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之後，老老實實待著，一旦發現有對船體造成破壞的行為，後果你懂的。” 　　劃著擺渡船的水手對著七夜說道，那穿著打扮，要不是對方提了一下售金者，七夜都快以為這是來兼職水手的海盜。 　　“大哥，這是風狼白玉做的護膝，船上風浪大，濕氣重，您在這船上肯定用得到，我這剛好多了兩個，您先拿著。” 　　七夜帶的東西不多，除了麵具就是一些族人縫製的動物皮具，這風狼白玉做的護膝，就是寶拉給他縫的。 　　那水手大哥也不客氣，伸手摸了一下，瞬間就感受到了那種不一般的絲滑，手往裡邊一伸，頓時感覺暖洋洋的，於是開心地揣進了衣兜裡。 　　“你是薩滿？上了船，就不要用你們那些請神術了，出了草原，你們這一套就不靈了，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哦。” 　　水手一邊劃水一邊說，語氣明顯好多了。 　　“還不知道大哥怎麼稱呼，這麵具就是個玩具。” 　　說完七夜就把麵具往水裡一丟，接著那麵具又回到了七夜手裡，而水手又完全沒有感受到能量波動。 　　“恩，叫我吉水哥就好了，船上我算老三，有事報我名字。” 　　吉水看七夜到也是有兩手，雖然眾生之地接上船的人都有那麼兩手，但七夜給他的感覺還算是比較好相處，起碼不像那些大族子嗣，仗著有些基礎，天天在船上鼻孔朝天。 　　“恩，好的，吉水哥。”七夜順勢就和吉水攀談了起來。 　　這艘文明號，是售金組織旗下的船，專門做跨海業務的，文明學院近些年去的人多了，於是售金者就專門開出了好幾艘專船專線，用來跑接送業務，同時也包含一些運輸貨物信件之類的任務。 　　如今這文明號來到這極偏僻的東海，算是非常難得了，往年都是南邊國去文明學院的人更多。 　　“南邊諸國？他們有很多人也去文明學院？”七夜好奇地問道。 　　“你們眾生之地和南邊國的事，我也聽說了，船上就還有南邊國的人，你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吉水笑著看向七夜，似乎想看到七夜大發雷霆，或者和對方大打出手。 　　“算了吧，戰之罪，非他之過。”七夜一下子想清楚了，南邊國都在去往文明學院學習，他還有什麼理由不去呢。 　　“嘿嘿，算你小子識相，船上也有擂臺，海上的規矩別壞了，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吉水回頭看了下岸邊，還有很多身影沒有離去，似乎七夜在部落中很有人緣。 　　“在擂臺上就能動手了嗎？” 　　七夜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草原上逛蕩，除了學會了放羊、騎馬，其他好像啥都不會，鞭子倒是甩得啪啪地響！ 　　“嘿嘿，有沒有想法？聽說你們眾生之地的人力氣比牛還大，都是個角鬥的好手。” 　　吉水快速劃了幾下水，離停在近海處的文明號又近了一些。 　　“你說的是獵人，我沒有學過那些。” 　　七神族確實是有很多力大如牛的人，他們都是頂尖的獵手。 　　一聽七夜不會狩獵之道，吉水就失去了興趣，想到七夜戴著一個麵具，估計也算是半個薩滿傳承了，不會狩獵也很正常，吉水也知道如今的薩滿，更多的是一個象征。 　　吉水不再說話，七夜也隻得環顧四周，這小船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倒是停在海裡的那艘文明號，隨著距離的拉近，七夜終於看清了船的整個麵貌。 　　高大的圓形煙囪，不斷冒著白煙，那鋼鐵打造的船身，讓七夜清楚地意識到了，外麵的世界很精彩。 　　吉水看到七夜盯著文明號出神，但並不是那種驚訝，反倒有點奇怪。 　　氏族部落離文明學院過於遙遠，不知道蒸汽船很正常，不然也不會被南邊國打成這樣。 　　“沒見過吧！”吉水問道。 　　“恩，沒見過。”七夜回答道。 　　“厲害吧！”吉水又問。 　　“嗯？厲害什麼？”七夜疑惑。 　　“這麼大文明號，八缸蒸汽驅動，配備了靈陣導航係統，靈煤全程助燃，續航裡程兩萬海裡，煉金銘紋刻畫的船身，別說你不驚訝。” 　　吉水一看七夜毫無表情又有點不甘心，你小子倒是驚訝一下啊，表情再誇張點啊。 　　“哦！這麼厲害的船，船票是多少錢啊？” 　　