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黃昏,一間白色底調的房間內,周不易悠悠醒來。 看著房間的布置和窗外的天光他不禁皺眉,此時實在不想看到這種天色,因為他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老周,醒啦?感覺怎麼樣?”坐在旁邊玩手機的方仙聽到動靜後站起來轉了一圈……然後又坐了回去。 “感覺不太行。” 嗯?你特麼這是什麼操作? 周不易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本來想給他一巴掌的,然後問他疼不疼來證實一下這是真是夢。 無奈隻能把手伸進褲兜:“我的傳家寶呢?” “啊,你說啥?” “就我那六枚銅板。” “哦,在那兒呢!所有東西都在那兒!”方仙指了指桌子,舔了舔嘴唇又低頭繼續聊騷。 看著他那副沒出息的模樣周不易很不滿,仙兒,你路走窄了啊,以後你周爹不幫你逆天改命了。 “對了,我睡了多久,醫生咋說?”他現在可是惜命的很。 “一個小時吧,醫生說沒什麼事,氣血虧,可能是低血糖吧。”方仙言簡意賅。 周不易無語,我少了一年的壽命怎麼沒被查出來?低血糖能傷成這樣? 在他心裡瘋狂腹誹的時候,方仙忽然想到什麼,指著他開始發癲:“哈哈,醫生說讓你以後少做點手藝活……” 神特麼的手藝活,周不易麵色一黑,老子才重生半天!哪兒來的機會? 呸!我在想什麼! 他麵無表情的下床,語氣不善的問道:“仙兒,在看什麼啊?那麼專注……” “嗯,在和白薇聊天呢!” “哦,分了吧,白薇這姑娘你把握不住。” “嗬嗬。”方仙翻了個白眼,“你又知道了,掐指算的啊?” 周不易掂了掂手心的銅錢,漫不經心道:“掐指算咱不會,金錢卦倒是懂一點。” “兄弟,建國後不準成精!”方仙冷不丁來了一句。 好冷個笑話,周不易掂銅板的右手當即一滯。 算了,都是兄弟,以後有我一碗飯吃,就有你一個碗洗。 白薇這女人怎麼說呢,段位不低,比仙兒高兩個段位的高手,小仙女,愛玩,會撒嬌,深諳養魚之道,和班裡很多男生都有點曖昧,很可惜這裡頭沒有周不易,高中方仙就被釣成了翹嘴。 為了白薇,這小子重本都不去,死皮賴臉的跟人家報了一個大學,還別說,兩人大學居然成了,不過好景不長。 大一上學期,白薇在學生會傍上了個富二代,不知道處於什麼心態,在光棍節,也就是雙十一前夜給方仙發了條消息:“方仙求你放過我吧,以後不要給我發短信,也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瑪德這個點卡的,太會整活了,方仙人都懵了,因此受了情傷。 然而這還沒完,後來聽方仙說,大二的某一天白薇給他打電話,哭的稀裡嘩啦,嘴裡嚷著那富二代怎麼那麼渣,他為什麼不要我了…… 是的,白薇以為找到了真愛,而那富二代隻是想跟她玩玩而已,在腳踏兩隻船被發現後,不理會白薇的胡攪蠻纏,直接跟她做出了切割。 接到這個電話後的方仙猶豫了,他打電話詢問周不易的意見,周不易直接嘲諷道:“這種女人你還要留戀,我這輩子都看不起你!” 方仙沒聽進去,周不易也管他不得,因為家裡出事他那段時間整個人都不對。 之後兩人分分合合搞得跟拍偶像劇似的,周不易重生那會兒兩人都不知道第幾次分手了。 …… “仙兒,我可跟你說,舔狗做不得啊,有的女人的心是水泥做的,舔著舔著舌頭就沒了。”周不易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舔狗這個詞在2014年還沒流行,不過方仙這種愛沖浪的一聽就懂了,並且想要在這條路上撒腿狂奔。 他猶豫了下說道:如果是舔白薇,也不是不可以。” 周不易搖頭,得,你個蝦頭男,就當哥們沒說,你倆就繼續相愛相殺吧。 “走吧!回家!” 很快兩人收拾好東西結伴走出了醫務室。 陽光下,教學樓被染成了金黃色,就像是鍍上了一層金邊。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校園,周不易頗為感慨,陌生是因為他們畢業後這個狗學校就各種擴建翻修,聽說是因為他們這屆考得好,本科率遠超前幾年,然後學校有錢了。 從原來一本到現在重本,我為學校升學率做出了傑出貢獻啊! 一路上沒有遇到認識的同學,周不易覺得挺好,省得還要跟人打招呼,因為他視力不好,耳朵也可以假裝聽不見,高一還維持了短暫的兩個月的高冷人設,隻是後來穿幫了。 時間正好五點半,學校廣播站響起了音樂,《時間煮雨》。 