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年,恰似白馬過隙,黃粱一夢……夢兮?醒兮? 星嵐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虛無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沒有大地,沒有山川,沒有河流,隻有無盡的蒼穹亙古至今,繁星有若漫天螢火,點綴著夜空,一輪皓月當空而懸。在皎潔的月光映射下,當代傭兵王淩空而立,全身散發著聖潔的光芒,仿若月之女神一般。 “恭喜你,”王的聲音悠遠而深邃,“你的勇氣和意誌讓孤欽佩。” “自古多少英雄豪傑,年少時無懼死生,守義衛道,到了年歲漸長,牽掛逐多,卻變得怯懦而貪婪。麵對潛藏在心中最深的渴望,依然能堅定信念,捍衛眾生,這份勇氣,當世又有幾人能做到?龍階之名,閣下當之無愧。” “心中最深的渴望嗎?”少年想起方才的別離,恍若隔世,心中惆悵莫名。 不過他畢竟心誌堅毅,須頃便平復下來:“這是哪?” “這裡,是孤的夢境。”王的聲音縹緲而至,“從你們離開大殿的那一刻起,其實就已墜入了夢境。你們最初力戰惡龍,是第一重夢境;方才那夢,則是第二重,也是世人所謂的夢中夢。在本屆的試煉者中,殘星第一個解夢,而你則是最後一個通過夢境考驗的人。” 星嵐略感錯愕,環顧身畔,發現十位試煉者已齊聚一堂。 殘星、魅星以及雲覆海,此刻都好端端地站在一旁。沙迦笑嘻嘻地靠近星嵐,拍著他的肩膀:“阿嵐,你好慢啊!我差點以為你要被淘汰了呢。” 星嵐對著詩者點頭致意,回想起夢中的過往,不由得感慨:“這……真的隻是一場夢麼?” 沙迦感同身受:“是啊,這夢實在是……傭兵王,果然非同凡響。光是這一手憑空造夢,簡直是神乎其技,若非親身經歷,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夢終究隻是夢。幻夢虛無縹緲,妄自沉溺,最終隻會迷失自我。不過用來試煉,倒是極好的……”王者悠然,“既然試煉者皆已齊聚,那孤便來宣布此次考核的結果。” 傭兵王環顧眾人,將目光投在雲覆海和百媚生的身上:“雲覆海、百媚生,汝二人在與巨龍對戰時,判斷失誤,在其後的心誌試煉中,亦遜色於諸人。希望你們繼續磨煉,三年後若是有緣,歡迎你們再來參加龍之試煉。” 言訖,王隨手一揮,兩道螢火自群星中飛出,射在百煉和魅星身上,兩人立時消失不見。 沙迦驚得瞪大了雙眼:“他們,他們去哪了?” “我已為他們脫夢,此刻應該已經甦醒了。”傭兵王望向沙迦,“閣下身為名門之後,雖然性格有些隨意放縱,卻能恪守正道,固守本心,實為難得。孤在此授予汝龍階之名。” “啊!阿嵐,你聽見了嗎?我成了龍階強者了!哈哈哈!”詩者欣喜若狂,指尖在琴弦上頻頻撥動,螢火閃過,詩者的身影驟然消散,那笑聲卻好似依然在虛無中回蕩。 王繼而望向罡星,輕嘆一聲:“閣下天資卓越,璞玉天成,本該有大好前程,卻奈何與諸星同流合汙……你的識海中被人下了極為厲害的禁錮,即便是孤也無法在倉促間解除。閣下若有難言之隱,不妨在脫夢後來尋孤,但凡能有所助益,孤當盡力為之。” 千重拱手道:“承蒙善意,這事我自己可以處理,不勞費心。” “如此,也隨你。龍階之名,請閣下勿要辱沒。”王隨手將罡星脫夢,又轉向南山嶽、宿未眠:“北宿南山,皆為當代矛之大宗,果有獨到之處,龍階之名,汝二人當之無愧!” “南山北宿”大喜,拱手致謝,王繼而言道:“南山以剛烈聞名,宿氏則以巧勁禦敵,然世間諸法,至剛則易摧,至柔則不存,剛柔至濟,殊途同歸,乃為至道。以二位之天姿,遲早會明悟其中的道理,孤妄而言之,賢者自度。” 二人再次相謝,脫夢而出。 送走北宿南山,傭兵王望著殘星與梧桐:“試煉者中,唯獨汝二人能在第一重夢境時便看出破綻,自行脫夢。此般敏銳的洞察力和操控力,實屬不易。孤在此授予汝二人龍階之名。” 螢火閃過,殘星與梧桐徑自消散。 此時夢境之中,隻剩下了星嵐與醉夢生兩名試煉者。 王將目光投向中年文士,眸中透著些許凝重:“閣下是此行所有試煉者中,孤最看不透的,敢問閣下,汝,真的是赤旗醉夢生嗎?” 醉夢生推了下玳瑁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斜視著王,笑道:“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很重要嗎?” 王直視著學究,逐字逐句道:“孤翻閱過你的資料,赤旗醉夢生,旗國宗族子弟,自詡文才武略兼備,由旗國宗室舉薦,參加本屆試煉。” 醉夢生笑道:“你既已查過,還問什麼?” “你不是赤旗……” “孤少年時曾往旗國出遊,與醉夢生有過一麵之緣。你的容貌雖與其相似,但赤旗自負風流,沉溺酒色,雙眼渾濁,遠不如你這般清澈。一個人的容貌能夠改變,但是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的。況且以他的本事,絕無可能在數招內擊敗東方昊,更不可能會使‘虛空’。” “嘖嘖嘖,陛下深居此間,卻對外場之事了如指掌,佩服,佩服。” “真正的赤旗在哪?” “那個破學究,沒多少才華,卻自以為風流倜儻,整天剽竊古人辭賦,欺瞞涉世未深的純情少女。我看得不爽,便將他沉到河裡去喂魚了。正巧我本也想來參加試煉,就借用了他的名頭。” 王蹙眉:“汝究竟是誰?” “唉,真是讓人心傷啊,這才幾年不見,你就已經認不出我了……” 醉夢生抬起右手,將食指放於唇前,拇指輕輕推動銀戒,讓戒指轉過麵來。卻見那銀戒上,嵌著一塊淡紫色的曜石,上麵赫然刻著一個龍頭。 傭兵王臉色驟變:“是你?你怎的會來?” “玉龍,”中年學究取下玳瑁鏡,眸中寒光凜冽,一如凝霜。“今日,我要為你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