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束劍仙楊無束,手持黑爺,斬服天下萬千劍修,劍滅天地害世惡妖!世間修者聽之無不贊嘆,大小惡妖聞之無不喪膽!修者能做到像他一般,此生才算不留遺憾!” 少女仰頭凝望著夜空,美目之中倒映著漫天的星辰與明月,臉上滿是流連與憧憬道。 少女身旁的圓石上斜靠著一位衣著平平,相貌普通的少年。 少年雙眼微瞇,盡可能地將身體攤開在石頭上,右手握著一截枯樹枝子,時快時慢地胡亂比劃著,渾身散發著一股鬆弛散漫的氣息。 聽完少女的話,少年故作老成地嘆了口氣,然後說道: “天地間誰會沒有遺憾呢?” 少女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 “像他那樣的強者,天底下有什麼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他又怎會有遺憾?” “誰知道呢......” 此時少年微瞇的雙眼徹底閉合了起來,臉上的神情極為復雜,令人難以琢磨,不過這樣的神情隻持續了片刻,少年重新睜開了眼睛,眼含笑意地向少女問道: “楊無束雖有劍仙之名卻是臭名遠揚,傳聞他唯利是圖無惡不作,師姐為何卻對他這般仰慕?” “他一定不是外界傳聞中所說的那般!”少女斬釘截鐵地說道: “雖然我並未見過他,但他的事跡我都聽過,人們說他無惡不作,可他手中的黑爺可曾殺過一個好人好妖?” 少年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腰間懸掛的鐵劍仿佛跟著他一起發出了一絲鳴音,鳴音似有似無,被少年的大笑聲完全遮蓋,身旁的少女也沒有察覺到分毫。 少女滿臉不解地看向了少年,眼神中已是滿含怒意,少年見狀也是停止了大笑,對少女說道: “世間流傳著的他的惡行或許有真有假,但傳聞他好酒好色一定是真,師姐這般美貌,若是被他看見了怕是要難逃他的魔爪。” 少女臉上一紅,微微低下頭有些失意地道: “我哪有什麼美貌,我知道大家暗地裡都說我既不白皙又不溫柔,直像個男人。” “那是他們有眼無珠,無束劍仙見了你定會和我一樣稱贊你的美貌。”少年咧嘴一笑道。 “他的想法你怎麼會知道呢。”少女隻當少年的話是在安慰自己。 少年微微一笑不再回答,心中突然思潮湧動,十年來的諸多故人往事一點點浮上心頭,思緒頓時回到了十年之前...... ...... “師兄你看!那就是大伯說的楊柳吧!”少女指著遠處一道模糊的輪廓,有些興奮地喊出聲道。 隻見少女身穿碧色衣裙,五官十分精致,額頭微微見汗,雪白的雙頰掛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顯得尤為動人。 “不錯,應該就是這裡了。”身旁的青衣男子微笑道。 少年身形如鬆,相貌英俊非凡,一舉一動間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二人皆是劍道李家的後起之秀,少女是李家家主李乾坤之女,名叫李凝兒,而少年則是家族公認的年輕一輩修為第一人,名為李青山。 這方圓百裡的荒蕪之地極為怪異,空氣中的每一縷靈力都蘊含著一股鋒利和霸道的氣息,二人不敢禦劍飛行,隻得一直徒步而行。 兩人走了數十裡,一路上周圍連顆花草都不曾見到,若不是出發前家中長輩已經提前向他們描述過此地的環境,二人恐怕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毫無生機的地方會有一棵楊柳長在此處。 “終於找到這鬼地方了,也不知道一個王家的劍侍和一個曾經叛離出我們李家的師兄比劍有什麼好看的,父親非要讓你我前來觀看。”李凝兒有些幽怨地道。 “家主讓我們不遠千裡趕來此地定是有他著的考慮,這二人皆是同輩中的翹楚,觀摩他們比試說不定能提高你我對劍道的感悟。”李青山微笑道。