風吹雨成花 時間追不上白馬 你年少掌心的夢話 …… 我們說好不分離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小時代》這部電影應該是今年最熱的,他雖然沒看過,但是對這首歌還算熟悉,聽說這歌一響起,那三姐妹不管鬧成什麼樣都會復合…… 此時此景放這首歌,學校也不知道咋想的,想要販賣一波情懷是吧? 方仙回頭看著他慢悠悠的走著,催促道:“走啊!” “去哪兒?” “騎車啊!”方仙心裡忍不住犯嘀咕“老周我發現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嗯,是不是變帥了?” “……” 哦!周不易回憶了下才恍然記起自己今天騎車了,高考路上太堵,騎車不易遲到。 按照之前時空,他考完試就和幾個小夥伴相約網吧開黑,出來車就被偷了…… 對於他騎車上學,老師同學都不放心,而他老爹老媽尤其心大,當年他膽子也賊吉爾大,索性那麼多年隻遇到一些小磕小碰,沒出什麼交通事故,因為他又不敢騎太快。 方仙已經推著車過來,看到他還在四處轉悠,不由疑惑。 “怎麼沒去推車?” “草,沒找到!” 周不易皺眉,有點鬱悶,旋即忽然想到什麼,臥槽,統子,你真不是個東西啊,新手村的裝備你都給我沒收了! 本來還以為車能保住…… 現在嘛,盡管知道了前因後果,但是該做的戲還是得做。 “怎麼會呢?你停哪兒的?”方仙沒有廢話,以為是他眼神不好,把車停下幫他一起找,周不易裝模作樣的跟在他後麵。 單車理所當然的沒有找到,周不易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如果這裡有監控,統子你該怎麼把它抬走? “算了,就當破財消災吧!” “嘖,你還挺樂觀,也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 三中門口,方仙背著包推著單車陪周不易晃晃悠悠地走著,一路上都是方仙說得多,大多是對大學的美好向往。 周不易沒有打破某人的幻想,年輕人總是要有夢想的嘛,萬一實現了呢? “以我的成績和白薇考一個學校應該沒問題,就是不知道白薇她怎麼樣……”這時方仙開始憧憬和白薇考一個大學,和她在大學談一場甜甜的戀愛,然後問他現在和陳紅棉怎麼樣,結果看他一直不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嗯,我在。”周不易隨口糊弄道,摸了摸褲兜,隻有個手機和六個銅板。 “你有沒有零錢,我一會兒沒錢坐車回去了。” “我身上也沒零錢,一會兒調零錢給你。”方仙以為他在轉移話題,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然後兩人就這麼繼續走著。 “對了,我準考證號和座位號沒填!”周不易一拍腦門。忽然想到這茬,眉頭緊鎖,老子拚死拚活,壽命都減了一年,差點還嘎了,最後到底有沒有人幫我填了? “嗬嗬,那你慘了,英語直接零分。”方仙開始幸災樂禍。 聽到他的話,周不易反而鬆了口氣,仙兒以前開玩笑沒個輕重,但有一次自己跟他吵了一架之後,他就有所收斂了。 算了,兒大不由爹,讓方仙這小子去吃那愛情的苦吧,他好這一口。 周不易一把摟過他的脖子:“說,誰幫我填的?” 方仙被他逼停:“你怎麼確定有人幫你填了?” “嗬嗬!”周不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沒看到他著急,方仙很失望。 “老師幫你填了。” 哦!肯定是那個美女老師了,人美心善,有機會要好好謝謝人家…… 很快,兩人來到了三中附近的一個大的購物中心,去年建的,人流量很大,在這裡很容易遇到熟人。 “喲,易大師來了?我們剛還在討論你呢!” 周不易聞言抬起頭,瞇著眼打量著前方那個叫“Cc”奶茶店,門口太陽傘下有幾個男女圍坐在白色小圓桌喝奶茶,看不清長相,聲音有點耳熟,想不起是誰了。 “嗬嗬,濤哥不要亂說,易大師叫無極劍聖。” “我的劍就是你的劍!” 刷刷刷,這話是旁邊一個小胖墩兒說的,一邊拿腔拿調,一邊抬起胖手比劃。 你特麼擱這兒演小品呢?周不易忍不住吐槽,這個小胖墩他認出來了——羅旻。 別看他現在笑嗬嗬的人畜無害,其實是個走路順拐的暴躁老哥,懟天懟地懟空氣的,高三有一天不知道因為什麼忽然一腳踹翻桌子,然後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去找班主任……吵架。 