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夢醒醒間,不知不覺十六年過去了,這十六年間發生了很多大事:自天元362年開始,皇帝臥床不起,令太子監國總領朝政;天元363年冬,東北金國第一次南下劫掠,被大明幽州節度使——年逾花甲的史洪明老將軍親自率領邊軍擊退;同年太子李簡如願迎娶青梅竹馬元氏(青州布政使元泰之次女,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在13歲時入京城最大的醫館--濟世樓,14歲為當時濟世樓最年輕的醫館,結果恰逢18歲的太子微服出巡意外受傷,兩人在濟世樓一見鐘情,從此相依相伴近十年);天元366年南方四州爆發大規模瘟疫,百姓死亡超過三百萬人直到天元368年才逐漸控製住疫情……但這些都不是他李霄所能左右的,他目前隻是未成年的大明二皇子,並且即將麵對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場麵”——三天後的“及冠之禮”(大明帝國及周邊國家自古以來都以十六歲“及冠”為成年的標誌),到時候將由皇家道觀——摘星觀(負責帝國的卜卦、風水吉兇之事)的觀主親自主持,屆時上至四大節度使、各州刺史、九府郡王,兩大鎮守親王、下至江湖上的名門大派都將遣使進京慶賀皇子的“及冠之禮”,按大明祖製,皇子及冠以後須在三月內封王五月內出京,不得逗留,到達封地後不得皇命嚴禁回京。不管及冠以後會如何,李霄自認為這一世的16年他沒有虛度,從三歲起先拜當朝內閣首輔張柬之為師啟蒙學問,九歲再拜當朝內閣閣臣、兵部尚書仇欒為師熟讀兵書,無論是跟著首輔張柬之學習“忠孝禮義”,還是跟著兵部尚書仇欒學習“排兵布陣”,李霄以自己超越時代的眼光和思維,結合所處之世的實際情況,總能對一些連兩位老師都模棱兩可、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說出一些自己的獨到見解,並且經過十餘年的相處,兩世為人的李霄與兩位朝中重臣的關係可謂是亦師亦友,有了這一層關係的加持,在皇帝臥床後,文官集團更是不遺餘力的支持著李家王朝。 入夜,李霄站在明臺宮的窗前,看著天上的月亮,自嘲般的自言自語道:“時間還真是快,一眨眼就16年過去了,今年已是天元歷372年的初春,再過三天我在這個世界也終於算是成年了,嗬嗬。也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回去的機會了。唉,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畢竟我的這種情況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生在帝王家卻因人丁稀薄不用參與殘酷的宮鬥,一步一步,按照便宜大哥的安排,等到及冠禮之後,便可擇一府成為大明郡王,一生衣食無憂,享盡榮華。”說罷李霄不再多想,轉身試起了三日後參加“及冠禮”要穿的衣服,看著銅鏡中身著華服的自己,李霄緩緩伸出右手,對著鏡中那白凈、挺拔的少年豎了根大拇指,頗為自戀的笑道:“你別說,你還真別說,是挺帥的啊,哈哈哈。”就在李霄對著鏡子“孤芳自賞”之時,門外的小太監忽然敲了敲門,壓低聲音道:“太子駕到!”李霄忙收斂笑容,理了理衣衫,恭敬的站在門邊,隨即太子李簡推門而入,對於太子這個便宜大哥的印象,李霄覺得跟歷史上的明思宗朱由檢有三分相似,平日裡不茍言笑,每天都撲在國家大事上,但為人又過於優柔寡斷,易受大臣的影響,特別重視天家臉麵,至於對自己的態度,李霄也摸不清楚,他唯一清楚的隻有一點:太子對他這個理論上可能和自己爭奪皇位的小皇弟並無敵意,相反還處處相護,但在對待他的態度上有傳統到了極致:及冠之前不得踏出京城一步,每半年才允許出宮遊玩半日,說實在的,如果不是李霄兩世為人,心理承受能力過人,真的有可能被關出抑鬱癥來,但好處也是顯然的:李霄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跟隨老師學習,基本上天元大陸東部的各國歷史、民情、國力幾乎都做到了心中有數。“咳咳,皇弟可是為了三日後的及冠之禮發愁?”太子見李霄站在原地發呆,以為他畢竟年少,對於及冠之禮還有所畏懼,便問了一句。