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女帝摸著玉棺槨,痛哭流涕起來。
  張舉明等人沉默著,但眼睛都紅了。
  鎮魔司。
  北正司的武場上,裴天悲騎著烈馬,縱橫武場,身影矯健如龍,迎來一片掌聲。
  不多時,劉巡快馬而來,喊道:“裴千戶,您過來一下!”
  “來了!”
  裴天悲縱馬躍過十米遠的距離,出現在劉巡麵前笑道:“劉百戶,什麼事?”
  劉巡臉色難看道:“司正大人喚你,讓你隨著他一起前往皇宮,他在門口等您。”
  “好嘞!”
  裴天悲二話沒說,提著長槍縱馬而去。
  劉巡看著他的背影,麵色無比復雜。
  顧無雙等人走來,問道:“陸大人叫他什麼事?”
  劉巡回頭看眾人一眼:“你們還沒聽說麼,國舅爺裴尚書,戰死洛天城。”
  “什麼??”
  聞言,顧無雙等人瞬間驚呆住了。
  特別是顧無雙,一把將劉巡從烈馬上抓下來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劉巡滿臉苦笑道:“顧大人,屬下倒是想胡說八道啊,國舅爺的棺槨都拉回皇宮了。”
  轟!
  顧無雙一聽,整個人踉蹌後退一步。
  好似心口被人用大石猛擊一下,難受無比。
  她不僅痛心裴同戰死洛天城,同時也無比擔心她爹。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啊?”
  ……
  鎮魔司門口。
  裴天悲笑著縱馬而來。
  陸寧瞥他一眼:“你怎麼披甲持槍?算了,走吧!”
  裴天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鎮魔鐵衣,又看了看手中紫黑長槍,笑笑便隨著陸寧一起快馬朝著皇宮而去。
  “陸哥,什麼事啊,如此著急?”
  “你叔叔裴風回宮了。”
  “是麼,一定是捷報。”
  “不是,你喪報。”
  “啊!?”
  裴天悲吃一驚,心情猛地不好了,問道:“陸哥,誰的喪報啊!?”
  陸寧沒有答話,快馬直奔皇宮。
  裴天悲微微壓了壓眉頭,心情一瞬間壓抑到了極點。
  他憋著沒再問話,跟在陸寧身後直奔皇宮。
  太極殿前。
  女帝吩咐承宣司太監,帶著宮女們開始掛縞素,國舅戰死,屬於國喪,全城皆白。
  當陸寧和裴天悲沖來時,在場人不論是女帝、張舉明等人全部身著縞素。
  裴天悲一句話沒問,隨著陸寧一起大步走到前方來。
  盯著那一尊玉棺槨。
  在玉棺槨旁邊,小叔裴風、母親、二哥、三姐全都身著縞素,哭成淚人。
  裴天悲再憨也明白了過來。
  他竄過陸寧,直奔那玉棺槨而去。
  當著女帝的麵,就要開棺槨。
  “天悲……!”
  裴風忙去阻止,棺槨已合上,就不能再開了。
  張舉明等人也要攔人。
  砰!
  手中紫黑色長槍猛地插在大地中,堅硬的玉石地板瞬間被震裂開。
  恐怖的真氣如滔天巨浪席卷而開。
  他沉喝一聲:“誰敢攔我?”
  聲如雷霆。
  無人敢攔。
  女帝鳳眸微抬,道:“莫攔他,開棺讓他看。”
  “女帝姐姐,我自己來!”
  裴天悲麵無表情,一步到了玉棺槨麵前,雙手用力一推。
  石棺蓋子轟隆一聲打開。
  因為天氣酷熱,石棺蓋子裡存放著寒冰,一股冷氣翻滾而出。
  裴天悲癡癡的盯著石棺中,安靜躺著的裴同,裴同的臉麵是蒼白的,不失剛毅。
  女帝、裴風、國舅夫人等人趁機也看向石棺中,望著裴同遺體,他們的心情更加悲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剎那間,裴天悲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吼聲。
  貫穿九霄雲層,回蕩在天地之間。
  這一刻,他從頭到腳都是崩潰的,而在他悲痛的時候,身體中傳出‘哢哢哢’的聲音,好似一道道枷鎖桎梏崩斷。
  一股滔天的氣息從其身體中席卷而開。
  少年一句話不說,他雙眼血紅,臉紅脖子粗,對著棺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
  直到淚水從眼眶中崩出,他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僅是片刻間,一頭黑色長發以肉眼可見速度變白。
  一眨眼間,滿頭白發。
  全場動容。
  “啊啊啊……”
  直到嗓音嘶啞,再也發出聲音來,他跪在地上,咚咚咚磕著頭。
  “爹,爹啊……為什麼啊……您睜眼啊……”
  “啊……咳咳!!”
