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嫁禍翟貞雄(1 / 1)

季酣明白自己任何的狡辯已經毫無意義,他精心設計的這一切,包括他最得意、最機密細節已經被千麵人完全看破了。他疑惑地請教道:“你到過現場?怎麼看出破綻的?”   子青點點頭,解釋道:“簡單的說,就是三點:一是絲綢睡衣,二是傷口部位,三是花瓣。對應著這三點的,一與死者關係、二作案者身高、三作案時間。你說,有了這三點,你還能擺脫嫌疑麼?其他的什麼不在場的證據,根本就不值得深究的。明白了麼?”   季酣醒悟了,額頭上冷汗流了下來,很忐忑地道:“這麼說,我是暴露了啊!下一步該怎麼辦?”   “目前你還沒有暴露。”子青扼要講了應付辦法:“但是,間諜所很快就會醒悟過來。金字塔,我們要立刻行動,移花接木,把間諜所的視線轉移到翟貞雄身上去,把案子甩給他。”   “嫁禍貞雄?”他明白子青的用意了。可是卻是一副不忍的表情,很是猶豫,瞅著子青反問道:“能有用麼?”   子青解釋道:“雖然目前間諜所還沒有對你下手。但是,他們是不會放過這個案子的。如果沒有辦法鎖定作案人,他們一定會逮捕所有有嫌疑的人,然後進行刑訊逼供。   所以,再不采取采取行動,接下來你也將被他們逮捕。”   季酣明白了,冷汗從一臉懵逼的臉上流了下來。   子青瞅著他吩咐道:“診所保鏢裡有一個叫牟芼的,應該是秦國人,你立刻安排人找到他家裡去扣住他老婆孩子,脅迫他去翟貞雄家,對翟貞雄老婆說,秦國太子府間諜所正在查診所保鏢,說自己可能會暴露,呆不住了,要立即逃走,希望翟貞雄把最後一筆銀子馬上給他。這是牟芼家地址。”   季酣似乎還沒有從驚愕中回過神,瞅著子青沒有動彈。   “接著啊。”子青沖他喝道。   季酣醒悟,接過絲布,看了一眼,點燃燈盞燒了。   他瞅了子青一眼,似乎才察覺這個人就是自己在診所與他麵對過的那個小白臉。可是,人不可貌相,自己的一切偽裝在他麵前全部稀碎了。   子青還瞅著他。   “接下來就是讓他失蹤麼?”看著地上燒成灰燼的絲布,季酣的思緒回到了現實,怏怏地向子青確認下一步的行動。   “對的。你必須打起精神,讓牟芼一家立刻失蹤。”看著季酣心神不寧的樣子,子青很忐忑,他這樣的狀態會壞事的。於是皺起眉再次提醒季酣道:“我判斷這個人是個秦國間諜所線人,你千萬要小心。記住,和他說秦國話,讓他也說秦國話。其他什麼也不要做。”   他判斷間諜所一定會去翟貞雄家調查的。翟貞雄加入了秦軍,應該是個鐵桿精秦分子,把禍嫁翟貞雄是天經地義的,季酣不應該抱有任何心理負擔。   但是,季酣卻猶豫了起來:“這麼一來,可就把貞雄拖進案子裡來了,他可是無辜的……”   “他加入了秦軍,是我們的敵人。”子青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顯然,季酣夫婦與翟貞雄關係不錯,季酣這時候的優柔寡斷是真情的流露。但是,形勢已經不容許這種兒女情長了。   翟貞雄是翟貞子的弟弟,可以解釋她為什麼穿絲綢睡衣見人的原因、相互之間又有財產繼承的糾紛,是最好的嫁禍對象。在這個危險時刻,絕不能讓季酣發一絲的善心。   但是,季酣隻是猶豫了一會就幡然醒悟了,道:“你放心,我馬上安排。”   想了一下,他急切地催促子青道:“你快走吧,以後別來了。狄艽大人吩咐,今後仍然通過死信箱聯絡。你快離開,我還要出去采購食材……”   子青站起身來往鋪外走去,季酣跟在他後麵點頭哈腰,不住的打招呼:“抱歉,實在抱歉了,早上真沒有什麼可提供的,請中午或晚上光臨。謝謝……”   子青搖著腦袋裝著一副不滿的神情出了狗肉鋪,沿著街道向前走。   他緩緩地走著,把街上出現過的人都記在了腦子裡。   在一個早攤前買了兩個粽子,一邊咬著吃,一邊朝著斐德街那座紅磚外墻、三角形屋頂、外形可看到屋架的修道堂走去。   走到修道堂前的時候,粽子已經被他吃完了。他把蒲草袋扔在門旁的垃圾簍裡,抬頭看了一下,道堂名是孔道堂,門柱是青磚雕刻藝術裝飾的……他進了孔道堂,安安心心地盤坐下,與眾人一起聆聽起一個修道者誇誇其談。   