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無人攔截,順暢無阻。甚至沒見到一個官兵侍衛甚至宮女的身影。 沿著一條流暢的水路通往皇城深處禦書房,三人跟在鏘峰身後。 一隻高大的身影在前行走,他倒是絲毫不在意周圍的寂寥。 風折柳主動上前,走到男人身邊: “為什麼把宮裡人全部支走?” 見有人追上自己,鏘峰冷漠的輕笑,方才維持的片刻體麵消失不見: “這四下無人,而且不僅是表麵,連通往禦書房的整條路皆無人提防。我真是不明白,你不過是欽符城一個文臣的私生子,看你身邊那些人也不過是一些靠家裡才勉強掛個名聲出來混江湖的小姐少爺,陛下究竟是在期待從你們身上得到什麼。” “鏘大人,如此議論君王恐是不妥吧。”這話對於風折柳完全沒有沖擊力,風折柳毫不在意,隻是嘴上不饒人。 自是不讓,粗糙的將軍用同樣的話術回答他: “所以風公子,在他國行事如此張揚怕是比在下更為囂張吧。” 風折柳的餘光望向身邊將軍,將軍手裡的大刀和他帶給人的感受如出一轍,冷酷又僵硬。 將軍直接轉了頭,側目看見風折柳。 “不過你這人也是有可取之處,起碼長得俊俏。” 這話反倒惹怒了風折柳: “那是將軍不知道,這長相是在下身上最微不足道一事。” “你……還真是不謙虛。” “大人也不錯。” 黑夜中: “其實本將也很願意,結交江湖上的朋友……” 風折柳冷笑聲傳進身邊人耳朵: “大人覺得我們有資格做你的朋友了?” “嗯……勉強吧。” 早知是這個答案,風折柳委婉的駁回: “我是你家陛下的師兄,同我做朋友,將軍不怕越位嗎。” “嗯……忘記這茬了……”突如其來的答案,將軍定在原地,尷尬的無地自容,“那方才的那些話……” 打趣兒完了也算報方才被押送的仇,他本沒有生氣: “沒事,朋友間不記仇。” “喲!朋友!”身後有一人聽這話敏感,挑釁的口氣湊上前來,“我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愛交朋友了?” 順手勾搭上風折柳的肩膀,站在鏘峰與風折柳之間的位置將二人碰巧隔開。 畢竟是宮裡,路上燭火孔明的還算明亮。馮明攤在少年肩膀,將力氣卸下來,可目光又是看向另一側將軍的: “我可沒見過我家公子這麼熱情,將軍,受寵若驚啊?” “你不是酒仙嗎,怎麼天天這麼閑。” 忍耐許久的問題終於說出口,比起風折柳,顯然鏘峰在見到馮明江安時候更加興奮。 臉上的表情出賣他,鏘峰少見的熱情: “心裡有個疑問,不知公子可否解惑。” 他直勾勾的眼神鎖定馮明,讓馮明滿身無措。 順勢走位,躲到風折柳身邊無人的另一側,故意躲開那將軍的搭話。 將軍緊追不舍: “這個疑問藏在心裡許久,隻有酒仙或可能解答。” 馮明試探的問: “是關於什麼?” 將軍坦白:“在下曾有一故人,應也是同你二人一道兒來的那位沈安姑娘的朋友。” 馮明回憶著,思緒帶到正確的地方:“你說的那位朋友是位名商?” “嗯,”鏘峰點頭,“看來酒仙已是猜到,那人是孟朝西。” “你要尋他!” 馮明的目光飄忽,不自覺看向身後一直默默跟隨的前輩。 前輩的目光陰沉,聽鏘峰的言語感到不適。 不過幸好,鏘峰的答案是否: “他前些時日曾來過聞取城,隻是身邊出現了個從未見過之人。” 馮明終是鬆了口氣,轉而故作輕鬆的調侃著: “從眼前的風折柳再到前些時日路過聞取的孟朝西。大人您的心思總是這般敏感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嬌羞無措,辛虧天黑,旁人不察覺他的臉紅。 馮明亦是看不清。不過在得知這將軍的目標人物並非孟朝西之後也就沒有顧慮,馮明願意答他這話,反問: “他身旁那人是何模樣。” “一個風騷的男人,一個……上不了臺麵的伶人。” “伶人……” 馮明若有所依的看向身邊的少年,二人心照不宣猜到那憐人。 馮明言: “近些時候,我與風公子的視線裡也莫名多了個憐人。” “你們知道那是誰?”將軍神色激動,掠過風折柳一把拉住躲在後麵的馮明。 馮明甩開來被觸碰,退後幾步一直到江水的身邊,遠離了那位激動的將軍,馮明再言: “他與那位憐人是什麼關係?” 這話惹得將軍無措:“這不是我問你的問題嗎……” “嗯……”馮明瞬間語塞,跟在風折柳的身邊許久,這近些時日的江湖事已經許久沒有連載,“這個問題我會查清楚,等有了答案定第一時間告知將軍。” 天空陰沉,有伴風而來的灰雀。 