  “悲兒。”
  裴夫人見兒子一剎那間白頭,定是傷心萬分,怕傷其肺腑,痛哭一聲撲過去抱住了兒子。
  “娘,爹他死了啊!”
  裴天悲抱著母親痛哭起來,或許是心中那片天突然崩塌,讓他有種萬念俱灰。
  陸寧遠遠地看著,心情無比難受。
  更是沒想到裴天悲會因痛苦迅速白頭,腦海中不停閃過那開朗愛笑的少年。
  以前笑的有多麼開心,這一刻,他就有多麼的悲痛。
  “我要上戰場!”
  陸寧正想著,耳邊傳來裴天悲滔天的怒意。
  “你不能上戰場!”
  就在裴天悲怒氣沖天時,裴風站起來喝道。
  裴天悲紅眼盯著裴風:“叔叔,這是為何?”
  裴風沉聲道:“你爹,臨終前的遺言,不準你上戰場。”
  轟!
  聞言,裴天悲連退數步,但下一刻他就握起拳頭:“不,我要上戰場為我爹報仇。”
  噗通!
  他快步來到女帝麵前跪下,將石板都給震裂開。
  “女帝姐姐,我要上戰場,殺敵為我爹報仇,我要上戰場,我現在就要去,你快下命令……”
  砰!
  一記掌刀擊在裴天悲的後頸上,裴天悲愣一下,紅著眼回頭看向陸寧:“陸、陸哥……!”
  說著,他腦一暈朝地上倒去。
  陸寧一把接住他,將其抱起,看一眼棺槨中裴同遺體,深深鞠躬一禮。
  然後抱著裴天悲看女帝一眼,朝著皇宮外走去。
  “我陸長安給他作保,請求女帝,允他上戰場。”
  “朕,允!”
  女帝鳳眸一閃,聲如九天鳳鳴,席卷而開。
  “陛下……!”
  裴風大驚失色,剛才女帝都答應了他,不會答應裴天悲上戰場,這一刻,怎麼改變主意了啊!
  女帝看向裴風,目光不容置疑道:“裴將軍,朕相信他,給他一次機會。”
  聞言,裴風重重嘆口氣。
  一日之間,全城縞素。
  傍晚時分。
  皇宮大周門,一個身穿黃金色戰甲,頭盔上有著麵具,隻露出一雙目光的牧延,攜帶著六萬八千鎮魔人,前往洛天城支援。
  裴天悲醒來時,大軍已經出發。
  “陸哥……!”
  裴天悲翻身而起,發現陸寧坐在他床邊,當即道:“大軍呢,大軍走了嗎?”
  “走了!”
  “啊啊啊啊啊……”
  裴天悲怒吼一聲,從床上翻滾而起。
  下一刻就被陸寧給壓住了肩膀。
  “急什麼!”
  陸寧喝斥他一聲:“你明天傍晚再走。”
  “我急著去跟我爹報仇呢!”裴天悲滿臉生氣,在他看來,不是陸寧將他打暈,他肯定跟著大軍一起走了。
  陸寧沒好氣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達到三品修為?”
  裴天悲登時愣住了!
  仔細感受一下,發現氣海丹田中真是真元,但經脈斷了。
  “我……!”
  裴天悲有些發呆,我怎麼達到了三品修為?
  至於裴天悲怎麼達到三品修為的,陸寧也沒有想明白,或許悟空那老和尚,一直封印著裴天悲的修為實力吧。
  當即從身上摸出一枚丹藥,這枚丹藥是金灰色,秦忠死時,天罰圖錄獎勵的天脈丹。
  此丹一共三枚,不僅能修復斷裂的經脈,還能強化經脈,壯大經脈。
  裴天悲蘇醒,正好可以服食,然後運轉經脈,將經脈壯大。
  “服下!”
