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金戈鐵馬排山鎮,血浴刀槍亡敵魂。 岐山城前,黑壓壓一片鐵甲,猶如烏雲密布;壓抑的戰馬聲不時唏律律的作響,提醒著岐山城的斷腿殘兵這並不是雕像。靠在血汙汙的樓墻上,老兵想起來死去的統領講的趣事,對著身旁缺了一條胳膊的青年打趣道, “據說古時候的人們打仗,都是先禮後兵,等雙方都做好了排兵布陣,交換了文書後,在互相交鋒。” “廖叔,那是古代的人重視周禮之法,現在還信這套的人早就都投胎了。” “臥槽,那豈不是下麵有埋伏。” 好似應驗了這老頭的烏鴉嘴,四麵八方響起來回恒口音特有的渾厚,震耳欲聾, “放箭!” “嗡~~~” 耳邊仿佛炸響一聲通天徹地的弓鳴,數以萬記的箭羽在蘭霜的眼珠中排山倒海一樣的飛來,猶如雷公咆哮,怒舉蒼雷,襲向中間的那一座孤島。 “布陣,巨盾兵準備!舉!”血勇的嘶吼聲響起,這是對命運的抗爭, “嘿!哈!”整齊的口號,預演了千遍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眾士兵集體下跪,身邊背著大盾的士兵抽出身後的盾牌單膝跪地高舉頭頂,兩邊的士兵快速配合撐起。霎時間,猶如驟雨降臨,“叮叮當當”密集的聲音響徹耳邊,箭矢帶過來的沖擊力壓得部分士兵直接趴在了地上,使得密集的盾陣露出一絲縫隙,飛箭直接順著縫隙穿透了邊上士兵的胸膛。 “阿大!”緊忙爬起來的士兵看向身邊中箭流血的昔日夥伴,悲痛的叫了一聲。 嘴裡含著血水,被稱作阿大的士兵對著夥伴微笑著搖搖頭,依然堅挺的舉著盾牌,盡管隨著頭上的撞擊湧出更多的血水,浸濕了兵甲。 其他人也都如雕塑一樣,看著身邊的人被流矢射中,或悶哼一聲咽回鮮血,或緊皺眉頭抓緊巨盾,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箭雨的聲音。 此時的蘭霜就被這些雕塑保護在中間,他舉著鮮紅的宋字旗,周圍圍滿了麵無表情的巨盾兵,當一個巨盾兵在蘭霜眼前被弓箭像玩偶一樣的射飛出去後,另一個巨盾兵就緊忙默默的圍了過來堵住空缺。如果是一個還好,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的士兵在重復著在蘭霜眼前上演被射飛、撲過來,被射飛、撲過來的場景。讓蘭霜忘記了恐懼,心中湧起莫名的悲傷,這同樣是一條條生命,跟牢獄中的苦苦哀求不同,他卻說不上來哪裡不同。 叮叮當當的聲音漸漸停歇,四麵圍敵的方塊陣中,飄散著一朵朵小紅花。不用講明,大家都默默的抽出了自己的腰刀,渾厚的煞氣猶如狂卷烈風般席卷戰場,肅穆的麵容已經預示著對生命的輕視。 緩緩抽出腰間的回恒彎刀,天時地利人和,此戰回恒將軍發誓定要吃掉眼前敵人的每一塊血肉,來回饋上天的恩賜。 “殺!” “殺!” 宋雲抽出背後的長槍,橫槍立馬,舉槍嘶喊, “此戰有死無生,獨求血濺軒轅,死以明誌,吾等英魂永鑄!殺!” 馬蹄聲、戰車聲、盔甲聲、嘶吼聲,猶如兩條熾熱的巖漿洪流碰撞到了一起,發出驚天的碰撞聲。剎時間,發生了激烈的燃燒反應,碰射出一道道血焰。 被裹挾在一起的蘭霜扛著那一桿軍旗,拚命的奔跑著,企圖跟上沖鋒在前的宋雲的身影。軍陣兩邊沖過來的敵軍死死的盯著軍旗,猶如長了眼的錐子一樣,狠命的紮了進來,意圖直取蘭霜的性命。 刀光劍影、鐵戟長戈,宋家軍猶如被捏住了七寸的蟒蛇,軍陣一下就被破開了口子,一根根致命的武器沖向了軍旗下的蘭霜,一個個被撞倒的士兵死命的爬起來堵住了殺過來的武器,血花噴灑在蘭霜的臉上,模糊了他的雙眼,導致眼前的世界隻有一片血色,淩亂非常。耳邊響起一個個陌生的聲音,在臨時前拚命的提醒他, “沖,沖啊!向前沖啊!” 又一條生命擋住了刺過來的長槍,士兵緊握胸前的槍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高舉腰刀砍死了身前的回恒兵,對著蘭霜大喊, “你還在愣著乾什麼,你倒是沖啊!” 說完,噗呲噗呲又是幾條長槍穿過了他的胸膛。 即將熄滅的眼神滿含著對這個世界的眷戀和對父母妻兒的慚愧,嘴巴內噴湧的血水堵住了他要說的話,但是蘭霜很肯定自己看懂了他的嘴型,他想說 “舉起旗!” 死命擦了擦眼睛上的血水,蘭霜發現自己哭了,這桿旗竟然這麼重。原來他們並不是在保護自己,這一條條拚死的生命,保護的是這桿手中普通的軍旗。 他突然回想起了當時剛進軍營的時候宋家軍正在挑選旗手的場景, “誰願意當旗手,舉手!” “我” “我” “我,我。” “元帥,這個旗手這麼多人願意當,我能不能當。” “這是死亡率最高的兵,這就是送死的。” “那為什麼他們還這麼搶著送死。” “因為旗手就是軍隊的魂,旗手在哪,軍隊就在哪。” “那我來當這個魂吧。” “那好吧。” 緊緊握住手中的旗桿,淚水如泉湧般湧出,原來這就是生命的重量,自己看來的一場遊戲卻是無數生命飛蛾撲火般想要守護的珍寶。 城頭上的老兵動容的挺直了腰板,這場必死的戰爭中高高豎立起一桿血紅的軍旗, “宋家軍,沖鋒!” 浩瀚的氣勢猶如浪濤般卷湧戰場,每一個大乾士兵都震蕩起軍魂, “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