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此刻正看著窗外的陽光,還有鳥鳴,微微響的風聲傳入耳中,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這些了,自從進入虛階以後,她幾乎喪失了正常的判斷能力,為了避免完全被汙染,她習慣性的閱讀哲學辯證書籍,做一些數學分析,因為說起來很搞笑,但確實數學是一種永恒穩定的存在,即便是那些禁忌存在也要遵從。 “叮~” 房間門開了,黑崎川推著自己母親進來了,黑崎川半蹲著靠近自己母親黑崎惠子,輕聲開口,“母親,這人便是我那日從海上救回來的人。” 特蕾莎看見這個被疾病折磨的蒼老的不像這個年齡的婦人,愣了一下,接著麵露和善微笑,點頭垂首。 黑崎惠子看見對方是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又想到對方的斷臂,忍不住對著黑崎川說,“息子,把我推近一點,我要看看她。” 黑崎川凝重的抬頭看了眼特蕾莎,他並不想帶母親來看這個女人,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女人相當危險,如果不是母親知道今天要走了,非要最後來見一麵的話,他甚至都不願意過來。 “沒關係的,也隻是最後一次見麵,我不會做什麼的。”特蕾莎平靜注視著黑崎川,溫柔的解釋著自己的安全性。 黑崎川沒有說什麼,隻是緩慢的推著母親靠近,黑崎惠子看著特蕾莎空蕩蕩的袖口,忍不住哀嘆一聲,“可憐的孩子。” 特蕾莎伸出僅存的手,握住黑崎惠子的手,感受到對方空蕩蕩的軀殼,果然如此啊。 黑崎惠子被特蕾莎握手後,心情變得復雜,一時間許多話語不由得說出,黑崎川就在旁邊等待著,看著臉上一直微笑的特蕾莎,越發覺得膽寒,這女人,似乎隻是在扮演人類,對方的笑容居然如此穩定,甚至連嘴邊極細微的小絨都沒有抖動…… “媽,我們該走了。”黑崎川突然開口,接著便是要推著輪椅要出去,出門時候回頭對著特蕾莎說道,“我給你交了兩周的醫療費,到時候你應該可以出院了,你床頭櫃裡麵放著一張信用卡,裡麵有二十萬日元,足夠你過活一段時間,自求多福吧。” 特蕾莎看著黑崎川離開的背影,微笑著說道,“我們還會見麵的。” …… 電梯內,米子死死咬住嘴唇,身體顫抖的不敢說話,似乎自己這樣沉默這些暴徒就看不見自己。 這時候,一個帥氣的歐式帥哥看出來了米子的擔心,按下二樓按鈕開口道,“女士,不用擔心,我們都是好人,你要是實在擔心,一會你直接坐電梯下去就好,或者二樓你先出去吧。” 米子臉上假笑徹底尬住了,這是在測試我會不會逃跑嗎?保安室呢,保安呢,出來救一下啊。 保安室內,馬拉看著電梯監控,還有病房內正在看書的特蕾莎,以及走廊內推著母親等電梯的黑崎川。馬拉打開對講機,“諾維奇,別做多餘的事,一會出電梯直接開槍把目標黑崎川用麻醉槍擊暈,接著去把目標抓捕,注意不要打死了,她死亡會像一顆臟彈一樣讓這片區域汙染化,我們還需要她。” 諾維奇聽見以後,回復道,“收到。” 米子還在瑟瑟發抖,就看見這些猛男在說完收到以後,直接從吉他包裡麵掏出突擊步槍,然後極其悍匪的熟練上彈打開保險。 他們裝備的彈匣裡是特製麻醉彈,彈頭是強力麻醉劑,擊中目標會爆開霧化產生強麻醉劑,甚至可以通過皮膚被吸收,在這種大家人均熱的要死的夏天,最為好用,藥效強勁到大象都得走兩步就發晃。當然,這槍子彈並不是沒有威力,畢竟就是一滴水加速夠快也是能殺人的。 “叮~” 電梯門打開,黑崎川本來還在低頭思考,抬頭就看見數隻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這一瞬間黑崎川想著該怎麼求饒,但是事情貌似比他想象的還嚴重。 “砰砰砰……” 幾聲槍響,黑崎川覺得頭暈目眩,自己這是中槍了,要死了嗎? “你們這些畜生,你們在乾什麼。” 黑崎川聽見母親的怒罵,清醒了一些,接著就是又聽見一聲槍響,然後就是母親從輪椅上倒下的身影。 模糊的視野突然聚焦,黑崎川看的真切,一切很清晰,母親確實是倒地了,一小抹鮮血順著地板蔓延,母親也沒有說話了。 黑崎川不知為什麼,身體不受控製,想要逃離這裡,雙腿一個踉蹌,連跑帶爬的逃竄,視線變得灰暗,世界也是如此昏沉,聲音變得無比沉悶。 “啊?” 開槍的人集體發出不敢相信的聲音,角落裡麵縮著的米子看著如同兇殺現場的一幕不敢說話,走廊裡雞飛狗跳,大家都逃跑著,或者縮進病房反鎖上門,祈禱著自己平安無事。 諾維奇忍不住連麥馬拉,“老大,你看見沒有?” 馬拉看著視頻裡麵先是被近距離連續擊中麻醉彈的黑崎川,略微掙紮以後,背後中了八人小隊四十多槍麻醉彈,依然堅挺的逃跑了……對比之下,廊道裡麵其餘被誤傷的人,都已經是在嬰兒般熟睡了。 馬拉無奈的說道,“看見了,我又不瞎,帶檢測儀沒,測一下這小家夥是什麼情況?” 黑崎川一路逃跑,最後背後的疼痛讓他還是忍不住隨便打開了一個門就進去了,黑崎川大口喘息著,突然感覺自己被人遮擋住了,開口說道,“外麵有一群槍手,你也不要出去……” 黑崎川抬頭,看見了手持一柄水果刀的特蕾莎,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開玩笑了,外麵是拿著槍,你拿著這個小刀有什麼用。”黑崎川無力吐槽著這女人,雖然那個視頻裡麵對方確實是大殺四方,但是現在弱的估計連一隻羊都打不過。 特蕾莎沒理會黑崎川,反而問道,“來人有一個黑著臉,不茍言笑的人嗎?” “……你覺得我像是有功夫觀察那些人?”黑崎川從地上爬起來,身後隱約生疼,看來這子彈並不是真的子彈,很可能是橡皮子彈之類的,那麼母親應該也沒有事吧。 “無妨,隻是,我需要你一點幫助,黑崎川,你可願意。” 特蕾莎的話語讓黑崎川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但想到外麵的母親,還是點頭同意。 “我要怎麼做?” 特蕾莎伸出那隻完好的手,在黑崎川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撫摸著他的臉龐,開口說道。 “你隻需要想著,你想幫我……” 與此同時,八人小組看著倒地的婦人,和她身下的血跡,諾維奇猶豫了一下,伸手抓住對方手臂,準備拖到一邊,避免一會抓捕時候產生誤傷,這一接觸,諾維奇愣住了。 這個女人,黑崎惠子,是空的。 還來不及多想,黑崎惠子就已經蘇醒了,她隻覺得頭有點疼,看著抓著自己手臂的“壞人”,直接呼叫起來。 諾維奇直接伸手捂住對方嘴巴,開口用日語流暢的說道,“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抓捕一個危險分子,剛剛所使用的子彈都是沒有實際傷害的麻醉彈,對您兒子開槍也是因為他是那個危險目標的直接接觸人,在確定他沒有嫌疑後,我們會釋放並給予一定補償的,聽清了嗎?聽清了就眨一下眼睛。” 黑崎惠子果斷的眨了一下眼睛,諾維奇鬆開手,深沉的看了眼這女人,接著開口說道,“你接下來在旁邊等著就行,不要影響我們行動。” 黑崎惠子點點頭,諾維奇把對方抱回輪椅,推到走廊側邊,接著用拉丁語說,“切換實彈,一會對目標優先射擊,直至目標失去抵抗能力,火力手組好機槍,不要給對方機會。” 八人小隊熟練的切好彈夾,火力手則是從包中拿出部件組建,很快組好了兩架M249機槍,諾維奇看著隊友的雙持機槍,愣了一秒,緩慢的豎起來大拇指。 