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過後 (原創作品)(1 / 1)

暴風雨過後 錢坐家 6965 字 2024-03-23

暴風雨過後簡介:   小女孩每天忙忙碌碌,依舊不能吃一口飽飯,任勞任怨,滿身傷痕,堅強活在後媽的生活中。年紀輕輕嫁人,如何帶領家庭,通過自己的努力過上了好日子。   第一部渡船   陽光晴朗,河麵上微波蕩漾,波光瀲灩,那條阻攔河水來灌溉的河壩上六七個14,15歲的少年,個個黝黑光亮,一頭短發,神采奕奕,光著屁股。有的站在河壩上的,也有的在水中嬉戲的,他們嘻嘻哈哈的笑聲,幾裡之外都能聽到。他們一邊玩水,一邊談天論地,談論來往的人,不亦樂乎。看到附近來人坐輪渡,便快速的跳入水中,觀看著形形色色坐輪渡的人。   他們的父親忙著集體賺工分,母親則忙著帶弟弟妹妹,洗衣做飯,做家務,甚至還要到田地裡幫忙賺工分,好讓年底多分點錢。而這一切跟他們好像沒有關係,他們每天不是河裡遊泳玩水抓魚,就是山上掏鳥窩,無憂無慮的青春。   他們並不是富二代,也不是乾部子弟,都是一群農民的孩子。父母親每天叫他們去田地裡幫忙賺工分,他們總是找借口,或者說沒空。他們的父母親總是很包容及寵愛,任由他們玩耍,或者說他們父母親無可奈何。   每年還沒到夏天,河裡就能見他們幾個身影,一會消失在河麵,一會從河另外一端串出水麵,有時候,手裡還抓著魚,而這時候是最開心,驕傲的事情。抓魚比賽是他們經常進行的活動,輸的人,則從家裡偷拿雞蛋出來,烤雞蛋吃。所以抓魚比賽的時候,他們都聚精會神的潛入水中,尋找魚兒。這時候,他們就各顯身手,大展拳腳,像魚兒一樣在水中遊串,那一個個身手了得的樣子,羨煞河堤上的路人。抓起魚的人,甚至能引得河堤上,過路的人一起拍手叫好,抓魚者更是揚起脖子,兩眼高抬,高舉雙手緊緊抓住的魚,好像冠軍一樣,無比驕傲自豪!   一整個夏天到秋初,這河幾乎都是他們的快樂天地,是他們的天堂,充滿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好像所有的煩惱和不開心,都隨流水,流走,洗滌乾凈。有人剛剛還被父母親訓斥的,頭低到褲腰帶,但是一跳入水中,起來的那一刻,你在看,就好像是一陽光串出水麵,滿臉再也看不到愁容,又是嘻嘻哈哈的笑語聲。   正當他們玩的開心的時候,隻聽一人說:“看那邊好像有個小孩挑柴火要去望仙渡口了。”   他們才都停下來,瞪大眼睛看著遠處一個身形瘦小的小女孩,朝渡口方向走去,年齡約莫九到十歲,兩個麻花辮!頭上一頂破舊的鬥笠,腰間綁著一個刀削,插著一把柴刀!右邊肩膀上擔著一擔木柴枝條,左手拿著一根木棍,搭著左肩,伸到右肩擔子下,為右肩分擔重量。她跟那擔木柴顯得格格不入,兩捆木柴枝條比她還大捆,高出她近兩個頭,如果是正前麵看,不知道的人以為是整捆木柴在移動。他們好奇她是怎麼挑起兩捆木柴的,他們感覺自己可能都挑不起來。   此時他們把目光都落在不遠女孩身上,張大嘴巴看著,很好奇小女孩怎麼挑那麼大捆的木柴!女孩在渡口石板上停下,立放兩捆木柴枝條。她放下鬥笠,兩手捂起放到嘴邊,大聲的對著河對岸喊著:“渡船師傅,渡船師傅。”   師傅大聲回復:“稍等!馬上過來。”   於是渡船師傅撐著竹筏便朝對岸的渡口駛去。師傅戴著一頂鬥笠,手上拿著雞蛋粗的竹竿,黝黑的皮膚,光著腳,嘴上叼著手卷粗煙。半卷煙的功夫,那兩頭翹起的竹筏就到碼頭了。雖說是渡船,但卻是竹筏,由於都是窮苦人民,乘渡為主,少有商客往來,所以都是鄉民免費弄的,鄉裡則每個月給點生活的錢,上百年以來,都是以此地特產毛竹為原材料進行加工成竹筏使用。   渡船師傅打量了一眼女孩,黑瘦的臉龐,微微泛淺黃色頭發,亂蓬蓬的兩條辮子,滿頭大汗,衣服到處是補丁,見不得一塊好的,還臟兮兮的,已經被汗水濕透了。