這灰雀從高處下行,最後落在馮明肩膀。像是做法似的貼近灰雀不知說了些什麼咒語,灰雀再次離去。 灰雀追蹤,無痕了然。 “所以你這算什麼絕學?居然能跟這烏鴉對話?” 說罷這話,眾人已經到禦書房門前。 眾人止步,馮明暴跳如雷: “我說過了!這叫!雀!” “你……”僅僅隔一扇門,奈何見馮明忽然的失態,將軍趕忙安撫,“酒仙冷靜……” 放低的聲音又手指身前房門:“我們到了……先進去吧。” “昂。” 克製自己的情緒,馮明稍微收斂。攤開手做有請狀引眾人先行。等鏘峰與風折柳進屋內,自己也便同江水入內。 秦禮要見之人本就是風折柳,馮明很自覺站在江水的一邊識相的做起背景板。 江水低聲言: “看來你們已經接觸過萬籟歌姬?” 二人在不被注意的角落竊竊私語,馮明小聲回應: “隻在山上時候見過幾麵,此後師傅仙逝我便流浪在江湖上,便從未遇見。” “那你……”前輩欲打斷他講話。 馮明擺擺手,拒絕被打斷,小聲再言: “前些時日以外掉進坑裡,朋友太莽撞,正巧撞見萬籟歌姬前輩的屍體。” “什麼!” 江水大喊一聲。 “如何?”這一聲失態,惹來君王的注意。 君王臉上僵硬的微笑不難看出是硬擠出來的。即使貴為君王,可麵對這位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都地位匪淺叱詫風雲的前輩該有的表麵工程必須一片不落下。 先是斟酌,江水斟酌君王對自己的態度為何。 在發現確是得到尊敬後,江水肆無忌憚的開口: “想必老夫見小兒好友一事陛下已經盡數皆知,既然沒有外人,那老夫有話直說。你所派去監視我們的守山者應該已經匯報過我與二位少年見麵所說。簡言,我們懷疑羅蓮。” “可前輩,不論羅蓮的目標是誰,終究還不及我聞取。” 江水的質問逼人:“朝中文官是她的目標,你為君王,可要保?” 從容應答,秦禮暫時不占下風:“朕朝中臣自然要保,可一切以大局為重。” 江水與之僵持不下:“陛下口中大局為何。” 秦禮沒有避諱這一問題:“您也清楚各朝不知從何而來的消息,斷定我朝中出了行私鹽之要犯,紛紛派來使臣。明麵上雖說友好往來,可朕怎會不知,皆是為了自家利益。應付各朝使臣的刁難與各國暗地裡所來暗探還來不及呢,羅蓮的目標在朕這兒還排不上號。” 江水追問:“你派風折柳江亭他們幫你查私鹽?” “嗯,”不知為何突然產生的心虛,君王倒是也認下這話,又轉移話題似的提出,“前輩可願相助?” 竟是沒有拒絕: “既然與小兒有關,此事不安穩前老夫暫且不會離開聞取城。” “前輩願意幫朕?”君王難掩飾的欣喜,可又怕老者拒絕自己,顯得有些口不擇言,“如是前輩答應,那……隻要您答應,假扮使團一事朕可以既往不咎!不,朕是說……額……前輩若是願意與朕攜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算朕欠您一個約……” 眼前人不加掩飾的焦急與迫切浮於表麵,江水意識到朝中有背叛者對這小君王的沖擊力。 “既然陛下開口,就算為了小兒老夫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此來,秦禮本就是想問響應風折柳的意圖。得到江水的幫助算是意外之喜,可回到最開始的目的,他終究還是得按照計劃進行: “所以前輩也同意的話,朕隻好按照師兄遞來的計劃,將諸位暫且押入牢中,吊出朝中暗藏禍心者。” “無妨,隻有明麵上有威脅的人徹底消失,那藏在最深處的人才敢出現,稍微冒尖兒。”風折柳回答,“不過那就夠了,即使我不在,我的夥伴亦可以抓住細微的突破口。” “可……”秦禮說出自己的顧慮,“據朕所知,師兄你去後山見前輩時帶走的是這位酒仙朋友,這……” “什麼?”見對立而站著的君王猶豫的不好開口,風折柳再追問。 “你們見過前輩,所莫怪,你等三人必要去牢籠中暫避風頭。可若是皆入牢籠,師兄你剩下的朋友當真靠得住嗎?” 本以為是何大事,原是如此,風折柳瞬間鬆了口氣: “若是因此慌張,倒完全不必擔憂。一禾聰明,七竅玲瓏。沈安眼明手捷,雷厲風行。江亭……江亭是個很好的孩子。” 他又有意的看向始終不前,陪同馮明站在角落的江水,來自風折柳得認可,嘴上不斷的誇贊道: “他真的進步了很多,大智若愚,練得一手百步穿楊。總之,他們一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