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申時初左右,也就是下午三點。 處理屍首的同時,這隻隊伍也進行了今天的第二次進食和休整。 “乾爹,我看你挨了很多刀,快點上些金創藥。” 收攏完這批韃子遺留的馱馬和物資後,吳三桂就拿著藥物沖過來,想要替神勇的乾爹敷藥包紮。 “區區幾十刀的事,還不足掛齒!給我找點肉食,這烤肉香氣讓我胃口大開。” 頂級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樸素的烘烤,處理韃子屍首弄出來的香味,已有後世的東京燒烤大師李梅功力的七八成。 勾的李昊直咽口水。 說實話,剛才最危險的時刻便是挨了三箭後往前沖的那會兒,加上圖魯什砍的幾刀,生命值總共掉了三十七。 幸好韃子結陣射箭的時候陣型密集,李昊一沖上去就能用砍人回血,再加上這套鐵甲是真厚,總重可能達到了五十斤以上,而韃子的腰刀普通劈砍破不了甲。 雙方砍到最後,倒是讓這套定製加厚劄甲變得坑坑窪窪,多了許多砍痕,有十幾片甲片也被砍斷了辮係的繩子,在混亂的砍擊中掉了下來。 幸好這種劄甲的編法是甲片綁相鄰甲片,掉落的甲片於身甲總體無礙,還能穿著砍幾仗。 吳三桂領命,去給乾爹找尋肉食。 “都過來,我有事情要宣布。” 李昊隨即召集了眾人。 “這會兒你們抓緊時間吃晚飯,日落時分我們要趕到塔山堡,解決掉那裡的韃子再入睡。老奴的追兵可能還有,但不要緊,我們一路北上,直插長寧堡、長定堡、長安堡那一片。阿敏這個大韃子此刻正坐鎮沈陽,得知我們出現,必會率軍南下。我們就在遼陽和沈陽之間的地帶伺機斬殺阿敏這個鑲藍旗旗主。” 等到人差不多到齊後,李將軍宣布了自己的設想。 長寧三堡位於三岔河與遼陽之間的區域,遼陽以北一百二十裡地便是沈陽中衛。 後金在天啟五年的時候,將都城從遼陽搬到了沈陽中衛,並改沈陽中衛為盛京。 這一群猛將悍卒多是莽夫,因此有一些人同意了,以曹文詔為首的其他人提出了異議。 “將軍,剛才有七八頭韃子逃去了北邊,塔山必有防備。不如我們出其不意,直接繞過,入夜前趕到塔山堡以北二十裡地左右紮營,明天直接北上鬆山。如此一來,不僅覺華島方向的老奴不知道咱的具體位置,塔山堡駐守的韃子也不知道,方便進入遼沈地帶後行襲掠之事。” “將軍的傷勢也需要靜養,如此行事,是否過於莽撞?” “我等的安危、遼鎮的光復具係於將軍一身,還是將養幾日傷勢,再行北上。” 逃走的韃子去了兩個方向,北方十幾個,南邊七八個。 雖然後金會對作戰不利的旗丁和額真進行懲罰,但大多數情況隻罰掉財產,挨幾頓鞭子,不像大明這邊戰敗當即入獄,等著砍頭便是。 後金旗丁被擊潰後並不會當馬匪、流寇,而是回去找到自己的旗主復命。 因此南北兩個方向的韃子都即將知道明將李昊於野外陣斬數十巴牙喇,即將抵達塔山堡的訊息。 “我的傷勢你們不用管,韃子未滅,何以養傷?” 李昊手指北方,“曹文詔的意思無非是讓塔山堡的敵人、覺華島的老奴摸不清我們到底在哪裡,繞過他們是種不錯的做法,但韃子馬多,野外哨騎也多,我們的行蹤一定瞞不過塔山堡裡的韃子。既然瞞不過,不如直接殺上門去。死人最會保守秘密,你說是不是?” 曹文詔點頭稱是,“將軍的勇武,實在是文昭生平僅見。大明開國兩百五十年,也罕有將軍這樣的忠臣良將,有將軍,是遼民之幸,是社稷之幸!” 當下再無異議,眾人開始進食,為晚上的大戰做準備。 當然,他們心下也猜到了幾分,塔山堡裡的戰鬥多半還是以李將軍為主,他們隻負責圍剿逃跑的韃子。 剛才的戰鬥中,最後階段的圍殲並未造成這股精銳明軍的有效減員,唯一受傷的一名家丁也被敷上了金創藥,傷處在大腿,一頭著急跑路的韃子給他腿上來了一刀,隻劃拉開皮肉,沒有見骨,失血也不多。 “區區皮外傷!” 也許是被李將軍一往無前的氣勢感染,這位祖家家丁表示自己受的傷沒什麼大不了的,還能繼續跟著北上殺韃子。 “乾爹,吃食來了,這個豬腳剛烤熱。” 吳三桂獻殷勤地將一隻烤豬蹄遞給了李將軍。 李昊接過來,剛要開吃,忽然覺得這個豬腳實在是圓潤無比,於是向眾人展示了一圈後贊揚道: “你們看這個豬腳,如此肥圓,應該稱作豬圓掌!” 