一雙鞋破的不成樣子,一隻腳已經露出大拇指和兩個腳指頭,另一隻腳也已經露出大拇指和後腳跟。師傅不忍再細看,心裡甚是難受,內心說道,“真是可憐的孩子!”   渡船師傅說:“小姑娘砍了這麼多柴火,要小捆一點,不然太重了,壓壞身體,以後長不高啊!”   小姑娘說:“師傅,我知道了。”   說話間,渡船師傅熱情的幫忙把一擔木柴枝條挑上竹筏,木柴上還掛著竹水壺和飯盒。小姑娘說:“師傅,我自己來搬上去,就可以,不用麻煩您。”   渡船師傅說:“沒有關係,我來。”   小姑娘說:“謝謝師傅您!謝謝。”   渡船師傅說:“不客氣。”   小姑娘見渡船的老師傅,滿頭白發,黝黑的臉上爬滿了歲月雕刻的痕跡,充滿了滄桑,花白的胡須,慈眉善目,和藹可親,樂嗬嗬的,好像仙風道骨一般,灰色的粗布短袖上衣,青藍色的長褲,裹起褲腿,光著腳丫。   師傅估摸著這擔柴少說也有六十多斤重。看著眼前瘦弱的女孩,師傅嘆了一聲,滿眼的同情和無可奈何。   渡船師傅問:“小姑娘,你這柴哪裡砍來啊!砍的很好啊!很乾,很直,這一擔,這麼重,你怎麼挑的起來啊!捆小把一點,就不會把身體壓壞。”   小姑娘說:“仙坑砍來的,大的砍不動,隻撿乾枝砍,還好不是特別重。”   渡船師傅問:“你家仙坑的嗎?仙坑挺遠的!走路要近五十分鐘啊!你還挑著一擔柴,很辛苦啊!拿去賣嗎?”   小姑娘說:“我不是仙坑的,我仙河的,拿回去自己燒的,我爸沒空來砍柴,我媽讓我來砍柴!”那個年代,窮苦人家的孩子砍柴去賣,是常見的事情,所以師傅以為她也是拿去賣。   渡船師傅問:“那我早上怎麼沒有看到你坐渡船啊!你爸是誰啊?”   小姑娘說:“早上我很早就來了,我看師傅您沒有在,我就從上麵壩上,慢慢的走過去了!我爸方雲賀。”   渡船師傅說:“那我認識你爸爸,仙河村的書記。”   “是的,師傅!”   看著眼前可憐的女孩,渡船師傅,瞬間就濕潤了雙眼,搖頭嘆息,“哎!可憐的孩子!真是命苦啊!”   渡船師傅一邊伐竹排送小阿月到對岸,一邊看著這個瘦小的孩子!送到岸,目送著小阿月離去的背影。坐在岸邊,抽著煙,渡船師傅此時想起女孩的父親,就思緒如泉湧一般,控製不住,滔滔不絕的綿延不斷而來。話說和方雲賀雖彼此都認識,知道對方,但是沒有往來,同是一個鄉,不同村,但是村不遠,不到四裡地,每每見麵都是熱情的打招呼,分煙。   女孩的父親方雲賀,是仙河村的書記,因為為人乾部辦公無私,而且清廉,無私為民辦事,甚是受村民愛戴。已經做了很多年的書記,原本是黨員,後來因為生活的一件事,被開除黨籍,繼續任書記,現在想起來感到甚至可惜!   可惜在何處,那就請大家跟著渡船師傅的思緒一起回憶:   正值民國末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還好他們這個仙河村是大深山裡麵的盆地,可謂是八分山水兩分田,四周不論哪個方向要出去都是無數的高山,沒有路,隻有山徑小道,或者是一條河,而河走不了大船,一路上很多暗礁,有的地方水流湍急,河石聳立,要想出去走路,加一小段的坐船,換走路,是最安全的。日本鬼子沒有到這,他們也還算太平,偶爾土匪出沒,但是每個村都有自己的組織,村與村的聯合,及時的通報!所以每次損失也不是特別大。   方家雖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但是人丁一直不興旺,方父沒有兄弟姐妹,就自己,到了方雲賀這一代,方父生了五個兒女,方雲賀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還有一個奶奶,一家六口人。方雲賀小學畢業,便跟父親一起種地養家,母親照顧妹妹,弟弟,勤儉持家,家中的日子還算不錯。   