是的,吵架,不是乾架,但氣勢很猛烈,給當時的周不易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周不易不想上前打招呼,主要不熟,尿不到一個壺裡去,他現在隻想回家好好捋一捋。 為什麼重生不重要,全當感動了上天,他要思考的是自己接下來做什麼。 搞錢吧,沒錢隻能氪命,不然攤上這逼係統,誰特麼氪的起? 還有老爹那破公司,到底是個什麼事? 他一愣神的功夫,方仙已經把車停了屁顛屁顛跑過去。 “老周,你要喝什麼?我請你!” 嗯? 哦,原來白薇也在啊? 周不易無奈隻能走過去。 “隨便吧,跟你一樣!” 方仙你個騷狗,難怪要把我往這邊帶,你這名字真是被你糟蹋了。 待他走近後,才看清了幾個人的長相,幾個人都沒穿校服。 濤哥,李濤,長相不重要,話嘮,喜歡調酒,五星上將麥克阿瑟表示如果調酒分段位,那我在他麵前就是個下士。他一出手,保證把在場所有人都送走,有一次高中聚會去酒吧,那天周不易正好也在,就被跟著一起送走了。 白薇很白,一張好看的瓜子臉,皮膚細膩,嘴唇殷紅,瓊鼻挺翹,一襲素色長裙,露出精致小腿。 視線轉過,一個鵝蛋臉發育很好的女生映入眼簾,穿了件淡藍色短袖,把胸前撐的鼓鼓囊囊的,童顏那啥懂得都懂,周不易目光在上麵停留了一秒,然後又一秒,柳有容在這裡,那麼…… 果然,他就看到了記憶中熟悉的姑娘,陳紅棉。 陳紅棉是三中公認的校花,也許有成績加持,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確實很漂亮,顴骨高廣豐潤,五官立體,輪廓清晰,身材同樣也不差,170的身高,盤顛條順,胸懷不如有容卻比白薇偉大,這樣骨相的美女隨著歲月靜好,氣質也會愈來愈雍容,現在就能看出一點端倪。 頭發長一點,腿長一點,身材好一點,聲音好聽一點,氣質好一點,有內涵一點……這些一點點加起來剛好滿足了周不易樸素的擇偶觀,然後他就喜歡上了這顆水靈白菜,可惜他是個慫貨,沒雄心也沒膽子上前啃一口。 以前兩人做同桌,中間隔了條走道,不要笑,誰規定中間有條道就不是同桌啦? 周不易每堂課隻要看到她,心情都會變得很愉悅,學習也更有動力。這便是十七八歲的高中生對漂亮女孩最質樸的暗戀吧? 隻可惜,前世的他,無論如何努力,都跟不上她的步伐。 記得高中時,周不易第一次騎車偶遇陳紅棉,從那以後,他就經常有意地製造與她的偶遇。在一個星期內,他成功了兩三次。從停車的地方到教室的路程並不長,但在這一來二去之間,兩人也逐漸變得熟悉起來。 前世高三的某一天他突然在QQ空間發了幾句騷話,然後第二天就被方仙攛掇去表白。 周不易也有點不滿足於每天那麼點的接觸和午夜夢回的單相思,所以他去了,然後就芭比Q了。 不是在高考結束去表的白,沒那麼狗血,是在高考前三個月去的。 那一天下午,風和日麗,周不易下課就在陳紅棉身旁轉悠。 最後人家姑娘實在忍不住問了:“周不易,你要做什麼?” “陳紅棉,我喜歡你!”短短五個字被他說的顫顫巍巍。 然後…… 陳紅棉:“他們教你的?” 周不易:“啊?” 啥意思?周不易被當場乾懵了! 放學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方仙帶頭起哄,然而周不易已經失魂落魄的走了。 他以為那是拒絕,因為敏感自卑懦弱愛鉆牛角尖,他選擇退了一步,這一退,兩人從此陌路。 記得大一國慶節,幾個江浙附近的同學決定去金陵玩幾天。陳紅棉的大學就在那兒,方仙想要撮合他們兩人,於是方仙、白薇幾個人在前麵走著,周不易和陳紅棉在後麵跟著。彼時,雙方已經沒什麼共同話題了。 周不易覺得自己無法對人家姑娘負責,更給不了陳紅棉幸福……所以也不想耽誤她。 退一步,給自己留一點體麵,於是他又一次退縮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陳紅棉大學在金陵大學上的,一路高歌猛進,年年拿獎學金,成績優異被保送為本校研究生,然後大三談了一個男朋友,並幫助他考研上岸…… 這樣的陳紅棉,讓重生前的周不易一度感覺離自己很遠,那場暗戀和告白談不上悲壯,像一個人的獨角戲,也像一個黑色幽默。 所以他現在看到陳紅棉就挺尷尬的,周不易下意識的摸出銅錢,感受到那冰涼光滑的觸感,他才稍微定了定神。 “喲,大師,這是準備整活呢?”李濤一直在關注這邊,看到周不易拿出銅錢就開始怪叫。 他以為自己很幽默! 瑪德,就你眼睛尖是吧,周不易在心裡罵罵咧咧。 他這時才想起來,李濤這狗東西也喜歡陳大美女。 所以你小子是想從老子身上找優越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