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伯利克裡(1 / 1)

從這裡去往雅典城的路,可實在是古怪得很:這兩裡路上,一直都隻有一條臨海的步道,好似一條從市區中伸出的手臂,將下麵最近處的海岸和那裡的碼頭都緊緊地握在了手裡。石匠和奴隸們蟻集於此,正將最後一批石塊放在沿著步道兩旁立起的兩堵奇異的墻壁上,而他們手中的鑿子,也隨著手頭的工作有節奏地敲打著。   兩人沿著步道前行,路旁長長的墻壁為我們投下了一片宜人的陰涼。   我這才注意到,這步道旁的墻壁到底有多粗陋,這墻根本是趕工而成,質量很是粗劣,用料也十分不堪,都是些鋪路的石料,還有碎石跟梁柱殘骸之類的東西。這搖搖欲墜的殘破墻壁,與遠處熠熠生輝的大理石和精致的墻垛形成了鮮明對比。   希羅多德發覺我看出了這墻壁的不同,解釋道:“這座所謂長墻——這名字是本地人起的——確實是夠難看的,然而,作為一種權宜之計,倒是相當不錯。這些墻壁把擅長圍城戰的斯巴達人擋在了外麵,並確保了船運穀物進入城市的路徑。你肯定會覺得伯利克裡這一招還挺高明的,對吧?沒錯,這樣一來,斯巴達人就永遠無法攻破雅典城,或者斷掉雅典的糧道了。”   接著,我們來到了這段步道中的某處,這裡的道路兩旁被各種窩棚和帳篷構成的村落堵得嚴嚴實實,而這些村落裡住著的,也盡是些灰頭土臉、目光呆滯的人。不多時,我們就踏過那些還在睡夢中的人的身體,從擁作一團的帳篷中勉強擠出一條路來。   希羅多德輕聲說道:“這些人就是所謂的‘鄉下人’了,他們就是因為伯利克裡的政策而受苦最多的人。畢竟,背井離鄉,從原本居住的山穀和野地中遷出來,然後在這裡像叫花子一樣擠作一團,怎麼看都是遭罪的事情。”   隨著我們離雅典城區越來越近,這條步道也越發崎嶇起來。接著,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漆色光鮮的諸多別墅,這些建築坐落在數個圍繞在衛城旁邊的區劃之中,形成眾星拱月之勢。接著是一處亂哄哄的市集區域,中央坐落著伊裡涅和普婁托斯神的造像——這兩位神明司掌著和平與財富,不過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這是不太可能實現的夢想。   希羅多德帶著我沿著白色的大理石階梯一路向上,來到了衛城的高處。   “要說為什麼來這,那是因為這裡會給我們想要的答案。”希羅多德說道。   這道階梯上也是人頭攢動,擠滿了民眾和衛兵,他們在那裡爭執著,自顧自地吵個不停。接著,吵鬧的音量提了起來,讓人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嗡鳴的蜂群之中。然後,他們便來到了山頂的廣場上。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山頂那尊雅典娜銅像默默放散的光芒,我驚訝地注目著這尊碩大的造像,連脖子都仰得抽了筋。而在帕臺農神廟半明半暗的一處露天廣場上,議會成員們正忙得不亦樂乎。成千上萬的華貴長袍包裹著成千上萬人的軀殼,成千上萬的禿頭正在日光下閃耀。而這些軀殼的主人,正高舉著手臂,大聲將批判的言論甩向對方。除了……一個人,那個可憐的人正站在臺座上。   “那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希羅多德指著那個人說道,“他就是伯利克裡,雅典方麵的統帥。”   希羅多德接著指向了伯利克裡身邊的人說道:“那個像挨了開水燙的豬玀一樣在伯利克裡身邊轉悠的,就是克勒翁,是個煽風點火的家夥。這人整天說些人們想聽的話,也不管說法實際與否。打從伯利克裡執政以來,辯鬥也好,兵鬥也好,他都沒少經歷過。但是啊,像克勒翁這樣難纏的對手,他也是頭一次見。”   “雖然斯巴達人已經兵臨城下,但是他們並不可怕。為了我們雅典的榮耀,我們必須團結一致!”伯利克裡在臺上高呼。   “是為了你自己的榮耀吧!”一名伯利克裡的反對者將一枚水果扔在伯利克裡的身上,果汁濺了他一身。   “我們還要讓這個騙子騎在我們頭上多久?”民眾中反對者們高聲呼喊著。   一旁的克勒翁連忙安撫民眾:“朋友們,朋友們,請冷靜,就算斯巴達人攻到我們雅典的城墻之下,我們也沒必要做出和他們一樣的事。”