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燕爾認為連錦芳是個性格開朗的女孩的原因之一,換做別人,早就逃離這種魔窟家庭! 連錦芳自嘲道:“你覺著恐怖,是因為你幸運的生在一個有愛的家庭裡,我是不幸的,對這種非打即罵的畜牲生活已是習以為常。” 隨即,連錦芳不等燕爾反應過來,挽著燕爾的胳膊,笑道:“我奶奶說五天一集市就要改成三天一集市,要我到時候再去趕集,哎,你還去麼?我也想和你一樣遇見好事,十塊錢就能買到這麼漂亮的呢外套。” “啊?這也算好事麼?”燕爾驚訝的問道。 年輕女孩子的心思總是很簡單,輕易便被新鮮事情轉移注意力。 燕爾在連錦芳的恭維追捧之下,又暈頭轉向,獻寶似的找出黃色外套送到連錦芳的麵前。 “這就送我了?”連錦芳喜不自勝的問道。她抓著衣服,一刻也不敢鬆開。 燕爾被她這一反問,反而不太確定了。 燕爾也很喜歡這件衣服,但好朋友也喜歡的話,那她是不是該大方一些,忍痛割愛? “我……?”燕爾內心糾結,不知該作何回答。 “傻姑娘,我逗你玩呢!你死皮賴臉才求到老板賣你這件衣服,以你這臉皮薄的程度,可想而知你有多喜歡這件衣服。我是真君子,你也是君子,君子不會奪君子所愛!”連錦芳笑眼彎彎,卻透著慎人的冷意。 燕爾憨笑著,她也是傻,明知連錦芳最喜歡開玩笑,又是最懂她的人,怎麼還會把連錦芳不經意間開的玩笑又當真了呢? 連錦芳正要爬上床,她的餘光忽而瞄到床底下藏有什麼寶貝,借著燭光細看,才發現那是一雙嶄新的塑料涼鞋。 最要緊的是,比她的這雙涼鞋還多了兩朵盛開的紫色花朵。 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涼鞋! “這麼好看的鞋子,怎麼都不見你穿啊?”連錦芳垂下頭,又將涼鞋扔回黑黝黝的床底。 “哦,是我嫂子嫁過來的第二天送我的禮物。好看是好看,穿著也不磨腳,就是怕這鞋子太新,穿出去太招搖!我想,等放舊了再穿,有合適的場合也可以狠心穿一穿。”燕爾有些困了,打著哈欠回答道。 連錦芳卻更加睡不著了。 連錦芳想著,以為自己有的東西,總算有一樣是郭燕爾沒有的,但沒有想到自己才是那個可憐可悲的小醜! 她這雙舊涼鞋,還是她堂姐看她要做那麼多活兒,可憐她,才居高臨下“施舍”給她的呢。 她家也有幾個堂嫂,因年齡差,也都不親,平日也不走近,根本不會留意到她的存在。 “燕爾?”連錦芳小心翼翼的叫道。 “呃?”燕爾困到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仍勉強做出回應。 連錦芳故意不做聲,等了許久,才又問道:“燕爾,你睡著了嗎?” “……?”燕爾還沒睡死,就隱約聽到連錦芳在跟自己說話,以為連錦芳是怕黑,不敢睡,她軲轆著翻到連錦芳的身旁,抱著連錦芳一起睡。 連錦芳卻是條件反射的將燕爾推到一旁,這是她一人的床,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推完之後,連錦芳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又魔怔了,這不是自己家。 她一個深呼吸,又假裝沒事人一樣睡去。 “咱這糧食越來越不值錢了,也不知種些啥,才能攢到一些錢?從前都是貧農自豪,越窮越光榮。這陣子,我看不少人都該被革命,富起來了!”郭父坐在大廳裡的木凳子上,一邊編織草帽,一邊嘀咕道。 “你昨晚還叨咕著日子越過越好,今兒就嫌窮了?”郭母坐在邊上就鹹菜喝粥,不時的咳嗽兩聲。 郭母這是感染風寒,感冒了。 她不願意臥床休息,隻想喝滾燙的粥暖暖胃。 郭海新裸著上身走來走去,他要將下地乾活要用到的農具從廚房搬到相對亮堂的院子裡,清點一下,就得拉著老黃牛,扛著農具下地去。 “誰不想日子越過越好?窮有啥好的?革命革命,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了。”郭海新順嘴搭話道。 郭父來了脾氣,蠻橫的說道:“你小子仔細點說話,被人聽了去,他們不打你,老子第一個揍你!” “不行,誰都不能打我哥!”燕爾捧著一碗粥,也從廚房裡走出來。 齊嵐芝樂了,也不便接話,從裡屋拿出一件上衣讓郭海新穿上。 郭海新嫌熱不想穿,又怕惹惱媳婦,隻能不情不願的接過衣服,甩在左肩上。 “妹妹,你嫂子強迫我,你也不幫我說理?”郭海新笑著裝委屈道。 “該,你就該聽嫂子的話,把衣服穿好。一會兒錦芳起床出來看到你這一身肥肉,多倒胃口!”燕爾做著鬼臉,笑嘻嘻的說道。 聞言,齊嵐芝如臨大敵一般,用命令的語氣,說:“叫你穿上就穿上,廢話這麼多!” 大廳裡的郭父郭母相視一笑,並沒有摻和小輩的事。 都不是小孩子,懂得分寸就行! “哎,別人是有老婆疼,我是被老婆兇!別人家的妹妹是貼心小棉襖,我這妹妹心裡眼裡都隻有她嫂子,我居然不知道你倆何時這麼要好的?”郭海新一臉好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燕爾和齊嵐芝對視一眼之後,異口同聲的說:“秘密!” 這引得郭父郭母,都跟著笑了。 這麼多人爽朗的笑聲,饒是連錦芳有心裝睡,也沒法再裝下去。 連錦芳一睜開眼,就懊惱不已,早知這樣,她還不如跟著燕爾一起起床煮粥,還能一飽眼福,看到心儀之人的身體。 她害羞的趴在窗戶上,透過縫隙,急切的想要窺探到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她舔了舔燥紅的嘴唇,貌似身體也在不受控製的扭動,發燙。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連錦芳情不自禁的呢喃道。 如果,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她,就好了! 在她的幻想裡,自己隻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苦命女子,身不由己的愛上一個不該愛上的男人,且願意為了這個男人奮不顧身,心甘情願做那隻為愛撲向火焰的飛蛾。 也許,他們的愛情是雙向奔赴,並非她一人的癡心妄想? “錦芳,你這是在跳舞?”燕爾一回屋就看到連錦芳站在窗臺前扭來扭去的做著詭異姿勢,委婉一點說是跳舞,其實更像是扭成麻花的水蛇。 連錦芳頓時有種自己心事被人撞破的羞恥感,背靠在墻上,無聲的哭成淚人。 “燕爾,你發誓!” “發誓?”燕爾反手指著自己,猜不出連錦芳又在開什麼玩笑。 “對,你發毒誓,我才能相信你,把我心裡的秘密告訴你。你是我朋友,你會想知道我的秘密,並無論如何都會支持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