逐漸支撐不住。 不多時,便隻剩下最後一位刺客還未曾死去,便是他,因為先前以命搏命的打法,也已經遍身傷痕,腰腹間更是被砍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隱約可以看見內裡的腸子的模樣。 便是那些護院也被這模樣嚇了一跳,一時間竟是不敢上前。 他也一言不發,隻是朝著官轎發起沖鋒。 然而此時,莫魚虎卻是縱然一躍,穩穩站在官轎前,手持刀刃,一言不發。 剛才那番混戰,他是看著莫魚虎如何悍勇的,自然知道自己再也沒了機會。 隻見他怨毒地看著官轎,嘶聲道:“蒼天無眼,竟讓此等狗賊茍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我死不瞑目。” 說著,他怒目圓睜,眼角都綻裂開,卻是再無氣息。 在場的還活著的人一時間無人做聲,便是莫魚虎眼神也閃過一絲復雜。 壯士也,隻是官轎內究竟何人,竟然如此招人怨恨,便是必死,都要取他性命。 卻在此時,官轎內簾子掀開,一道清瘦的身影自官轎內走出,他滿頭白發,臉上皺紋橫生,但是卻精神矍鑠,眼神銳利如刀。 但這都並非關鍵,重要的是,他身上披著一件緋紅色的官袍,上繡錦雞。 “倒也是壯士,不過想要老夫性命,卻還是差了些。”那人說話聲音中氣十足,渾然不似他這個年紀的人。 說的好聽,先前這些人活著的時候,可不見你出來露個臉。 薑堰心中誹謗,嘴上自然不會多言,隻是微笑道:“老大人吉人自有天相,當然不會出事,隻是未領教大人名姓是?” “老夫吏部尚書,馬文升是也,你便是薑堰吧,你不知道我,我可是見了你兩次了。”馬文升促狹地說道。 沒想到這老頭子都一把年紀了,還挺幽默。 薑堰自然知道他說的見了自己兩次是什麼意思,自己每次入朝堂,可都是背著罪名上去的,雖說最後都能脫身,可是卻也難免狼狽。 不過現在,你也沒好到哪去嘛。 薑堰雖然未曾明言,但是眼睛眨了眨,馬文升便領會了。 他悶哼一聲:“此間可是大不相同,況且如你所言,老夫吉人自有天相,便是沒你援手,也決計不會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