這幾天的見聞讓吳三桂深深崇拜起了李將軍,因此當即附和:“乾爹說的是,此乃豬圓掌。” 話說了出去,才想起這是太祖爺的名諱,於是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也不敢多說什麼。 猛將悍卒中有人沒反應過來,跟著李將軍稱贊這隻豬蹄,反應過來的人則閉口不言。 李昊哈哈一笑,“三桂好大兒,為何扇自己嘴巴子?” “乾爹方才所言,是太祖爺的名諱。” 吳三桂又不敢不回李昊的話,於是硬著頭皮說了實話。 李將軍佯裝大怒,喝道:“我說這是豬圓掌,那這就是豬圓掌,你膽敢不聽乾爹的話?說,這是什麼?” 無奈的吳三桂隻得低聲回復:“豬圓掌。” 李昊更不滿意,再次喝問:“聽不見,聲音這麼小還想和乾爹一樣殺韃子?重來!” “豬圓掌~” 聲音帶著哭腔,吳三桂喊得響徹這片天地,可惜此處沒有山穀,不能造成回音,呼喊聲出口即散。 也許是因為年紀最小的吳三桂舉止滑稽,也許是因為斬殺大批韃子後心情輕鬆,笑聲在這聲呼喊之後漸漸響起,直到每一個人都開始發笑。 笑容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 塔山堡東南方向的山包後。 傍晚時分,天色已經麻麻暗,黑夜即將到來,可還沒有到來。 這種將夜未夜的感覺深深被李昊所喜歡,就像大勢已去,但結局尚未來臨的最後時刻,還有可為之處,還能為抵擋結局到來做最後努力。 不拚搏到最後一刻,誰又能知道真正的結局是什麼呢? “將軍,已經查明,塔山堡還是和五天前一樣,三門被裡麵堵死,南門被燒,隻有木柵欄攔在門前,建奴沒有時間對塔山堡進行摧毀。” 茍全忠回稟道,他的頭頂上帶著那頂繳獲自圖魯什的虎皮帽。 為了避免因鐵盔反光被敵人發現,這位盡心盡責的家丁偵查時常常摘掉鐵盔,李昊見他做事得力,賞了他那頂真皮帽,保暖又防風。 “堡裡麵的韃子是否知道我們出現了?” 李昊隨口發問,韃子們知道不知道影響不大,這股精銳明軍已經收拾妥當,隻待攻進去。 “應該不知道我們已經抵達,但下午逃竄的韃子給他們帶去了消息,因此外出巡邏和城墻上持弓的韃子變多了。” 李將軍調轉馬頭,“我講過,攻城時,軍紀要嚴。光復塔山堡,隻用關門打狗這招式。 兩隊使弓的貼到城門附近,壓製城墻上的韃子,他們的箭射的不如你們的箭遠。剩下兩隊,跟著我,我手裡漏掉的韃子,就由你們解決。等我入城後,壓製城上韃子的兩隊就進入城門門洞裡,務必不要放走了一個韃子。 剩下的小張,你就留在此處不要動,看護馬匹和軍需。” 後金軍隊南下掠取時,為了搶奪戰機、節省攜帶的口糧和包衣奴才的體力,常常是不管沿途的大明軍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直接南下,隻在重要節點派旗丁占據,等到搶足了糧食和奴隸,才會在回軍途中拆除沿途的城鎮墩堡。 因此塔山堡和五天之前沒有多大區別,東西北三門從裡麵堵死,南門被哨卡營兵給燒了,後金派人占據後,用木柵欄充作臨時的門。 如此局勢,李昊自然準備關門打狗。 下午一戰發生在野外,因此讓眾多韃子騎馬逃了,今晚要是讓韃子逃走了一個,那李昊就從此改名為李曰地。 就這種情況都能讓韃子跑了,那天也曰不動了。 猛將悍卒們微微點頭,用動作代替聲音回答。 再無疑問,李將軍一馬當先,率軍沖向不遠處的塔山堡。 “敵襲~” 城上的韃子行事還算認真,即使有夜幕的掩飾,也在距城百步左右的距離上通過地麵的震動發現了敵人的蹤跡,當即敲鑼出聲示警。 “狗叫個得兒!” 李昊抽出馬屁股上的大捎弓,拿出三隻羽毛箭,邊策馬邊沖著城墻上瞄準,進入距城三五十步時,便可挽弓射箭。 他在弓相關的屬性和專精上都加了不少點,多練練才能提升弓射的等級。 嗖! 李將軍的準頭還算不錯,射中了一名探出垛口張望的韃子。 可惜城上韃子的鈹箭也隨即而來,他隻得舉著木盾率軍一路沖鋒,抵達甕城門後,又和跟著他的兩隊人集體下馬,先搬走了木柵欄,後又上馬,往正門門洞附近沖刺。 PS:新書期都是一章三千字,這態度難道還求不到推薦票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