七夜麵無表情，沒有察覺到吉水的抓耳撓腮，他說的那些在七夜看來確實厲害，可是他也是在一線城市混過的啊。 　　“這個我就不方便說了，每個人的船票都是售金者賣出去的，我們可不能把這些透露出去。” 　　吉水也懶得搭理七夜，剛剛積攢的友好度，因為七夜平靜的麵部表情全部清零了。 　　隨著離文明號越來越近，那數十米高的船身出現在了七夜麵前，船上丟下的四根繩索，吉水把它閂緊在小船的四個方位，接著就由上邊的人拉了上去。 　　“吉水哥！” 　　“吉水哥好！” 　　上了船，一些水手看到吉水回來後，立刻過來打招呼，七夜也感受到了吉水在船上的地位。 　　“這是三級金章的客戶，送他去房間吧。” 　　吉水對一水手說完，就把七夜留在了原地，走時嘴裡還念叨著沒文化的草民…… 　　“薩滿？”水手們看到七夜後腦勺懸浮的麵具立刻驚呼。 　　“什麼薩滿？薩滿不早就失去神力了嗎？他這個，這個……”一群水手就討論了起來。 　　“不是薩滿，就是個玩具。”七夜解釋道。 　　“那就好，在海上不能使用你們的神力，知道嗎？不然會犯了海神威。” 　　“小魯，你帶他去房間吧，好好地和他說一下規矩，壞了規矩，我找你的麻煩。” 　　一個年紀偏大的水手，對著一個年紀小的水手說道。 　　“走吧，這邊。”小魯也不多說，帶著七夜就往甲板下麵走。 　　打開甲板上的門，就傳來陣陣嘈雜聲，適應船艙裡昏暗的光線後，就看到了各色各樣服飾的。 　　有和他一樣穿著獸皮衣服的，極少數穿著絲綢，大多數是一身布衣，還有些人穿著鎧甲，手裡拿著兵刃。 　　七拐八拐之後，小魯把七夜帶到了甲板之下的第三層，光線也更加昏暗了。 　　“你的房間是三層316，吃飯在四層，廁所在五層，五層以下不要下去，另外記清自己的房號，很多人一出門就忘了房號，回都回不去了。娛樂是在二樓，天黑之後開始晚餐。” 　　小魯到了三層之後，就自顧自地在前麵邊說邊走。 　　七夜隻得在後麵跟著，雖然光線很昏暗，但是他透過麵具的水晶石，把這裡麵看得清清楚楚。 　　“對了，你身上帶錢了沒有？”小魯突然回頭看向七夜。 　　七夜還以為對方是來索要什麼好處，可他確實不知道還有錢這個說法，在部落都是以物換物的。 　　“什麼錢？”七夜一臉茫然，“我沒有錢。”說完七夜把手伸進口袋裡，把袋子掏了個底朝天。 　　小魯撓了撓頭，掏出了一張黑不溜秋的卡片，“看在你是三級售金者顧客的份上，這個員工卡你就先拿去吧，下船的時候記得放在房間裡，不然你下次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嗯嗯，好的，謝謝魯哥。”七夜連忙接過，笑著和小魯打招呼，看他年紀應該是比自己要大的。 　　“魯哥，你說咱們這裡到文明學院要多久啊？” 　　“正常的話，二十天就到了，不要急，還有幾個地方有人上船，到了我會來通知你的。” 　　“不暈船吧，剛開始可能會不適應，睡兩天就好了。”小魯打開了一扇門，就示意七夜往裡走。 　　“我叫魯冰花，住在四層，有事也可以問其他水手，之前和你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其實七夜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記住，但是他實在不想再聽第二遍了。 　　魯冰花看了房間外左右兩邊，又鬼鬼祟祟地把頭伸進了房間，悄咪咪地問道：“你真的沒帶錢嗎？要是想什麼……恩，就是那啥，沒見到錢，人家可是不會來。”說完魯冰花還沖著七夜揚了揚眉毛，意思是你懂得。 　　“真沒錢！不信你看。”七夜又把兩邊的口袋掏出了給他看，魯冰花一看七夜這麼不識趣，掃興地走了。 　　“哎，還想掙點外快呢，沒想到三級售金者的客戶，居然這麼窮，哎……”魯冰花的搖頭晃腦走遠了。 　　七夜一個人坐在房間的床上，是個單人床，這讓睡慣了獸皮鋪的大寬床的七夜很不習慣。 　　尤其是整個房間充斥著一股腥味，房間內有一顆發著微弱光螢石，墻壁上畫滿了各種奇怪圖案，光線太暗，七夜也看不清是一些什麼。 　　七夜把身上的背包一打開，攤開一張輕薄的鹿皮，這是寶拉給他的，攤開之後，七夜才躺上了床。 　　鹿皮被寶拉常年用香料擦拭，所以皮子有著一股淡香，勉強把房間裡的腥味壓了下去。 　　而七夜後腦勺的麵具浮現在了七夜的臉上，隔著大概三厘米的距離，那麵具雙眼處的水晶石，似乎也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如果有外人看到一定會驚呼，“薩滿”！ 　　