他分析喬詭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是不可能不對季酣進行監視的。他需要進入孔道堂以後再設法擺脫跟蹤,直接擺脫跟蹤會使喬詭加深對季酣的懷疑。   太陽升得老高了,街麵上又熱鬧起來。   子青出了道堂,隨著人流轉了幾圈,再次看了一下街道,腦海中記憶著的人沒有出現。他放心了,回到停馬車的地方,進車廂後退去了易容,用帽子遮住大半個臉給了車錢,下馬車後步行去了九針診所。   診所沒有營業。但是診所保鏢都到崗了。他從樓梯到了二樓,再次確認了現場情況,感覺沒有什麼疏漏的地方。於是,讓保鏢給自己顧了一輛馬車,向河灘那邊的紫夢街秦國太子府趕去。   敲門進了喬詭的書亭,說了自己的判斷:懷疑是診所值班保鏢殺害了翟貞子,應該對未時正點到申時正點內的診所保鏢值班人員進行重點調查。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那個牟芼的值班時間是未時正點到申時正點間。   如果真是保鏢殺人,沒有發現兇器就可以理解了——匕首被保鏢帶出了屋子。   他不是軍人,所以匕首也是不規範的私藏兇器。   但是,喬詭隻是聽他講話,未置可否。   子青明白,喬詭其實內心很糾結,這個時段的值班保鏢是他安排進診所的線人。   他回了蜂亭。   下午,無所事事的子青被喬詭叫去了書亭,他懊惱地對子青道:“子青,你的判斷是對的,案子破了。剛才我們監視翟貞雄家人的間諜看見保鏢牟芼去翟貞雄家要銀子,催翟貞雄付清尾款。看起來我們對保鏢的追查起到了效果,牟芼害怕了,他準備溜了。我已經與衛戍軍間諜所溝通好了,立即抓捕他們兩個人。”   “是嗎,這麼快就有結果了啊?原來博士早已經有了安排啊!”對於軍隊中的異己分子隻有衛戍軍才可以抓捕,監視和抓捕沒有衛戍軍的協助是做不到的。子青裝著欽佩不已的語氣說起了恭維喬詭的話:“子青愚鈍了。”   “你診所那邊就不用再去了,”喬詭淡淡地吩咐他道:“估計很快就會忙起來的。”   “我要參加行動嗎?”子青裝模作樣地請求道:“我可以立即趕去的。”   “不用,你傷還沒有好利落吶,呆在太子府等著就行。”   “諾。”子青聽話地回蜂亭候著去了。   蜂亭裡空無一人,苩塨、郭淳等人之所以都不在,原來一早就隨衛戍軍間諜所參加行動去了。喬詭對自己瞞得很死,是怕自己給什麼人通風報信麼?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跪坐在了蒲團上。   這個時候,他隻能靜候。   他分析喬詭讓他等待的目的,是怕自己會報復,畢竟喬詭將他軟禁了兩個多月。尤其是這個已經失蹤的牟芼,他怕自己拿牟芼和他之間的關係要挾他,所以不讓他經手案子了。這樣,即便有懷疑,也沒有證據。   這個時候,牟芼應該消無蹤跡了。不會有意外吧?他心裡忽然有了忐忑。   一直等到晚上戌時正點(晚上七點),行動人員回到了太子府,一個個沮喪無比。   牟芼失蹤了,連同他的老婆,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是,也有好消息,衛戍軍間諜所通報,他們抓住了翟貞雄。喬詭得到通報,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很快,禁衛軍傳來了好消息,別看翟貞雄長得又高又大,卻和他那個窩囊的姐姐一樣,也沒有扛住酷刑,麻溜地招供了,承認為了爭奪財產繼承權,買通了診所保鏢牟芼為他開了門,殺死了姐姐。   但是,到了晚上,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衛戍軍間諜所範彝博士看著這份口供滿臉的疑狐,那個牟芼在翟貞雄家裡說得一口流利的秦國土語,無疑是個秦國人。這家夥為了掙酬金竟然與他人沆瀣一氣,殺了自己保護對象,而且這個對象還是秦國太子府的鼴鼠,對破獲義渠反秦聯盟意義重大。他懷疑事情不是像翟貞雄供認得這麼簡單。   他隨後親自加入了審訊,把焦點一直聚集在牟芼的身份上,如果能確定他是秦國人,那麼這個鼴鼠就不是為了財產這麼簡單了。