  陸寧將丹藥遞過去。
  裴天悲悶著頭也沒有問,直接吞吃了。
  “明天上午,你爹葬於大周皇陵,入葬之後,再走也不遲。”陸寧沉聲說道。
  聞言,裴天悲才想起來這事,忙點點頭。
  “坐下吧。”
  裴天悲坐在盤膝坐在床上,陸寧在其背後催動真力,幫助裴天悲快速修復經脈,並借助丹藥淬煉經脈。
  翌日。
  全城悲痛,不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富商平民,身披縞素,守在大周門外等著出殯隊伍。
  裴同的棺槨從太極殿出發,前往大周皇陵。
  能葬入皇陵,守護大周皇陵,可謂是裴家最高榮耀。
  加上全城人身披縞素相送,畫麵極為讓人感動。
  裴天悲一路上,仍舊悲痛無比,一句話不說。
  裴風、佩夫人、裴三姐以及裴天悲的二哥瞥裴天章都是滿臉痛苦。
  陸寧、張舉明、康郎才、施瑞等人陪同著女帝一起,送裴同入皇陵。
  陣仗肯定沒有明武帝時壯觀,但也是極為榮耀。
  結束後。
  裴天悲就亟不可待,片刻都不想在京周皇城呆著。
  “入了三品?”
  裴風滿臉震驚,昨天時,裴天悲嘶吼,他就覺得裴天悲氣息有問題。
  此刻,他仔細注意裴天悲,後者竟然入了上三品?
  “叔叔,這下你不用擔心了吧。”裴天悲一手握著長槍,沉眉說道。
  裴風深吸口氣,上三品修為,在在場上的確很強,但也不是無敵。
  畢竟戰場上不是比拚個人實力的,而是比拚的整體實力。
  你一個人再強,麾下大軍被敵方如割麥子一樣斬殺,最終你還是打不贏別人。
  城南門外。
  陸寧背負雙手,看著裴天悲,還有裴風等人。
  “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戰場上瞬息萬變,一定要學會審時度勢,以變應萬變。”
  “陸哥,我懂的!”
  “去吧!”
  陸寧擺擺手。
  “陸哥,等我凱旋歸來,與你把酒言歡!”
  裴天悲大叫一聲,縱馬而去,那一頭如雪的白發,在背後飛揚。
  殘陽如血。
  照耀在他獨孤身影上。
  彷如披上一身赤金色的戰衣。
  一騎絕塵而去。
  裴風等人騎著黑虎,在後麵緊追不舍。
  陸寧搖頭一笑:“等你凱旋歸來,我必提酒相迎。”
  陸寧轉身來到城樓上,遠挑著殘陽。
  沿著護城墻走動。
  如今京周城中,徹底空虛了。
  僅有一萬五守城軍,以及皇宮中六千禁軍,加八百多內侍。
  還有鎮魔司兩千預備鎮魔人。
  安山王要是派十萬將士攻打京周,除了開啟十方絕殺陣,別無他法。
  轉到城東門的時候,陸寧的目光落在東聖山脈上,那最高的正天峰。
  “夫子院。”
  陸寧喃喃一聲,可惜那兵聖快入一品之境,肯定是上不得戰場啊。
  但兵聖的弟子可以啊!
  “小妹?”
  陸寧眼眸微亮,跟著兵聖學習快半年,也不知道小妹水平達到什麼地步?
  五月二十一日。
  早朝結束。
  陸寧單獨找到女帝:“陛下,夜州傳來兩個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不知道陛下想先聽哪個?”
  女帝沉眉道:“先說壞消息吧。”
  再壞的消息能有國舅爺戰死壞嗎?
  她能承受住。
  陸寧沉眉道:
  “鎮國公的金刀衛與文興的銀甲軍相拒鳳梧山。”
  “鎮國公盛旻炤吃了敗仗,受了傷,年老體邁,傷勢不輕,雖然守住鳳梧山,怕是撐不住三天。”
  聞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女帝鳳眸微閃,道:“立即傳令鎮南侯,支援鎮國公,一定要頂住文興的銀甲軍。”
  “讓夜州太守餘從安,把夜州還沒降的守城將士,給調往鳳梧山。”
  “令讓金刀衛副將仝山暫代主將一職,配合鎮南侯,守住鳳梧山,隻要守住就算勝利。”
  陸寧一聽點點頭,這安排確實妥當,可見女帝心中還是有主見的。
  女帝秀眉一挑道:“不是還有一個好消息麼,是什麼?”
  陸寧嘴角微揚:“好消息,來自秋山書院。”
  聞言,女帝鳳眸微亮,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秋山書院的消息。
  主要也是最近半年一直忙於朝政,加上永山王鼓動亂民一事,焦心不已,倒是忘了秋山書院的齊貴妃。
  陸寧道:“秋山書院的齊貴妃,禦醫診斷,二十天左右,貴妃娘娘必會臨月。”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