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翻過這個坡就可以看到我們村子了。”側坐在牛背上的盈兒指著前方說。 季召和盈兒兩人騎著一頭老水牛,伊方則騎著一頭毛驢。 季召拍了牛屁股一巴掌,讓老水牛加快速度。 “駕!”伊方雙腿鞭驢,想不到他堂堂大將軍竟也有騎驢的一天。 翻過山坡,他們眼前的那裡是村莊,分明是一片黃澄澄的洪水,上麵飄著雜物,泡腫腐爛的人畜屍體。 季召翻身下牛,攤開羊皮卷,望著被大洪水淹沒的村莊,在上麵又寫畫。 “哪裡能看見大母河?”季召朝盈兒問。 盈兒環視四周,最終目光落到一處高地上,“那兒應該能。” 三人爬上高地,季召放眼望去一條奔流不息、咆哮著的大河占據視線,季召又是一番又寫又畫。 接下來的三個月,季召每到一處水災之地,都要做文字記錄和作圖記錄,他們翻山越嶺,涉河渡江,先後去了蜀國、楚國、千秋國、百澤國,各國的受災情況與災民們糟糕的境遇和吳國比起來有過之而不及。 到了春天,他們才回到國都,整個考察歷時半年。 又在國都準備了一個月,季召才帶著10萬精銳大軍和大批糧草浩浩蕩蕩地開拔。 到了吳國,季召派使者向各個諸侯國送去通告碟,碟上隻有寫有——天子特令,所有諸侯國需全權協助治水大都督。 季召做的第一件事,是讓各國征召徭役。對於此事,各國喜聞樂見。很快三十萬災民就被送到了季召的軍營中,三十萬災民中老弱病殘就占掉三成,青壯年不足五成。 望著烏泱泱、麵黃肌瘦、連站都站不穩的三十萬災民,伊方又氣又怒,大罵諸侯國不做人。 “季兄,這哪裡是勞工,分明是把三十萬拖油瓶甩給了我們啊,必須讓他們重新征召徭役。”伊方叫道。 “再換一批,也不會好到哪去。”季召說,“吃飯吧,讓他們先吃飽。” 鼓聲奏起,號角吹響,全軍開飯,季召讓災民限量吃,超過一個半人的食量並不再提供,他害怕災民一旦敞開吃,會把自己給撐死。 季召並沒有急於開工,他先讓災民們好吃好喝足足半個月,然後安排分配,老弱病殘婦女負責後勤,洗衣做飯等等,男人負責苦力活。 在開工前他做了一起盛大的占卜和祭祀,占卜自然是大吉,倒不是他迷信,而是人們需要這麼一個儀式,需要有精神上的支持。 一切準備就緒,開工! ……………… “季兄,這是我父親花了十年時間才建起來的,真的要拆掉?”伊方望著圍堤說。 “拆掉以後,一旦洪水泛濫,那麼下麵的這幾萬畝田地就會被淹沒。” “拆。靠堵是堵不住洪水的。”季召指著下方去,“我們將在這裡開鑿一條河渠接入平河。” “我父親也曾有這個想法,但開鑿河渠不光勞財傷民,還耗時耗力。” “但開鑿河渠是一勞永逸的方法,每年都有洪災,每年都會造成大量的經濟損失,這是一個很簡單的算術問題。不必我多說吧?” 伊方想了想點頭,“你所說的的確在理。”隨後下令,“拆。” 在季召的帶領下,他們疏通水係、建起堤壩、開鑿河渠。 ……………… 大母河上流,大母河流經渭南、丘地、關穀、太倉,然後被一座名為巫山的大山擋住無法匯入伊河,直轉急下,流向吳國、蜀國、楚國、千秋國、百澤國境內,大母河正是造成洪災的最大元兇。 季召帶著伊方爬上一座高山的山頂,伊方不解地問:“季召,我們所到此處,是為何?” 季召抬起頭放眼望去:“隻有站得更高,才能更看得更遠,看得更清楚。你現在看到了什麼?” 伊方仔細望會道:“大母河之水被巫山所擋無法匯入伊河,水流隻能急轉直下,平時還好,一旦暴雨激增,就會造成洪水泛濫,將下流淹成一片澤國。” “伊兄,你試想一下將巫山拿掉會發現什麼。”季召問。 伊方說:“大母河之水會匯入伊河,河水改道,自然就不存在現在的下流了。但這隻是我們一廂情願的妄想罷了。” “不,伊兄。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將巫山拿掉。”季召鄭重地道。 “季兄你沒在說笑吧,這可是一座大山。”伊方驚道,雖然他們已經掌握了火攻法采石法和楔形切割采石法。但想要以人力移平一座大山,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不是不可能完成,隻是要投入的人力、物力、時間是不可估量的。 “季兄,就算我們將所有人力物力投到開山工程,也絕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完成。更何況你隻有兩年半不到的時間了,你要三思而後行啊。” 季召抬手指著巫山說,“我自有妙計,一年時間內移平它!” ………… 漆黑山洞內,季召一行人舉著火把前行,伊方疑惑地問:“季兄,我們來此究竟是為何事?” 