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比我們多修煉了些年月罷了,師兄將來一定能趕超他們。”李凝兒撇了撇嘴道。 “不好說,不好說......”李青山笑了笑,仍是溫文爾雅地輕聲說道,眼神中卻充滿了自信。 兩人說話間已是來到了楊柳樹前,隻見柳樹雖不是很高,但卻枝繁葉茂,條條垂柳蔥綠得泛起淡淡的熒光,濃鬱的生機與周圍的一片死氣格格不入。 楊柳前方不遠處有一白衣男子右手握劍,雙手環抱於胸前,站在樹前,屹然不動。 二人的目光皆是向他看去,男子青年模樣,五官如同雕刻出來的一般,找不到一絲瑕疵。 狂風吹過,柳枝悉悉搖曳,青年身上的白衣獵獵作響,他任由白衣隨風飛揚飄逸,身體紋絲不動,眼神毫無波瀾地望著前方的楊柳,身上無形地散發著浩氣英風。 李凝兒隻是看了他一眼心臟便怦怦直跳,臉上的紅暈也更甚了幾分,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念道: “世間竟有這般英俊的男子!” 先前所有的幽怨在這一刻頓時煙消雲散,仿佛這千裡的跋涉隻是這麼看上那白衣男子一眼也值得了。 李凝兒正看得癡迷,白衣青年身上的氣息突然巨變,一股磅礴的殺氣噴湧而出,周圍的狂風頓時安靜了下來。 李凝兒此時正全神貫注地打量著白衣青年,殺氣驟然乍現,毫無防備之下心神被震得劇烈動蕩,“啊”地驚呼一聲,身體朝後摔倒下去,身旁的李青山也是一驚,連忙伸手將她扶住。 李青山低頭一看,隻見師妹雙目無神臉色煞白,而自己的雙手也在不住顫抖。 連忙釋放出靈力將二人籠罩,隔絕住了殺氣,李青山的雙手這才停止了顫抖,李凝兒也漸漸回過神來,臉上恢復了一點血色。 李青山再次看向白衣青年,他發現白衣青年的殺氣是朝著柳樹的方向釋放,而自己二人麵對的不過是散露出的分毫而已。 想起先前顫抖的雙手,心中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個念頭: “我若是直麵這股殺氣,能將手中的劍拔出鞘嗎?” 李凝兒在李青山的攙扶下有些艱難地重新站了起來,此時的她已是被嚇得花容失色,有些六神無主地說道: “師兄,這人是誰?剛才他突然散發出的殺氣差點將我震暈過去。”話音中沒有絲毫怨恨責怪之意。 李青山神情凝重地說道: “這人應該便是我們此行前來觀戰的其中一人,王家的天字一號劍侍,據說他在成就天字一號劍侍時舍棄了原來的名字,改名王天一,至於他原來的名字,世間少有人知曉。 “王天一......”李凝兒低下了頭自言自語囔囔道,臉上的血色又恢復了幾分。 一番胡思亂想後,李凝兒抬起頭,目光重新往王天一身上看去,隻見他身體仍是宛如一尊雕像般紋絲不動,雙眼直視著身前的楊柳,殺氣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地從身上散發而出。 李凝兒見狀忍不住問道: “師兄,我們一路走來這方圓百裡寸草不生,唯獨這棵楊柳長在此處,還長得如此之好,難道此地有什麼特別之處,還是這棵楊柳有什麼奇妙?” “如我所料不錯,此地便是這王天一與我們李家曾經的那位師兄每次交手的地方,他們在這之前已經交手過十五次,皆是不分勝負,這次是他們第十六次約戰。”李青山回答道: “據說那位師兄離開我們李家後便改姓為楊,在他成名後便大告天下,說楊柳與他同姓楊,誰若當著他的麵砍下柳條,他便砍下此人的手腳;若是砍了樹乾,那便砍他的頭;若是將樹連根拔起,他便......” “他便如何?”見師兄吞吞吐吐難以開口,李凝兒有些急切地追問道。 李青山乾咳了兩聲,神情有些古怪地說道: “他便.......也將此人連根拔起......” 李凝兒越聽越奇: “人怎麼連根拔起?” 李青山聞言又急促地咳了幾聲,然後說道: “都是些汙言穢語,師妹不懂最好。” 李凝兒也不是三歲稚童,說到此處也是明白了師兄所說,臉上一紅,接著又問道: “那如果是女孩當著他的麵將楊柳連根拔起,他又如何?” “若是姑娘的話就把你脫光了綁起來掛到樹上,掛到樹原諒你為止。”