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潘的意思是。 你一個大好前途的起復的翰林,雖說王家在你起復的時候幫了你一把,可往後的仕途,還是得你自己一個人走的。你沒有必要在人家身後伏低做小。 翰林的成色,至少在一代人的時候,不比落魄的勛貴差。 可這話,聽在賈雨村的耳朵中又不一樣了。 看來這薛潘什麼都知道了啊,於是他反問道。 “那賢侄準備怎麼應對啊?” 薛潘不知道賈雨村問的什麼意思,還在進行著自己的表演。 “應對?我應對什麼!一個幸進的人家,天高皇帝遠的,難不成我還怕他把手伸到金陵來?” 薛潘的話,說的很是自信,可賈雨村聽了有些臉紅。 他以為薛潘說的是賈家,但多少也帶入了自己。 要知道,自己從從七品的縣令到五品的知府,又有希望成為這陪都金陵四品的正式知府,中間還經歷過貶謫。 這升職多少有些快了。 雖然這翰林散館授官是五品官為主,升任從四品的知府或者翰林優秀者直接擔任知府,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是,革職再復職,絕對沒有理由再升好幾級,直接到金陵知府的位置上的。 從七品的縣令到四品的知府,中間要有同州、知州、同知等多個級別。 縣令三年為一任,新任縣令三年,任滿之後再怎麼升遷,沒有特殊原因做不到的知府。 他賈雨村做到了在一個任期之內連升三品的奇跡,也算是幸進了。 從這一點也看的出來,賈雨村怎麼可能不諳為官之道,與同僚上級關係不睦而被罷官啊。 所以,他當年被貶職的原因,自然也不會是那同僚不睦了。 如今他升任這金陵府府尹,雖然沒有正式入職,但也這金陵官場上的一員了,自然這想法也開始從金陵本地出發了。 再加上,這金陵府又是膏腴之地,人員復雜的,多是利益糾葛。 王家,賈家背後使壞能做些事情沒問題,可要真大張旗鼓的把手伸到金陵府來,那可是有些玩鬧了。 要知道,金陵府不止有一整套完整的六部班子,甚至有自己的六部尚書。 京城京營節度使想要指揮操縱金陵的官場,那可就是越界了。 到時候,你看應天府守備將軍收拾不收拾你就完事了。 可惜,光靠這話,賈雨村還是不敢把籌碼放在薛潘身上。 你薛家總不能一點依仗都沒有,全靠外力吧。 我賈某人得知道你背後有誰,才能做打算啊。 於是,賈雨村開口道。 “賢侄說笑了,那賈家畢竟金陵大族,祖上還曾官至這金陵工部尚書,主管這海船建造。當年得了賈家好處的人不知凡幾,門生故吏可謂遍布金陵,光憑賢侄這句話,怕是應付不了吧。” 薛潘聽賈雨村所言,愣了一下。 這裡麵怎麼還有賈家的事。 不過轉念一想,也理應如此。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一件事如果你看不透,就去看誰從中獲利了;順著獲利的人角度一想,也就想透了。 薛家犯事進了京,這裡麵最說不透的一點就是,明明王家才是他家的正經親戚,薛家一家人沒有住進王家去,卻住進了賈家。 雖說那時候王子騰因為高升不在京中了,住進王家不方便,但是再不方便還能比住到賈家不方便不成。 看來自己這事,不隻是王家的手段,還有賈家的摻和啊。隻是,這王家要的是仕途,是用薛家做了投名狀,而賈家卻是摟草打兔子,知道了王家的打算後,圖的是薛家的錢財啊。 勛貴都親自上場摟錢了,看來賈家是真不行了啊。 想到這,薛潘有些淒涼,他突然有些和那《大明王朝1566》裡的沈一石共鳴了。 雖然自己比不上這沈首富,要類比也是甄應嘉對應這個角色。但是那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讓薛潘感受頗深。 再有錢有什麼用,在這片人文環境裡,從古至今隻有一個道理,那就是權利。 隻有權力,才是實在的。 這份淒涼讓薛潘忍不住的哼了出來。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萬騎歸北邙。狡兔死,良弓藏。我之後,君復傷,一曲《廣陵散》,再奏待蕓娘!” 到底他還是喝了酒的,自控力還是弱了,不覺得就把這沈一石臨死前的話說了出來。 這話甚至帶著死誌了。 因為薛潘的態度,賈雨村的心思也跟著一沉。 好家夥,難道你薛家真的一點準備也沒有,一個後臺也沒投靠嗎? 你這不是純二百五嗎? 那你和我扯什麼啊! 古代一封銀子為五百兩,半封銀子為二百五十兩,所以二百五也是半瘋的意思。 賈雨村很是失望。 “賢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若這般,那你還是早早的回了吧!” 他本以為這薛潘是個人物,能通過他擴展下人脈,結果是個繡花枕頭,好看不中用啊。 背後沒人你說個屌啊。 什麼政績,官聲之類的都是軟實力,到最後能說的算的,還是得看背景啊。 兩輩子的薛潘加起來也不過是個紈絝小人物,有著穿越者的自負,卻沒有著官場上的審時度勢。 他沒有聽懂。 但這次,運氣似乎站在了薛潘的身邊。感慨身份的薛潘不由的說了這麼一番話。 “哎!太上皇年間,我朝擁有四海,卻不想這才幾年,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嗎?” 這話可把賈雨村嚇壞了。 “賢侄慎言啊!” 雖然,現在依舊是太上皇勢大,手中握著大部分權利;可是當今必定是聖上,他年富力強的,說到底這未來也是當今的。不然也不會這麼多人變著法的向當今靠攏。 賈雨村本以為這麼勸一下,薛潘能自省。 奈何,身為穿越者是鮮有敬畏心的,那薛潘不以為然的拿起了酒杯,自斟自飲了一杯。 “看如今,這繁花之下多是襤褸,可笑啊!” 賈雨村也是有心投靠當今的,隻是還沒找到門路,他怎麼也是太上皇年間的翰林,上一任天子門生投靠這下一任天子,還是人在的時候,怎麼都帶著幾分薄涼。 可為了前途,一切都是能以出賣的。 所以,他即便覺得薛潘說的對,但依舊反駁道。 “薛大人言過了,咱們這可是盛世啊!”
第二十章對話(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