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薛家
  時間過得很快,半個月就過去了。
  林沖在揚州留下了一半人馬,就住在之前住的江北大營營房裡,然後就帶著剩下的一半人馬直奔淮安,住進了漕兵的軍營裡。
  雖說漕運衙門不知道賈琿為什麼要讓林沖帶著五百人來淮安,還什麼都不做,但看在林沖自掏腰包負責糧餉後,也就不再管他們。
  去臨淄兵仗局要裝備的胡九也在戴明的協助下要到了裝備,如今已經運至臨清,就要裝船往南運了。
  江南大營的整編工作也在之前的副總兵,現在的代理總兵馮泰的協作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準備淘汰掉的士卒名單也已經準備妥當,就等白蓮教那邊傳來消息了。
  要開革出去的涉事官員們也被譚季派人押送往洛陽去,等待著他們的最輕流放,最高夷三族。
  比如說胡參將,等待他的沒別的,隻有夷三族。
  對於賈琿來說,最近諸事皆順。就等著白蓮教造反。
  然後在戰場上摧枯拉朽般的擊敗他們。
  。。。。。。
  對於薛家,賈琿對他們的印象其實挺復雜的。
  剛開始,賈琿其實是準備利用薛家對付江南世家的。若非江南世家們已經不認賈家了,否則賈琿也不會去接觸薛家。賈琿用賈家自己的力量就能把事辦妥當。
  奈何事與願違,在賈家的主支——寧榮二脈徹底北化與甄家幾十年如一日的挖墻腳之後,賈家名義上雖為江南世家,但實際上在江南的力量也就隻剩下賈史王薛四家和幾家不上不下甚至還有破落戶的姻親了。
  前者比如賈琿的嶽家李家,後者就是賈赦的繼室邢家和隔壁賈珍的續弦尤氏了。
  其實這種逐漸脫離地方派係的情況不止賈家有,其餘尚存至今的開國勛貴們都出現了這種現象。沒別的原因,就隻是大家常年居住在京城,與老家人生分了。
  一生分就會產生不信任,一產生不信任就會離心離德。大家不會一直都遷就你,你也隻是小團體裡力量最強的那個,所以讓你當話事人罷了。
  可我們也沒弱到哪裡去。現在伱這幅樣子,顯然已經不準備再和我們混在一起了,我們的力量雖然沒有到能夠撐起這副攤子來的地步,但我們可以另外找人過來啊。同樣是本地人,同樣是姻親,也同樣是朝廷顯貴,不往他身邊靠,難道還要當望夫石等你回心轉意嗎?
  就是我們想繼續捧你臭腳,可大齊的國情不允許啊!
  就這樣吧,我們找旁人去了。
  賈琿對此十分理解,換做是他也會這麼做的。
  但理解歸理解,事情還是要做的。在諸多的江南世家中,唯一一個有足夠的力量還可以放心用的也就隻剩下薛家了。
  雖說論身份,身為皇商的薛家在家家有官的江南世家裡不起眼,但他們自開國起就是皇家的心腹,連帶著天子耳目的工作。憑借這一點,江南世家們就算再怎麼瞧不上不喜歡薛家,做事的時候也要把他們帶上。所以,薛家在江南世家裡也是能大聲說話的。
  原計劃是用薛家拉攏分化,然後再一一破之,在期間會有各種各樣的破事發生,最關鍵的還是朝堂,朝堂上鬥贏了才是真的贏。
  然而,事情朝著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
  賈琿就發現他們一群人都被白蓮教算計了。無論是勾結邪/教還是勾結反賊,這群人都跑不掉了。刀把子就這麼以近乎白送的方式到了賈琿的手上。
  再加上即將到來的奴變,甚至都用不著賈琿出刀,隻要在奴仆們起事之後拖延幾天,世仆們自己就能把主家殺乾凈。
  事確實是件好事,省下來不知道多少力氣。但之前對薛家做的一切都成了無用功。
  但承諾都承諾出去了,若是反悔那賈琿也就不用再在大齊混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就成了薛家未來平白多了一條出路,白得了一個頂級勛貴女婿,一個朝堂上就是比起諸王也不逞多讓的一條大腿,大靠山。
  然而自己幾乎什麼都沒有付出,隻是付出了一點賣女兒給權貴當妾的壞名聲罷了,但作為金陵四家這個小圈子裡的錢袋子,薛家還能不知道賈琿的為人?
  血賺好不好?
  但不管怎樣,現在因為種種事情,讓賈家和薛家都非常的尷尬。
  一個想利用對方一下並且同意聯姻結果發現一點用處都沒排上。
  一個做好心理準備,準備大出血還賣了個女兒到最後發現自己一點用都沒用上反而得了幾乎所有的實惠。
  到了現在,哪怕是兩家旁係的族人見了麵也不好意思打招呼。
  更別提薛家正堂相對而坐的賈琿與薛家家主薛勤這兩個當事人了。
  茶杯都快被賈琿搓裂了,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按理說,薛家吃了自己那麼多的實惠,自己在他們麵前應該當大爺,有什麼說什麼才對。
  眼見著第二杯茶水下肚,丫鬟們進來要倒第三杯了,薛勤主動開口了。
  “大都督此次前來,可有事要吩咐薛家?薛家必定竭盡全力相助。”
  哦,知道了,這叫占據主導地位,這種情況下,先開口自己就是跌份。
  “既然薛家叔父開了口,那某家也就不客氣了,這裡有份清單。”
  賈琿從懷裡掏出了幾張紙,遞給了薛勤。
  薛勤連忙探過身去,雙手接了過來,戴上眼鏡開始仔仔細細的讀了起來。
  這、這不是清單!
  薛勤瞪大了雙眼,一臉錯愕的看著正悠哉悠哉喝茶的賈琿,又重新低下頭來,又重新抬起了頭。
  “大都督,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薛勤顫抖著朝著賈琿問道。
  紙上寫的不是別的,正是白蓮教與各家世仆串聯造反的證據。
  作為皇家在江南的耳目,時常進行情報工作的薛勤很確定,這是真情報!
  “確實如此,時常出入各家府邸的你也應該注意到他們是怎麼對待奴仆的吧?這些奴仆心中的怨恨原來並沒有達到那個造反的點,甚至都有些認命的意思了。但是白蓮教對他們的宣講卻大大激發了他們對命運不公的怨恨與憤怒。主家與奴仆之間的沖突已經到了現如今這種要刀兵相見的地步了。
  整個江南如今就和火藥桶似的,但凡有一粒火星濺進去,那都是一場大亂。而白蓮教就是那粒火星子.”
  啪!
  賈琿放下被自己不小心搓裂的茶杯,從懷裡掏出手絹擦了擦手。
  看到茶杯裂成了兩半,薛勤臉色不變可內裡卻心如刀絞。
  這可是景德鎮吳秀大師的最後遺作,價值萬兩白銀的孤品茶具啊!也就是招待薛家最尊貴的客人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用用,平日裡都是鎖在密室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