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憤怒的玄寅無端地指著季長命的臉破口大罵,剛想說什麼的季長命被他把話懟進了肚子裡。 此時的玄寅與他一直以來印象當中截然相反,印象中的師兄對自己體貼入微,無微不至,自己有什麼困難總在第一時間施以援手的。可如今的師兄竟然對自己罵的如此難聽。 但他說的確實是事實,師傅說過自己是災命,會吸引災禍,若不是這樣,師兄又怎麼會遭到這麼多劫難呢,他一時間語塞住了,他沒辦法為自己辯解。 “沒話說了吧?那你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去死啊!” 眼前的玄寅雙眼通紅,強烈的叫罵和飛濺的口水如同一把把利刃砍在了季長命的身上和心裡。 “師兄......我……” “你什麼你!我說錯了?” 玄寅如火焰般的氣勢把季長命逼的步步緊退,最後退到了河邊,一屁股栽了進去,冰冷的河水拍在他的身上,正如他現在的內心一般。 “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你不覺得惡心嗎?” 季長命緩緩摘下眼罩,河水倒映著自己的臉,兩條深深的疤痕覆蓋在了自己的左眼上,他以前倒沒覺得這有什麼,每個人都有缺陷,隻不過是內在和外在之別罷了,可如今玄寅一說,他突然感覺到這疤痕真的很醜。 他的心揪成了一團,腦子也混亂一片,他看著河水映襯下的自己,緩緩地把頭靠了過去。 玄寅心頭一緊,隻見眼前的一切竟然變化起來,樹開始長出眼睛和嘴巴向著自己不斷襲來,一根根粗壯的樹枝如手臂般不停地揮打著。 “這是幻覺!這是幻覺!這是幻覺!” 他雖然一直提醒自己這是幻覺,但是對方道行很深,簡單的心理暗示沒有任何用處。 既然這樣,他隻好提劍迎了上去,這些樹雖然並不強,沒幾下就把一個樹的樹枝砍了個精光,但是這裡是森林,他們勝在數量,如果繼續打下去,自己隻會被白白耗死。 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斃,隻見他把佩劍往襲來的樹精眼睛上一插單手握住劍柄,兩條腿踏在了樹乾上向著側麵的樹飛去,側麵的樹精看到玄寅飛來,立刻以樹枝相迎,這正在玄寅的計算之中。 隻見他身體微卻傾,順手抓住飛來的樹枝把自己甩到了半空之中。 遍地的樹精看到這一幕紛紛向著天上的玄寅射出樹枝,但是他們是樹,根在地上自然無法跟玄寅一樣自由穿梭,他們射出的樹枝相互交錯很快就纏繞在了一起無法動彈。 季長命在水中不斷地想著自己活著的意義,自己災命真的有意義嗎?為什麼老天要造出這麼樣的命格,就是為了自己在世間遭受劫難嗎? 但是他突然感覺到身邊飄來了一個什麼東西,是一個水壺,正是自己的水壺,但是如今這東西已經沒什麼用了,師兄也不再需要他去打水了。 此時他的意識開始迷糊,他的經歷開始在腦海裡浮現。 “這是走馬燈啊……”他在心裡幻想著。 他想著想著,突然想到了師兄讓自己去接水,他去挖野菜,好去做野菜湯吃。 可就這麼一想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並沒有拿水回去,師兄怎麼做的野菜湯呢? 半空中緩緩下落的玄寅看到計謀成功,借勢落到了剛剛交錯在一起的樹枝上,從背後掏出了符籙。 “丁酉下山火!” 如同蟒蛇般的火焰極速燃起,順著盤綜錯雜的樹枝向著本體蔓延過去。一個個樹精燒的鬼哭狼嚎,很快通天的火焰照亮了整個森林。 玄寅看到這一幕頓時有些害怕,沒想到對方的實力如此強悍,但是看到剛剛紮進水裡沒多久的季長命還感覺有些可惜,明明他馬上就要死了,自己不能現在離開。 可水裡的季長命卻突然站起了身子,冰冷的河水打濕了他的渾身,也沖醒了他的意識,此時的他披頭散發正惡狠狠地盯著玄寅。 玄寅看見季長命站起來有些不解: “怎麼?不想死了?想繼續禍害人了?” 玄寅的話還是那麼鋒利,但是季長命根本不打算聽。 他冰冷的右手死死握住腰間的佩劍,一副蓄勢待發的狀態。 “怎麼?你還想要……” 沒等他話說完,渾身冒火的玄寅用劍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身體,火焰順著刀鋒一起點燃了他的身體。 “你!……你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不錯啊!真不錯啊你們!” 被貫穿身體的玄寅瘋狂的癲笑著,嘴角裂到了耳根。渾身火光的玄寅用力把劍向上一拉,玄寅的身體瞬間兩半。 “甲寅大溪水!” 季長命連忙掏出符籙用水澆滅了玄寅身上的火,他的皮膚他的皮膚已經被火燒的扭曲了起來,樣子十分可怕。 而兩半的玄寅竟緩緩融化,然後再次組合,變成了季長命在河邊看到的女鬼模樣,此時他的嘴還在笑著。 “師兄!你沒事吧!” 渾身燒爛的玄寅站在原地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晃晃,感覺馬上就要倒下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沒事,你沒事吧?這家夥……有……有點厲害。” 就是這般模樣的玄寅仍然心係著季長命,這才是他心中那個師兄。 “這怎麼辦?!你……你怎麼燒成這樣啊!” 季長命手足無措的在玄寅身邊胡亂的揮著手,他不敢碰他,怕這一碰會疼到師兄。 “你……你坐下。” 玄寅伸出手指向下彎了彎,示意他在自己麵前坐下,季長命也很聽話立馬就坐了下來。 “跟著我念……若有痛苦,願以無有。以靜心坐,體感無生。痛即是空,苦不離樂。當思真實,止此無常。” “若有痛苦!願以無有!以靜心坐!體感無生!痛即是空!苦不離樂!當思真實!止此無常!” 他雖然不知道這有什麼用,但是師兄讓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繼續念,不要停,一直念……” 聽見玄寅的話,季長命閉著眼睛繼續念了下去,不知道念到了第幾遍,他突然覺得的皮膚乾了起來,而天上開始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隨著他繼續念著,他感覺自己的血肉在減少,看來這是一種治療別人用的功法。 月亮藏進了西山,夕陽緩緩顯現,季長命就這麼念叨了半夜,渾身濕漉漉的他嗓子已經沙啞到了無法說話,等他睜開眼睛便看見了師兄的身影站在自己的眼前,他身後是燒了毀的半片樹林,但是已經被昨晚的雨澆滅了,他身後也是剛剛升起的朝陽,他用身體給他擋住了刺眼的陽光。 “你……醒了,謝謝你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