牟芼是由秦國太子府的人介紹進診所的,太子府裡一定有他的同夥!   但是,翟貞雄卻始終認定牟芼是東周人人或者是義渠人。這不是他硬氣,而是他根本就不信這是秦國人做出來的事,他確信栽贓陷害他的人根本不可能是秦國人,他還以為是秦國人在測試他的忠誠。   這下可把範彝弄得氣急敗壞,他命人將翟貞雄吊在爐火上,隨著火焰的不斷竄出,翟貞雄被烤焦了。   他們把結果通報給了太子府樓庳候正。   樓庳把喬詭叫到二樓自己的書亭,詳細問了翟貞子被殺案的偵破情況後沉默了。   喬詭信心十足,道:“候正大人不必擔心,那個翟貞雄已經落到了衛戍軍間諜所手裡,不怕他不招供……”   “他死了。”樓庳惱怒地道。   “死了?”喬詭頓時吃了一驚。   樓庳把衛戍軍的通報告訴了喬詭,他很失望,卻又不便對範彝橫加指責,隻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喬詭明白範彝的目的所在,牟芼的破綻也實在是過於明顯。但是這樣明目張膽地搞到他頭上,實在是讓他非常惱火。   樓庳瞅著他道:“這次破案,子青表現不錯。我是不明白,子青已經提示你關注值班保鏢,你為何猶豫再三不下手呢?否則,那個牟芼跑不了,翟貞雄也就在我們手裡了……”   見樓庳責怪,喬詭很惶恐,嚅唲地道:“牟芼是我們間諜所招來派到九針診所去的,在下審查過他的背景,是個願意為秦國出力的人。隻是……在下做夢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被翟貞雄的銀子收買……”說著,他苦笑了一下。   “你還笑得出來?”樓庳怒氣沖沖地嗬斥道:“這事情很嚴重,宮廷追究下來,候正府丟的是麵子,你丟的是腦袋!”   喬詭無語地垂下了頭。   樓庳見他垂頭喪氣也就不語了。   “好在範彝的手段夠狠,結果也不錯。”過來一會樓庳緩過了臉色,喃喃地道。   “可是,我們失去獲知狄艽蹤跡的渠道……”喬詭惴惴不安。   “他的衛隊不是還在麼?”樓庳笑了。接著道:“這次子青表現不錯。但是,對子青的甄別力度還要加強。我想,你就派他繼續與衛隊的人周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設法策劃衛隊反叛,一舉擒獲狄艽。”   “諾。”喬詭答應著,不解地望著樓庳:“可是子青這次是有功的,加上上次在光狼城奮不顧身地抓捕千麵人,證明他是可靠的。為什麼還要對他加強甄別呢?”   樓庳瞅著他道:“子青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他的表現過於完美,本官對此心存疑竇。不瞞你,本官設計了一個顛覆魏國宮廷的計劃,到時候需要子青去擔當重任,所以必須確保他是絕對忠誠秦國的人,在啟動行動之前,要不斷地對他進行甄別。”   “諾。”喬詭明白了,作揖道。   “你去安排吧。”樓庳揮了揮手。   “諾。”喬詭躬腰作揖回了博士書亭。   跪坐在蒲團上想起樓庳對自己的嗬斥,他對範彝充滿仇恨。若不是樓庳包庇自己,他這輩子就算完了。再也憋不住滿腔的怒火,抓住桌子上的陶碗狠狠地砸在地上,“砰”一聲,非常響,隨後起身,憤懣地在書亭中轉起了圈。   書記慌亂地推門進來,愣愣地看著他。   “讓子青過來一下。”喬詭已經冷靜下來,他無視了地上的碎陶片,淡淡地補充道:“馬上過來……”   很快,子青敲門進來了。   喬詭在蒲團上跪坐,示意子青也坐下。然後道:“子青,衛戍軍間諜所通報,翟貞雄死了。”   “死了?”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事情很反常,剛才踩在碎陶片上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異樣。他明白了,喬詭是為翟貞雄死生氣。但是,犯得著生這麼大的氣麼?連砸碗子的動作都做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