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斐跟著村長，在一眾村民的注視下走進教堂。教堂不大，門後是一個半圓形的前廳，左右墻邊皆有一個木質螺旋樓梯，左上右下。正前方直通禮拜堂，遠遠就能看見教堂中心佇立的白色神像，那是一位神色悲憫的男性形象，長發披散，眼型狹長，顴骨高聳，薄唇窄頜，祂一手垂伸，握著魔杖，一手微張，仿若擁抱。陽光從天窗灑落神像，更顯得聖潔鬼魅。 “那就是古神奧托。創世神，拯救者。”村長回頭看了韓斐一眼，“不相信無所謂，等你第一次感受到魔法流過身體就會明白了。” 他們一路向前，來到神像下。 “除了聖書，我們還有一套教義，你是成年人，我也不跟你多嘮叨，總之就是與人為善，多做好事。”村長走到神像下的講經臺前，合上擺著的一本書。 “但你既然要學魔法，有幾條還是要提一下的。” “一，魔法應當用於助人，使用時不得心懷惡意，不得加害於人，否則死後會受到古神懲罰。” “二，不得私自學習古神語，不得曲解古神的意誌。” “三，如遇惡徒異端，當使用魔法斬殺之，正義的殺戮會受到古神的祝福。” 村長說完，把韓斐的手放到聖書上，念了一套我懶得編的誓詞，在韓斐宣誓完後，將一個銀質的中空紡錘形飾品掛到其脖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滿意地說道：“好了，從今往後你就是古神的信徒了。我就是你的教父。” “教父。”韓斐頷首。 “來，這個給你。”村長又抖開一件灰色長袍，“信徒就穿這個。你到了夏萊後記著，灰白藍金紅，排越後麵的越要尊敬，如果遇到穿黑袍的，不要隨便搭話。” “明白了。”韓斐點點頭。 村長又帶著他來到二樓，那是一個不大的書房。村長從書桌的抽屜裡抽出一張紙，寫了幾筆，停住：“既然是在北方國入的教，你得有一個北方國語的教名。” “叫我韓斐就好。”既然都到異世界了，韓斐大方念出自己的名字。 “韓……斐。”村長根據讀音寫下一串字，將紙塞進信封，遞給韓斐。 “對了，你要去學魔法的話，還得帶上這個。”村長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一根二三十厘米長的木杖。韓斐接過，看到杖尾刻著一個章。 “這根魔杖能證明你是從這個教堂出去的，丟了的話人家非但不會教你，你還有可能被當成巫師抓起來。”村長囑咐道。 “教父，啥是巫師啊？”韓斐問。 “不走正規途徑學魔法的，用聖書上沒記載的魔法的，被開除教籍的，就叫巫師。”村長掰著手指說道，“你還嫩，要是不慎遇到了就趕快跑，能活著的巫師沒一個好對付的。” “聖書之外還有魔法呢？”韓斐漫不經心地問道。 “古神開天辟地時打敗的那些邪神留下來的傳承唄。”村長掃了一眼韓斐，見其神色無異，便沒多說什麼。 “好了，村子四周幾十裡都是荒山，你路不熟，今天先在村裡歇下吧，教堂後麵剛好有空房。” 二人走出教堂，周圍散著不少村民。幾個小孩好奇地看著他，韓斐笑瞇瞇地招手，小孩鬧騰著把家長拽了過來。他熟練地搭訕，四周其他居民也湊了過來，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人越湊越多，韓斐一邊瞎編一邊套話，這個世界在他腦中漸漸的清晰起來。 這片大地傳說由古神奧托創造，大地中央以一塊森林為界，主要分為南北兩國，兩國周圍各有一些小國。 魔法師教會被大部分國家唯一承認，幾乎壟斷著魔法這一技術，合法的魔法師都歸屬於教會，聽命於教皇。 百年前南北兩國戰火不斷，正是教皇出麵調停，和平才保持到現在。 “這兒的魔法師也沒啥血統論，理論上是人人都能學，隻是資質不同。”晚上，韓斐躺在床上復盤。 “產業都被魔法卡著，科技水平反而很低，蒸汽機都沒有。” 韓斐腦中快速閃過一套我在魔法世界攢衛星的劇情，然後又迅速自我否定掉。 “會不會被打成異端先不說，放著魔法不學搞這些，我不是白來了嗎？” “無論如何，先去那個夏萊城看看再說。” 第二天清晨，韓斐在村民的歡送下離去，村長給了他一些乾糧和一張簡易地圖，順著村口的路一直走就是夏萊城。