此時,大家還是給地主租地種,但由於是盆地,田地也算肥沃,隻要大家勤勞,還是有飯吃,不至於餓去。   方雲賀小學畢業沒幾年,就解放了,由於方雲賀讀過書,有文化,加上解放的時候,方雲賀和父親積極參與解放運動,也算有功勞,而且為人和善,經過大家的一致認可,選舉做了村書記。   過了幾年方父便給方雲賀找了一個媳婦,不到一公裡的柳家屯,是一個柳家大家族的二女兒,知書達理,為人賢惠,唯一缺點是舊社會纏腳,三寸金蓮,少時摔了一跤,導致後來走路有點瘸腳,但是長相端莊。   由於柳家,在柳家屯祖上幾代行醫,對於窮苦百姓總是少收錢,或者不收錢,所以遠近幾公裡的人都會找柳家看病,家底還算殷實,名聲很好,柳家的長子中學畢業,便在村中任老師,更是受人尊敬。柳家一個兒子叫柳福瑞,三個女兒,兒子排老三,加上柳奶奶,一家七口。柳家屯主要是兩大家族,一個柳姓,一個水姓,其中柳姓人口最多,有兩百多人,柳家屯和仙河村都是地處仙河鄉盆地。   柳家屬於大家族,大家庭,柳父兄妹六人,柳爺爺兄弟五人,在當地也算是大戶人家,獨棟四合院,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柳父本是看不上不是大家族的方家!而且五個姐弟家庭壓力也大,還是老大,房子還是四戶人家住一棟四合院。   但是柳家兒子,跟父親說:“方雲賀小學畢業,有文化,為人,在他們村還是口碑很好,做書記,很為村民辦事情。現在已經解放了,土地分到老百姓手上,他們一家也勤懇,隻要他們努力,以後過好生活沒有問題的,父親不要擔心,他妹妹也都不小了,過兩年就嫁人了!”   柳父聽了兒子的分析,加上自己對方家的了解,知道方家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覺得小夥子也還是不錯的。反正先看生辰八字再說吧!如果生辰八字合得來,那有說明有緣分,就讓他們接觸看看,再決定,也不要直接拒人千裡之外。   仙河村是茶馬古道往來人員的必經古村落。村中有不少明清老屋,青石板路或者是鵝卵石路,還有不少的商鋪,以及來往的客商和過路的人。一條小溪流穿村而過,小魚兒自由自在的追逐,溪裡的水草,隨水而搖擺舞蹈著,溪邊的小草,則堅定的屹立於溪邊,任溪水流去,都無動於衷,它們隻隨風搖曳起舞。偶爾還能見到大黑狗,或小黃狗,亦或小貓,在溪邊舔水喝,還能見到鴨鵝在溪裡玩耍嬉戲,怡然自得,讓人忍不住停下腳步,不忍直前,影響了,它們的歡快。   經常能聽到各種走街串巷的吆喝聲,有賣貨貨郎的吆喝聲,有補鍋做鏟子的吆喝聲,賣豆腐的吆喝聲等等,他們那吆喝聲,好像能穿墻,傳得遠遠的,遠遠的。孩童和婦女總喜歡圍繞著貨郎貨架前,孩童總是好奇的看著貨郎架各種新奇的東西,甚至好奇的看著各種走街串巷商販的攤點,看著他們聚精會神的工作賺錢,婦女采購著喜歡的物品和生活物品。   仙河村村前種了一排大樟樹都是百年樹齡,主要是抵擋河對岸山穀來的大風,防止吹刮瓦片。大樟樹前是一條小河流,主要是灌溉良田的,不遠處又是一條大河,主要是伐木工放木,筏到下遊,去賣的,以及運送一些土特產及物品,河中暗礁非常多,水流端急,筏木的師傅也是拿命賺錢,稍有不慎便是水中鬼,不見日光。   以前相親前,媒婆先把兩人的八字拿來給男女彼此雙方的父親,用紅紙寫著出生年,月、日、時,雙方父親把八字,放置於大廳的佛龕前香爐下方,一個星期,如諾雙方家庭在此期間都平安無事,未出現不吉利的事情;或者是在祖上,亦或神像前,請示兇吉,看有沒有相生相克。最後男女雙方各將八字給不同的算命先生合八字,如果合得來,沒有相沖相克,便接下來開始相親事宜。   方家和柳家都將生辰八字拿與不同的算命先生,彼此的先生一算,說兩個人之間的八字很合,是個好姻緣!   