不管是他們的彈夾還是火力手的彈箱,裡麵都並不完全是實彈,而是每隔三發子彈便有一發源彈,源彈的彈頭是一種特殊的活化金屬,會對異常能力擁有者的精神產生鈍化效果,這樣即便是汙染能力強的目標,在捕捉的時候受傷,產生的汙染範圍和強度也會小很多。 小隊成員交錯前進,諾維奇來到了目標門口,抬手示意戒備,小隊成員舉槍瞄準門戶,諾維奇伸手,準備轉動門把手。 屋內,特蕾莎看著扭動的門把手,手中水果刀直刺出去,紮穿了門板,然後特蕾莎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拉著黑崎川側身翻滾。 屋外,諾維奇黑著臉握著手腕,他受傷了,這是一件很離譜的事情,確實,醫院樓下放著異常能量乾擾器,就是那個大塊頭,會虛弱範圍內的異者,但是自己不應該會被虛弱到這種程度的攻擊都差點沒反應過來,如果剛剛反應再慢一點,那麼這柄水果刀就會直接挑斷自己的手筋。 小隊其他人看見隊長被攻擊,也是毫不猶豫直接對著門交替掃射。 過了一會,地麵散落著黃燦燦的彈殼,諾維奇也已經給手腕緊急止血了,一腳踹開大門,門後空無一人,房間裡安靜的異常,隻有窗口打開,風兒吹起門口的血腥氣和硝煙味。 這裡是五樓,對方直接跳了?還是掩藏在屋內? 諾維奇站在窗口,窗外是清淡的風,諾維奇忍不住皺眉,很奇怪啊,這種突兀的變扭感是為什麼呢,對方跳樓逃跑應該合理啊,或者說就是原地躲藏也是合理的啊。 “別傻愣著了,對方要跑了,現在在走廊。” 耳麥裡傳來馬拉的聲音,諾維奇瞬間反應過來了,被騙了,都忘了虛階的人都具備遮蔽感知的能力,以為目標如此虛弱就不能進行如此強的遮蔽能力。 諾維奇都來不及吐槽,便是馬上指揮小隊迅速追擊,來到走廊便是看見正在推輪椅的黑崎川,還有旁邊等待的黑崎川推他母親的特蕾莎,諾維奇看見對方手臂空蕩蕩的袖口,一股寒意直沖天靈蓋,小隊其他成員也是看見了這一幕,同樣的膽寒下意識的都想要後撤。 特蕾莎隻是舉起那隻完好的手揮手示意,笑盈盈的看著幾人,微風吹動她的衣袖,露出了斷臂的截麵,些許細微的鮮紅肉芽正在扭動。 “開槍!” 諾維奇咬緊牙,低吼命令道。 小隊其餘人定住心神,舉槍射擊,鋼鐵洪流傾瀉而出,搖曳的火蛇噴吐著小隊成員的恐懼。 連綿不絕的槍彈擊發聲在狹長的過道內回響,即便是地上剛剛熟睡的人也是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滾燙的彈殼落了一地,黃燦燦的堆滿了小隊成員腳邊。 美國軍方要求美軍離開補給後應該攜帶十個彈匣,一方麵這是單兵作戰的負重問題,另一方麵是士兵往往也打不出那多子彈。 馬拉對此嗤之以鼻,他們要對抗的生物可不是隻要一發子彈命中,就幾乎失去抵抗能力的人類,他對手下人執行任務的要求很簡單,攜帶的子彈數要到足夠彈頭體積堆滿目標…… 小隊成員都是被異常能量強化過身體素質的,但是此刻也是手臂酸痛的幾乎捏不住槍柄,火力手的雙持機槍還在切彈鏈,但是除了火力手本人,其餘人已經不想再打了,隻想逃跑。 對麵的特蕾莎還站著,隻是胸前已經被打的稀碎,上半身衣服同樣也被打爛,都掛不住了,不過沒有一顆子彈打穿目標。 特蕾莎就這樣憐憫的看著諾維奇小隊,伸手捏了一把胸腔的血肉,隻見垂落一地的碎肉鮮血如同活物一樣,順著特蕾莎小腿攀附而上,交織著扭曲著,填補了特蕾莎的傷口,特蕾莎,恢復如新。 特蕾莎看著身上被子彈打碎的衣服,無奈的笑了一下,便是隨手撕開這些殘屑,裸露出完美的身軀。 對麵的諾維奇小隊看著這一幕內心沒有絲毫邪念,反而內心更加惶恐,自己是已經受到了感染了嗎?對方受到了如此傷勢,而且並不是虛弱狀態,自己為何還感覺不到異常? 看著這些人驚疑不定的神情,特蕾莎麵帶微笑的搖搖頭,伸手允吸了一下手指,自己的血肉,原來是這個味道嗎,真是,惡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