但七夜確確實實不是薩滿，這麵具具體是個什麼東西，他也解釋不清楚。 　　剛睡下不久，七夜就被吵醒了，似乎隔壁有人在床上搖晃，那搖晃頻率，讓七夜想起了疾風草原上的牛羊。 　　醒來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索性出門去轉轉，於是把包裹留在了房內，因為他本身也沒帶什麼東西，衣服就身上穿的，鞋子都是獸皮做的，基本上都穿不壞。 　　另外就是腰間的鞭子，普通不過的骨柄皮鞭，最後就是那個怎麼也甩不掉的麵具，這就是七夜全部家當。 　　出門之後，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了，七夜不得不戴上麵具，視線瞬間就變得清晰了。 　　路過隔壁房間時，七夜往裡邊看了一眼，那半掩著的門縫透露出了一道肉色的光，還在那瘋狂的蠕動。 　　七夜一瞬間就想起了魯冰花走時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一個房間的門開了，剛好看到戴著麵具的七夜，立刻一驚。 　　“薩滿？你是部落的薩滿？” 　　七夜一看對方也是穿著一身獸皮衣，手裡拿著兩個金幣，不斷疊加翻轉，立刻就知道對方也是眾生之地的人了。 　　“我不是薩滿！”七夜順手就拿下了麵具，往身後隨手一丟，那麵具就浮現在了七夜後腦勺處。 　　原本那人還不信七夜所說的，但是看到七夜這樣對待薩滿的傳承物，也就稍稍信了一點。 　　薩滿傳承物可是他們與神溝通的媒介，但凡對薩滿有一點尊重，就不會這樣對待傳承物。 　　也會有很多眾生之地的子民，模仿薩滿的造型，自己給自己做一個麵具，就像小孩模仿大人佩戴的兵刃一樣，可那也是小孩子的遊戲而已。 　　“你是哪個部落的？”那人看到七夜這麼年輕也是沒想到，“我是神牛氏族的劉盤山，你好！” 　　可能想到自己問了對方兩次，又還沒有介紹自己，感覺有點失禮，於是開始自我介紹。 　　“七神族，七夜！” 　　神牛氏族在眾生之地屬於四個頭部氏族之一，因為神牛族不僅分支多，而且其圖騰神好像還沒消失。 　　七夜和劉盤山穿的都是獸皮衣，但對方穿的是貂，七夜穿的則兔子和羊羔混合而成的，低了好幾個檔次。 　　“七神族？好多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你們氏族也開始派人去文明學院？多少人啊？” 　　劉盤山直言不諱地直接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ｕan.coｍ 似乎兩人是突然遇見的朋友一樣。 　　“我們氏族留在了領地，準備迎接南邊國的炮火，所以隻派了我一人前往文明學院。”七夜也不隱瞞什麼。 　　“諸神與子民同在，你們是勇敢的牧民。”劉盤山敬佩地看了眼七夜。 　　“你覺得這叫做勇敢？傻乎乎的，就是送死。”雖然嘴上都是責罵，七夜心裡卻還是一股悲涼。 　　這下反倒劉盤山笑了，“嗬嗬，我還以為你是這麼想的呢，我覺得槍炮來了，跑就是了，所以我讓父親帶著族人早早地就往西撤了。” 　　“據說你們的圖騰神還在，是嗎？這是它給你們的指引嗎？” 　　七夜聽到過一些流言，神牛族的部落圖騰對其非常神牛族非常眷顧。 　　“嗬嗬，沒有，神牛的意誌，我們也很久沒有聽到了，據說你們七神族，是最早失去部落圖騰的氏族？” 　　劉盤山也想要在七夜這裡驗證什麼。 　　“部落圖騰？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七夜也隻是聽過部落圖騰這回事，確實從未見過。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文明學院找到答案。”劉盤山側過身子，把通道讓開了一些，好讓七夜過去，看到七夜似乎沒有過去的打算，又帶頭往外走去，“走吧，難得碰到一個同伴，一起吃個飯吧。” 　　此時，七夜跟在劉盤山後麵，這劉盤山身後披著件鬥篷，那鬥篷後麵畫著一幅牛神圖，有著四根牛角，左右眼睛發著不同顏色的光，牛身布滿了銘文，牛蹄更是纏繞著火光騰雲駕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