李霄暗自甩了甩頭,恭敬的答道:“多謝皇兄關心,臣弟隻是想到及冠禮成之後就要離開京城,離開父皇,離開母妃,離開皇兄你,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自處!”太子聞言微微笑道:“皇弟不必過於惶恐,我早幾年前就聽張閣老說你年少老成,胸懷大誌,我也知道父皇在你小的時候經常讓你長大了多幫我,但其實在我心裡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讓你也來擔這份擔子,父皇心疼我,我又何嘗不心疼你呢,為兄的要求不多,你隻要能夠成長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就行了!”李霄聞言也不禁濕了眼眶,他沒想到生在帝王宗室也能有機會感受尋常百姓家的兄弟親情。太子走到窗邊,望著夜空,接著道:“關於皇弟的就藩問題,為兄也和張閣老討論過了,東南四州是兩位皇叔的鎮守地,再把你派過去就有監視之嫌,而且近幾年海寇猖獗一度兵臨州城之下,太不安全了,所以我們想讓你去坐鎮大明產糧地——荊州,富庶程度不下東南四州,現任荊州布政使梁劍梁大人是張閣老的學生,乃是你的師兄,屆時張閣老也會修書一封,你放心,梁大人定會照顧你的。”李霄聞言嘆了一口氣:“皇兄,就讓我就在這京城助你吧,閑散王爺誰都可以做,我不想皇兄你在京城獨木難支!父皇他說的是有道理的!”太子走到李霄身邊,重重的拍了拍李霄的肩膀:“你有這份心就行了,為兄果然沒看錯你,但你可別以為把你派出去就是當閑散王爺的,你要知道荊州乃是大明產糧重地,如今朝局不明,天下形勢波詭雲譎,我必須得防患於未然!”李霄皺眉道:“皇兄所說的患具體是什麼呢?我看大明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何患之有呢?”太子搖了搖頭,笑著對李霄說:“那今天為兄就給你分析一下當今天下大勢,也好讓你心中明白。當前大明最大的危機乃是內部不穩,你可知為何父皇臥床多年不理朝政卻又不傳位於我?難道父皇真像世人所傳那般貪戀皇位,不死不休?非也!此乃兩位皇叔苦苦相逼所致,兩位皇叔擁兵自重,雖說未曾斷了東南的賦稅但他們二人對朝廷早已是聽調不聽宣,父皇十二年前就想過削藩,將東南四州收歸中央,為此父皇特別召見了四大節度使和內閣召開了秘密會議,詢問他們的意思,結果隻有為兄和張閣老以及幽州節度使史洪明將軍贊成武力削藩,父皇見狀便暫時熄了削藩的念頭,畢竟沒有四大節度使中兩人以上的支持,朝廷也不敢冒險輕啟戰端,因為根據內應傳出來的消息,兩大親王麾下軍隊早已超過朝廷當初定下的規製,現如今兩王麾下軍隊加起來超過十萬,以朝廷的實力,就算四大節度使一個不參加也能鎮壓了叛軍,但根據兵部測算,雖然能最終鎮壓叛亂,但無法在短時間內擊潰叛軍,戰爭可能會持續3-5年,而戰事一旦持續那麼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東南富庶之地就必然會被打爛,屆時大明將大傷元氣,可能三四十年都無法恢復,處於如此考慮,朝廷在十二年前便擱置了削藩一事,直到4年前父皇身體更差的時候,決定傳位於我,但兩位皇叔堅決反對,甚至連青州的兩位郡王也跟著摻和,另外根據諜報司密報,幽州節度使史老將軍疑似和東北方的金人暗通款曲,以高價向東北販賣金國所奇缺的鐵製品和糧食,甚至連工匠,農民都有各自的價碼,最終所得暴利均入了史家的府庫!而負責防禦草原方向的冀州和兗州,倒是沒查出什麼醜事,但近些年聽說草原又有天驕崛起,正在積極整合草原各部落,想必冀,兗二州太平不了多久了。我和父皇原本都想讓你做個清閑王爺,給我李家開枝散葉即可,但如今大明內憂外困,麵臨百年不遇的困局,身為李家的男丁,你的肩上得擔這一份責任,原本想把你封到西南遠離紛爭,但目前的形式非常嚴峻,我和內閣商議後決定讓你去坐鎮荊州的臨安府,替我和朝廷守好大明的糧倉,荊州北靠中州,南鄰閔州、豫州,東接揚州,自古以來就是戰略要地,不僅是天下糧倉還是中州南方的最後一道屏障,而你的封地臨安府,不僅是荊州境內最大的糧食囤積地,囤積了全荊州十之七八的糧食,更是擁有堪比軍州的高大城墻,現任臨安守備文鴦是兵部仇大人的侄子,所以你以後去了遇事不必慌張,和文守備商議即可。”這麼多年頭一次聽太子說那麼多,且內容大多與李霄自己的認知天差地別,這使得李霄不由得一陣恍惚:這世界?精彩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