大概是地處偏僻的原因，韓斐走了一整天山路也沒見到人影。他在地圖上標注的一間路邊廢屋睡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他才終於在路旁看到人跡。 那是一塊熄滅的火堆，仍有餘煙繚繞，火堆旁有一個方形的轎廂，轎廂前靜靜地立著一隻淡藍色的，身形恍惚的幽靈馬。 …… “這是什麼？” “對講機。” “這個呢？” “耳機。” “可以啊！小家夥學挺快。” “嗬嗬。” “這個不許學。”七號說完，又忍不住捏了捏張天生的小臉，“少跟四號學那些陰陽怪氣的語調，一點都不可愛。” “好捏。” “都說了不許學！” 來到門後的世界已經六個月了，張天生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飛船上，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這裡的早教體係十分完善，他看著視頻，很快就達到了初中的文化水平。 他原本的名字音譯過來似乎十分復雜，探險隊的人便用發現他的位置“D11”作為了他的代號。 “這樣的話後麵的課你就可以跟三號一起上了，高中的數學還是有必要掌握的。” 一旁的大紅胡子壯漢抬眼看了一下七號，卻也無法辯駁，哼了一聲便繼續埋頭看起了漫畫。 “這次任務的危險等級好像是E吧，要不我們把十一也帶上玩玩？”二號反坐著椅子，提議道。 “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啊，滾滾滾。”七號連忙否決。 “這話說的跟……”四號欲言又止。 “小孩就是要多歷練，要按照我們那的傳統，三歲的孩子就該親手殺一匹狼了。”三號吹了吹胡子。 “我第一次殺狼還是在七歲，那真是一次難忘的經歷……那天我和三位同伴……”五號說著，眼神迷離起來。 “又開始了。”二號嘆了口氣。 “我是覺得見見世麵也不錯，這次是三支探險隊聯合掃蕩，安全有保障，一直在飛船上待著也該憋壞了。”一號從內艙走出來，端著咖啡說道。 “隊長都這麼說了……”七號晃了晃頭，勉強同意了。 “對了，六號人呢？”四號想到了什麼，突然問。 “她有點事，留在基地了。”一號答。 “誒？她沒上船嗎？”七號驚訝道。 “這還好不是回程啊。”二號吐槽道。 不久後，微微的失重感傳來，飛船降落，停靠在一個廢棄的碼頭。 「地點：D02深水港 任務內容：聯合掃蕩 危險等級：E」 艙門打開，張天生跟著隊友們走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ｃom 飛船外天色晦暗，陰雲蔽日，空氣濕冷。廣闊的碼頭線上隻停靠著一艘半沉的破漁船，停泊區對麵，數不清的巨大倉庫安靜地敞開大門，再遠處，有數隻煙囪沖天而立，過渡處可見鴉影盤旋。 不遠處的碼頭上已經停著一艘灰色的飛船，它線條優美，但比張天生隊的小很多。 “好久不見，老彼得。” 一旁有聲音傳來，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乾瘦的男人背著雙手站在一旁。 “嘿，歐德曼。”一號上前招呼道，“你還沒找到新隊員嗎？” 歐德曼的皮膚呈現出死人般的灰色，他鼻梁高聳，眼窩深陷，一頭白發梳成背頭，一身緊身衣勾勒出收縮的肌肉輪廓。 “我為活著的人留了位置。”歐德曼掃視一圈，看到了張天生，“你們又有了新成員，這次是誰，一個侏儒嗎？” “那是我們收養的孩子，叫天生。這次任務，也得麻煩你多關照他了。” “嗬嗬，逝者如斯，不是麼？”歐德曼瞇眼一笑，轉身離開。 “隊長，那老頭兒是誰啊？”二號問。 “很久之前的老隊友了。他應該也是這次聯合行動的探險隊之一。” “他就一個人嗎？”四號有些驚訝。 “是，我們的小隊散後，他就一直沒再找別的隊友。”一號語氣平淡。 “看地圖，另外一隊是降落在後麵的工廠了，我們也別耽誤了，走吧。” 五號搭住張天生的肩膀，走在隊伍最中間，一行人遙遙跟著歐德曼的背影，走進了港口漆黑的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