虛空中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回答了她的話。 李凝兒心頭一驚,腦海中聯想到男子所說的場景,臉上剛剛恢復的些許血色又被嚇得褪了回去,抬頭往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 這道聲音一出,以王天一為中心,周圍瞬間顯現出十數道身影。 這些人仿佛憑空出現一般,李青山和李凝兒二人在這之前連一絲氣息都沒有察覺到,皆是心頭一驚。 此時所有人全都抬起頭看向天空,就連王天一雕塑般的身體也終於微微仰起了頭,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天空中的某處。 下一順,眾人目光匯聚之處,白雲紛紛潰散而開,三匹白馬從白雲消散的地方探出頭來。 這三匹白馬仿佛是從畫中跑出來的一般,在場眾人皆是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白馬。 不等眾人細細打量,白馬踏著虛空往柳樹的方向俯沖而下,身後牽著一輛金紅馬車緊隨其後沖出了雲層。 白馬不緊不慢地踏空揚蹄,隻聽“噠噠”兩聲,眾人眼前一晃,白馬金車就落到了楊柳樹前,隨後三匹白馬徐徐消散不見,而金車則是穩穩停在了原地。 片刻之後車門緩緩打開,一雙金絲白鞋從門內伸了出來,隨後白鞋往門檻上輕輕一蹬,一道身影從車中一躍而出,穩穩落到地麵。 眾人目光皆是匯聚到此人身上,從馬車上躍下的是位穿著極為古怪的男子,隻見他腳上踏的鞋和下身穿的褲子皆是富麗華貴之物,但上身所穿衣物卻是一件粗布麻衣,衣服上上下下打滿了大大小小十幾個補丁,讓人著實無法理解。 男子青年模樣,相貌並不如何英俊,卻能讓人隻看一眼便刻在了腦海之中,臉上若隱若現的笑意和他雙眼之中的深邃讓人一看便忍不住心頭微顫。 “王老一,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青年男子咧嘴笑道。 王天一聽對方如此稱呼自己也不生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身上散發的殺氣瞬間消失不見,環抱的雙手緩緩放下,毫無情緒地說道: “楊無束,拔劍吧。” 男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著急。 在場的的高手皆是明白,王天一殺氣內斂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大戰一觸即發,皆是緊起了神,唯獨李青山和李凝兒二人沒看出其中緊要,反而鬆了口氣。 李青山撤去了靈力防禦,李凝兒想起剛才楊無束回答他的話,皺著眉頭對李青山說道: “傳聞果然沒錯,這楊無束就是個荒淫好色的無禮浪子,還好他已經不是我李家人,否則還不到處敗壞我李家的名聲。” 李青山微微一笑,沉默不答。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以在場的所有人皆是聽得清清楚楚,除了王天一和楊無束二人外,其餘人的目光皆是向他二人投來。 目光中有的疑惑,有的鄙夷,有的微怒,有的譏笑。 李凝兒話音剛落,馬車上緩緩浮現出一道金色階梯,一位女子從階梯上一步一步走了下來,邊走邊說道: “楊大哥曾經姓李是你李家的福氣,後來被李家趕出家門是你李家沒能珍惜這份天大的福氣,後悔的可不是楊大哥而是你李家,不信的話回去問問你的師傅師伯們腸子青是不青?” 女子出現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皆是轉頭望向她,目光跟隨著她的腳步一步一步邁下金色階梯。 眾人心頭不禁產生一個想法,這美得有些驚心動魄的女子,仿佛不是從馬車上走下來的,而是從天上走下來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