他把伯利克裡身上的果肉撿起了吃掉,接著說道:“那些農作物長的多好啊,這可惡的斯巴達人居然把他們破壞掉了!”   “我希望神廟方麵能發揮自己的職能,以求安穩民心。”下麵的聲浪一停,伯裡克利就從容地回應道。   克勒翁怒視伯利克裡:“我們是得維護帕特農神廟的榮耀,伯利克裡,但代價是什麼?這些代價足以讓我們建完幾艘三列槳座戰船了你知道嗎?!”   “我們絕對不能有分歧……”   “我們已經有分歧了!”克勒翁打斷了伯利克裡的話,“斯巴達人已經要獲得勝利了!行動吧,伯利克裡,不然的話,我就要行動了!”   臺下的希羅多德嘆了口氣:“克勒翁已經開始煽動民眾了,還好我們回來的及時。”   “我們現在去哪?”   “去找伯利克裡。”   “簡單。”我直接跳上了臺,伯利克裡的警衛連忙將我攔了下來:“呆在那裡,別過來!”   希羅多德連忙走過來說:“我保證他不會傷害伯利克裡。”   “啊,希羅多德。”失落的伯利克裡突然一掃頹廢,站了起來,“沒關係,讓他們過來吧。”   士兵行了個禮,然後將二人放行。希羅多德激動的一把握住伯利克裡的手:“很高興能再見到你,伯利克裡。”   “我也是,不過我希望是在正常的情況下和你見麵。這位是?”   “阿列克西歐斯。”我自報家門。   “歡迎你,阿列克西歐斯。不知道你第一次來雅典心中有什麼看法?”伯利克裡和阿列克西歐斯握了一下手。   “我認為你和克勒翁說的都有道理。”   “人們完全不在乎‘有沒有道理’這件事,他們很害怕,然而,克勒翁卻放任了他們的害怕。”   “伯利克裡,我們是來……”   希羅多德連忙打斷他的話:“我們得另選時間,這裡人多眼雜,我們找個隱秘的地方再說。”   “好吧。”我看著伯利克裡說道,“我們找你……是為了一件緊急的事情。”   伯利克裡笑了笑:“來找我的人都是有緊急的事。”   希羅多德連忙接過話頭:“我覺得你會邀請阿列克西歐斯去參加交際酒會。”   “你是要我別邀請雅典人轉為邀請一個外地人?希羅多德,你別在給雅典人討厭我的理由了,行嗎?你難道沒聽到民眾們今天的話?”   希羅多德撓了撓頭:“如果他幫你辦事的話,那麼那些喜歡探秘的人會覺得他是你的仆人。”   “我可不是什麼‘仆人’!”我連忙說道。   “不是真的仆人,阿列克西歐斯。這裡是雅典,你要是想辦成你想要辦的事情,有的時候需要你演個戲,僅此而已。”   “你到底有什麼事?”伯利克裡問道,“我的時間很寶貴。”   “我在找一個對我十分重要的女人,我聽希羅多德說交際酒會上可以獲得很多情報。”   伯利克裡點點頭:“我可以讓你參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但是我不保證你能得到你想要的。”   “那麼作為交換,我願意幫你做一些事。”   “首先,你得先去查看我同事梅提歐侯斯的情況。他今天本來要和我碰麵的,而且他通常應該不會失約才對。”   “好。”   “還有,你要把我的朋友菲迪亞斯帶離雅典。”   “沒問題,還有嗎?”   “嗯,這裡正在舉行“陶片放逐”的投票,我需要你能發揮你的....影響力,希望你能謹慎行事。”   “我知道了,辦完事我會去找你。”我點了點頭。   伯利克裡走後,希羅多德笑著說:“事情進展的很順利,雖然他隻是口頭承諾,但是他一定會在征求阿斯帕西婭的同意後讓你參加酒會的。”   “好了,希羅多德,現在我們談談我的任務,梅提歐侯斯是誰?”   “他是伯利克裡的忠實支持者,他一直都是個守約的人。他可能是出了什麼事,你可以去他的家裡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菲迪亞斯呢?”   “他是雅典最偉大的雕塑師,因為得罪了貴族而被公投要求處死,伯利克裡希望他能好好活著。”   “那什麼是‘陶片放逐’呢?”   “雅典人民可以通過投票強製將某個人放逐,目的在於驅逐可能威脅雅典的民主製度的政治人物。克勒翁為了打敗伯利克裡獲得執政權,蠱惑人們要投票放逐伯利克裡。你要阻止他們,不然的話,雅典就危險了!”   “好的,我知道了,任務完成我們去伯利克裡家碰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