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神教(1 / 1)

我和希羅多德來到了阿波羅神殿下方的密室外,希羅多德開口道:“原來神教成員的秘密聚會點就在這裡。”   “我要進去了。”我說道,“你能幫我保管一下衣服嗎?”   “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帶武器,我不認為他們可以容忍這種事。”   我點了點頭,於是到樹林裡把衣服換好後走出來:“嘿,我看起來如何?”   希羅多德打量了一番:“很嚇人。”   “很好。”   “在裡麵找到真相後就出來吧。你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做什麼過激的行為。”   “我像是野蠻人嗎?”說罷,我推開密室的門走了進去。   下麵的空間十分狹窄,我盡可能低地彎下身子,然而即便如此,洞中懸垂的鐘乳石還是刮到了我的後背。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後,眼前的通路已經變得和兔子洞一般狹小了,於是我隻得伏下身來,繼續匍匐前進。接著,身下的地麵陡然下降,我也開始順著大量的碎石向下滑落。最後,我發現自己落在了一道橙光的邊緣之上,又聽到了許多沉穩而自信的聲音的低沉回聲。在某處天然的石柱的另一側,也有光影移動。   我剛拍掉身上的塵土,緊接著,就有兩個身影走過,這些人披著拖地的長袍,看上去就好像飄浮在空中一般。   “別磨蹭了,”其中一個人說道,這個人的麵具看著與厄爾皮諾的尤其相似,一邊說著,一邊惡狠狠地盯著他:“你今天遲到了很久,幸虧德謨斯還沒來,不然……”   “抱歉……嗯……我是第一次……”   “噢,新人啊,歡迎歡迎。”那個人微微向我鞠了個躬。   我看了看前麵不少的黑袍人說道:“這裡來了這麼多人嗎?”   “當然,我們有著同樣的信念。”   我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很好!”然後開口問道,“我們今天來做什麼?”   “我們來這裡是為了評估自上一次之後,神教又有了哪些發展。不過我們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他們是從哪裡來的?”我指了指洞穴裡麵的人。   “海內外都有,我們就像個社區一樣。不過這裡沒有戰爭,因為我們彼此的立場相同。”   “你剛剛說的那個德謨斯,他是誰啊?”我接著問道。   那人聳了聳肩:“你很快就知道他是誰了。”   “我們的領袖嗎?”   “我相信她的確是這麼想的,但不對,呃,準確來說她是我們的武器。她……蠻難搞的,她會幫我們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情,不過我可不羨慕她的職位。”   “嗯,謝謝你,我去和其他人聊聊。”   “嗯,當然可以,去吧,隻要你不在德謨斯說話的時候插嘴,想乾什麼都可以。”   我走過了一段石廊,當他穿過那些基巖中鑿出的房間時,兩邊火炬上的火焰劈啪作響。其中一些房間中擺著一些床或者家具,但都是空無一人。接著,從前麵的一段石廊中噴出了一股蒸汽,然後是一陣尖叫。   我放緩腳步,看了一眼。裡麵是一個麵相兇蠻的教眾,他粗重的呼吸正從麵具後麵漏出來,無袖長袍下的兩肩隆起,雙臂上也長著黑色的卷曲的絨毛。他那厚實的兩手中的其中一隻,正握著一根撥火棍,那棍子的一端懸在火盆上方,已經被燒得熾白。而在他麵前的可憐人,正被綁在一個垂直的架子上,那人的頭向前懸著,有液體從被遮住的臉上留下來,滴答作響。   “我們雇你來,是為了殺掉雅典的菲迪亞斯,”那蒙麵兇徒麵露怒容,接著說道,“我們出價夠高,然而,你居然搞砸了一切,而且為此幾乎把自己交待在了那骯臟的雅典大牢裡。行吧,要我說,你這蠢貨還是待在那兒會好過一些。”   他一麵說著,一麵拽著那被綁著的人的頭發,然後猛地將他的腦袋往後一拉,露出了他那張已經被毀了大半的臉:那張臉的右側早已血肉模糊,眼窩也隻剩空洞。   那兇徒舉起了撥火棍,然後將燒得熾白的那一頭捅向了被縛之人剩下的眼睛。隨著一陣呲呲的響聲,那裡傳出了一陣焦肉的惡臭,接著砰的一聲,那隻眼睛炸裂開來,白色和紅色的液體四處飛濺,噴得房間裡到處都是,而站在廊道裡的我也被濺了一身。   那蒙麵兇徒轉過身來喊道:“抱歉。我還要把這渾蛋的腦袋鋸下來,然後我會派個奴隸來給你清理長袍。”   “很好,”我點了點頭,“不過快點兒,德謨斯要來了。”   我繼續在石廊道中曳步而行,直到走進一個寬闊的廳堂之中,這裡的石質地麵都是拋了光的,而且上麵還蝕刻有各種符號。裡麵站著一些教眾,他們所有人都戴著紋樣邪惡的同款劇場麵具,正醉心於交談之中。   在廳堂一頭的石祭壇旁,有個人正獨自跪在那裡,那人的頭發又黑又長,然而其中雜著一束明顯的白發。   這時,我身後突然冒出了一個聲音,嚇得我差點兒靈魂出竅。   “別害羞,一起祈禱吧。”說話的是一個同樣戴著麵具的人。   我點了點頭表示感謝,然後學著那個人的姿勢,雙手環在胸前,在他旁邊對著祭壇跪拜鞠躬。   “啊,是啊,你也感覺到了嗎?”那名教眾的聲音從麵具後急促地傳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會令神明愉悅。而我們也因此得到了強大的控製力。祈禱是一項傳統。而傳統便是控製力。大眾會懷著他們的祈願,向更強大的力量俯首……而我們便是這‘更強大的力量’,這樣的事情,難道不值得驕傲麼?”   我一麵應付著,一麵站起身來,緩緩從房間中走過,想要從那七八個喋喋不休的聲音裡聽出些端倪來。其中的兩個人,一男一女,正吵得火熱。   “別管那個母親了,”女人說著,伸出一隻手在空中猛地一揮,“她已經老去,沒什麼用處了。”   “但是我馬上就能把她逮到手了啊!”男人對她的話不以為意,“我們必須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   男人連人帶麵具轉向了我,說道:“你說說看,你是怎麼想的?我們該去抓我們頭人的母親,還是兄弟呢?”   我的喉嚨一下子變得如同沙子一樣乾燥:“我……”我啞著嗓子說道。   “呸,你們誰都不該抓,”又有一個人在我的背後出聲,“這兩個人都很難找。但是雅典的伯裡克利就不一樣了。那家夥整天帶著羽飾盔到處晃悠,那就是一個活靶子。我們就把他的心挖出來,讓雅典人和他們那種毫無章法的行事方式就此癱瘓。或者,在他們中間再安插一個更符合我們要求的領袖,也是可以的。”   這三個人就這麼吵開了,我借機從他們的身邊溜了出去。   穿過了一處通往某個前廳的走廊,我看到最裡麵墻壁的巖石上鑿出了一個瑰麗又可怖的形象,一條帶角的眼鏡蛇,那蛇從地麵騰起,血口大張,獠牙畢露,而兩隻小眼,則由兩根發光的蠟燭代替。   石像前站著一個蒙麵男子,我慢慢移步近前,想要看看這人到底在做什麼,接著便倒吸一口氣,那男人舉起了自己的雙臂,然後用蛇的牙尖刺破了自己的手腕。那人的手腕立即鮮紅一片,而流出來的血液落入了蛇口下的石槽中。   男人高興地仰起頭,愉悅地喘息著。接著,他喜悅的神情瞬間消失無蹤,轉過頭來,看著我。   他麵具後的眼睛,一隻烏黑,一隻迷離,在那裡掃視著,確定著我的位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男人陰冷的說道:“別讓蛇牙乾掉,繼續吧,奉上你的祭品。”那人說著,向後退了幾步,用繃帶包紮那兩個鋸齒狀的傷口。   “今天不行。”我連忙推脫,“改天吧。”   這時,所有人都踏進了石環之中,每個人都用低沉的聲音唱起了悠長又深邃的歌。當歌曲的間奏響起,有人回過頭來看向我,我這才明白自己應該加入他們。於是我大步走向中央的空地,踏進了石環內,加入吟唱的行列。   那連綿不斷的吟唱聲似乎填滿了整個洞穴,我顫抖著,注視著石環中央那紅色大理石製成的基座,在那基座上麵,有一個金色的小金字塔,是用那種在厄爾皮諾箱子裡發現的黃金三角組成的金字塔。   我定了定神,將最後一塊放了上去,然後伸出手去,在那金字塔的尖頂上徘徊,心臟也狂跳不止,各種聲音的嗡鳴使得他周身的空氣顫動起來,雖說地下十分陰冷,但我的背後卻滿是汗水,然後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咣!   洞窟後麵的某扇門被猛地撞開了,上麵的鉸鏈、鐵釘和螺釘四處飛散,門也被砸出了一個凹坑。一個雕塑般雄壯的高大身形一頭沖進了廳堂之中,然後搖晃著蹲了下來,那架勢就好似一頭發狂的動物。來人的四肢肌肉發達,身穿一件綴著皮條流蘇的白色胸甲,披著白色的披風。濃密的黑色卷發挽成了一個髻,垂在她的背後。   她的手上抓著一個人頭,臉上倒是沒有麵具,而她那張俊美的臉上滿是怒意。這個人是個戰士,而且英勇無比……難道她就是德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