相親時,方雲賀提著兩斤冰糖,到柳家,柳父見方雲賀一臉清瘦,但是兩目炯炯有神,文質彬彬,挺拔的身姿,一身青藍色的布衣,布褲,一雙黑色布鞋,高約一米六。   柳家招待坐在客廳,柳家二女兒也強撐著腳正常走路,倒茶給方雲賀父子喝,小坐一會,便離開到內廚間。看到柳家二女兒端莊坐姿,眉清目秀,圓潤的臉龐,甚是讓人喜歡,可謂是一見鐘情。柳家二女兒看方雲賀麵貌清秀,雖然個子瘦小,但是坐姿端正,有禮有節,談吐有度,而且有文化,礙於自己腳瘸,附近知道的人都嫌棄,便同意父親,答應了這門婚事。本以為會是幸福的開始,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一個悲劇的誕生,所以世事難料,令人悲傷。   一年多後,感覺合適,便提出定親(訂婚),雙方將聘禮,嫁妝等商定,方雲賀下了聘書,高高興興的訂婚儀式便舉行了。一年後方雲賀下了禮書和迎親書,便熱熱鬧鬧的喜結良緣,共度良宵!柳家知道女兒三寸金蓮,以及輕微的腳瘸,做不了農活,對於聘禮和禮書,等要求都不高,一隻豬,兩隻雞,兩擔稻穀,女方新衣布料,八人抬的轎子,便同意了。柳家嫁妝,則是66元,4床被子,小豬苗一對,雞鴨苗各一籠,木箱一對(裝嫁衣,喜糖,喜果如紅棗,花生,早生貴子之意),紅木桶,臉盆等等。   然而熱鬧過後,喜慶過後,時間一久,柳家二女兒瘸腳的事情便再也瞞不住了,雖然是一點瘸腳,但是方雲賀還是感覺受到了巨大的欺騙,罵她們家是騙子,“你瘸子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家就是騙子。”他大吼,這時候,已經沒有了一見鐘情的喜悅,滿腦子都覺得厭惡,惡心!   方雲賀隻知道柳家二女兒三寸金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是沒有發現瘸腳,在哪個年代,不論男女瘸腳也罷,手疾也罷,呆傻也罷,隻要見麵的時候,不讓對方看出來,發現問題,那麼結了婚之後,很多都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都是無可奈何的,隻怪自己當初看走眼,沒有發現!然後兩個人過一生,遇到脾氣不好的,謾罵,找茬,發脾氣,甚至家暴都是經常有的,欺瞞的一方變成了出氣筒。   方父對方雲賀說:“你從相親接觸開始到結婚也快兩年了,你每次去她們家都沒有發現,瘸腳的事情,你眼睛也沒有瞎,為什麼發現不了呢?相親我們一起去,回來你還說很漂亮,人很好,個頭比你還大一點,那麼滿意人家。現在說人家騙你,騙你什麼,你當初怎麼不認真看清楚呢?現在都已結婚,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好好過日子就好了,不要想太多,再說你老婆也勤儉持家,把家整理的舒舒服服的,過好日子是沒有問題的,你就安心過日子。”   方奶奶:“你老婆把家弄的乾凈整潔,勤快能乾,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瘸一點,又不影響什麼。”   有方父和奶奶的開導,主持大局,方雲賀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心裡卻是非常不開心,臉上也少了一開始的熱情和笑臉。從這以後,方雲賀回家常會掛著一張苦瓜臉,擺著一副臭臉,不是飯硬了,就是菜鹹了,淡了!“這飯,牙齒都要咬掉了,怎麼吃!家裡鹽巴不用錢買的是嗎?你怎麼不整包倒下去呢?菜這麼淡怎麼吃,還讓不讓人有力氣乾活。。。。。。”常對妻子發脾氣,她總是默默的不說話,傷心的淚水,往心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