季召抬起手讓眾人停下,舉起火把照亮洞壁,在火光中可以看見許多白色的小晶石長在石壁之上,季召掰下一塊仔細看了看,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 接著他蹲在地上,但見地上的泥土表麵上有著一層霜狀物的白色結晶,他抓起一把,也用舌頭舔了一下。 伊方眾人像看怪物似看著他,根本不知道他為何做出這些奇怪的舉動。 繼續往前,他們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水潭,季召就此止步朝眾人宣布: “好,就這裡,開工!” “季兄,我們究竟要做什麼?”伊方再次問道。 季召說:“熬硝,額,說了你也不懂。看到成果你自然會明白,現在隻需要記住這是我的妙計就行。” 幾日後,漆黑的山洞被油燈照的通亮,洞中修起了小路,架起一口口大鐵鍋,鍋中日夜熬著硝土,他們按照季召傳教的方法和要求,從硝土中提取出灰白色的粉末的硝,將硝石提純。 在熬硝的同時,季召找到一處硫石礦,用加熱熔融法提取硫磺。派人用軟木燒製木炭。 軍營內,伊方看見眼前的三個東西,硝、硫磺、木炭。 不明所以地問道:“季兄,這就是你所謂的妙計嗎?” “別急。”說罷,季召以75%的硝石、10%的硫磺、15%的木炭的配比將三者調配在一起,然後放入竹筒中壓實,牽出一根引線。 季召讓土兵抬來一截中間掏了一個孔的圓木,他將竹筒塞進口孔,讓所有眾人後退一百步。 隨後他取出火折子吹燃,點著引線,轉身就跑,等他跑一百步開外,引線剛好燃盡。 “嘭轟”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圓木被炸的四分五裂。 伊方和眾軍官士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的雙眼瞪得老大,半驚訝半惶恐。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那三樣看著不起眼的粉末竟會有如此威力。 伊方回過神來,忙問:“季兄,這究竟是什麼何物?” 季召滿意笑了笑說:“火藥,更準確來說是黑火藥。” 有了火藥的加持,開鑿山體變得事半功倍,人們信心驟增,移山工程如火如荼的進行。 季召的計劃是將巫山移平,然後開鑿河渠,將大母河之水引入伊河,這樣的有兩大好處,直觀的來看可以解決洪水泛濫,但也可以反向操作,通過人為的堵塞河渠,從而再次引發吳、蜀、楚、千秋等國的水患。由此對這幾個諸侯國實行強大的地緣威懾。 …………… 夏季,連月的暴雨使得朝廷無法如期供糧,十萬大軍與數十萬勞工即將斷糧。 帳中,季召朝伊方問道:“運糧隊還有幾日能到?” 伊方一臉惆悵:“至少十五日。” “軍中的糧食還能維持幾日?” “不足五日。” “派去各個諸侯國的使者回來了嗎?” “全都回來了,但所借到的糧不足千石。” “打發叫花子呢。”季召冷哼一聲,“既然不借是吧,那就強征。” “季兄這……”伊方欲言又止。 季召望著地圖說:“軍營中的10萬大軍就是為一天而準備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 吳國糧倉,前來征糧的治水士兵被吳國士兵擋在糧倉外,征糧軍官朝吳國將軍高聲道:“吾等奉治水大都督之命,前來征糧!” 身披鎧甲的吳國將軍悠哉坐在高處,手裡拿著個梨,邊吃邊叫罵:“什麼狗屁治水大都督,沒糧,快滾開。” 征糧軍官頓時怒上心頭,一旁的副官小聲地道:“他是吳王的親弟弟,吳語大將軍。” 軍官強壓著怒火,笑道:“貴兄,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勿要為難。” “耳朵聾了嗎?我讓你們滾開!”吳將軍叫著,將吃剩的果核砸在征糧軍官的臉上。 征糧軍官有怒不敢言,隻好默默的擦了擦臉。 “大都督到!”這時有治水士兵喊來,眾士兵忙讓開路,隻見騎著駿馬的季召帶著一支軍隊而來。 一名士官拉開詔書高念道:“天子有令,水患之地所有糧倉均由治水大都督調遣。” 季召翻身下馬對吳將軍道:“立刻開倉放糧。” 吳將軍一臉不屑:“拿著雞毛當令牌,你算什麼東西。” “刷”季召二話不說就抽出佩劍向吳將軍刺去。 削鐵如泥的劍直接刺穿鎧甲,貫穿吳將軍的鎧甲,他瞪大著的雙眼,一臉震驚,“你……”話還沒說完就咽了氣。 士兵們立刻持武器向季召,但無人敢上前一步。 季召拔出長劍怒道:“擋者殺!” 治水士兵持起兵器逼近,吳國的士兵們你看我,我看你,然後紛紛讓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