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哢嚓!”地麵微微震動,巨大的齒輪在地下底層緩緩轉動,帶動四周無數機關齒輪運轉,特殊電流及磁性通過某種方式激活加速齒輪傳動,一座由鋼鐵黑巖熔煉而成的混合物質,再經過多層提煉重組的巨大城門開始顫抖,裂出一條縫,逐漸擴大,大門開啟、機關推動的同時一聲貫徹百裡的鐘聲跟隨響起, “咚!” 這是來自鋼鐵之城,迎接大日臨新的一天。 陽光如同鋒利的長矛刺穿鋼鐵之城上方凝聚的層層漆黑詭霧,這代表著工作生活的開始,四處出現機械運轉的雜音,包括鋼鐵不停淬煉、捶打,發出“哐哐哐!”的響聲,新型機械電流磁控車的“滋滋!”聲,還有一個個城內居民早起乾活,打招呼的聲音。 鋼鐵之城的迷霧經過陽光的折射,穿透,很明顯看得出光汙染的嚴重程度,一個個身影從灰色的房子內走出,更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仔細一看,鋼鐵之城內的居民,絕大多數接近七成的中老年男人,他們的身體基本上殘缺不全,用機械代替,臂展肩部節骨連接處是機械散發的紅色幽光,有一些特別誇張的手腳四肢雙目,都由機械代替,他們群眾的主體工作內容,不是幾百裡外的灰腐巖層,就是黑巖廠,又或是靠近火山口幾十裡內的巖漿熔爐。留在鋼鐵之城內的,小孩青年,輔助機械煉鋼,婦女主持家務,或是街上賣食,熏肉,麵包,烘焙類食物,新鮮一點的食物,就是通過另一個城邦與鋼鐵之城的鋼鐵磁能列車運送過來,新鮮的牛羊雞肉,鹿肉,野豬肉,各種家禽野獸蠻獸的肉類,還有部分海鮮,巨型蟹,蛟魚肉,水蟒,青綠色蔬菜,加起來滿滿當當一廂廂接連起來的專屬列車轉運的食物。新鮮食物的價格不菲,有些人會選擇鋌而走險,通過鋼鐵磁能列車前往一千五百公裡外的章闊林域去自行采摘野菜,那裡常有蕈獸出沒,偶爾襲擊侵入領地的其他生靈,若是能抓蕈獸回去吃,也是一類大補之物,對身體很是有益處。 關於鋼鐵之城的傳說,是流寇,惡人聚集之地,可真實情況隻有城內的人才知道,他們身體的殘缺是因為鋼鐵之城創立之處,為抵抗其他部落生靈的入侵,拋頭顱灑熱血,拚死抵抗,才有的今日。 鋼鐵之城占地麵積近五萬公裡,多數房屋基建跟幾百裡外的黑巖廠熔煉廠有關,直接提取黑巖材料經過特殊方法與鋼鐵熔煉,這種特殊材料製成的房屋堅固性比一般普通房屋強不止數倍,建造風格迥異。 鋼鐵之城中心處是一個屹立在空曠曠的廣場上的巨大撞鐘,撞鐘外層凹凸不平,漆黑斑駁的痕跡證明著它的歷史性和時代性,內部刻滿特殊古文字符篆承載了鋼鐵之城的時光洪流,超磁性機械經過特殊電流觸發,音波從撞鐘內部擴散出去,就像一滴水滴落平靜的水麵掀起層層漣漪。 除了撞鐘外,鋼鐵之城內還置留七個副鐘在一定距離輔助主撞鐘音波聲響的傳播擴散。 “咚!” 鐘聲傳至較為偏僻的煉鋼鋪,店鋪看上去並不大,總共劃分為三層,第一層是煉鐵打鋼的地方,滾燙噴發紅色烈焰的熔爐,溫度達到一千多攝氏度,恐怖的高溫充斥店鋪一層,第二層是一間客廳茶室,應該是店主人有意布置,用來洽談生意的地方。第三層的布置很平凡,簡單,一個小家庭模樣,三個小房間,書房,主臥,次臥,還有一個小型廚房,不過廚房內的餐具,一些碗筷被灰塵覆蓋,應該是很久沒動手煮過熱食了。 房子的材料特殊隔熱效果極好,樓下令人窒息的恐怖高溫,絲毫不影響上層房屋的溫度。 次臥房間內,一個麵容鐵青,五官端正的男子睜開雙眼,在黑暗中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臂握住綻放光芒的長線,“哢嚓!”,電燈閃爍數秒後亮起,昏黃的燈光映射出此刻男子的精神狀態,長發披肩,兩眼窩微黑,四肢瘦弱,嘴唇偏白看得出來是個重病少年郎。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他那一雙異瞳,淡紅色與淺灰色,他的胸前懸掛著一個黑色吊墜,是他父親年輕時候在灰腐巖層的深處尋到的,他父親是個孤兒,他同樣也是,如果不是父親仁慈,他或許十幾年前就去世了,壓根活不到現在。 他很感激父親,父親一直以來的心願就是希望他身體能恢復健康,能進入鄰城知名的學校,學習高等的煉鋼之術,學費沒有想象中的便宜居中,是極其高昂。 這些不是最主要的,真正截斷他進入學府道路的是他那瘦弱不堪的身體,如今的他為了學習寄宿在他父親的老友這裡,父親老友是附近區域見識最廣的人,去過不少地方,學過不少東西,所幸他沒有嫌棄自己,甚至驅趕,還溫柔以待,老友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親生兒子一樣的慈愛。 為了生存,父親跟隨煉鋼術士一同前往危險係數最高的巖漿熔爐煉鋼治鐵,因為路途遙遠,隻有每過一個季節才會回來一次,距離下一次回來鋼鐵之城不到五天時間。 每次回來,老友都準備更好的食物盛宴去給父親接風洗塵,兩人總是相談甚歡,喝得伶仃大醉。 胡珂這是我的名字,每夜睡夢中總會有人提起,另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我的另一個父親,叫陳寧枯。 父親名叫柯裡綢,父親柯裡綢的老友名字叫莫白... 莫白叔年輕時候是個風流人物,對書籍很是喜愛,精通歷史交友廣泛,一次父親與他喝得不省人事時,透露出來的,他還是個落魄貴公子呢。 我每天除了追尋莫白叔以前年輕時候的腳步(指的是書籍),就是買賣食物,煉鋼治鐵的工作莫白叔從來不讓我去觸碰,他一直知道我身體有恙,這也是我對他的愧疚自責。 早晨的鐘聲驚醒昏睡的我,打開發黃的電燈,在床上爬起,“咯吱!”房門悄然關閉,經過簡單的洗漱,新的一天來到了。 僻靜幽暗的小巷走出一個身穿黑色衣袍,頭戴圓頂帽,麵遮黑麵紗的男子,他的腳步輕盈速度偏快,城鎮迷霧濃霧覆蓋,視線有幾分模糊朦朧,在陽光的折射下,這場覆蓋整座城市的濃霧更加突兀了。 “滋滋滋!”新型機械磁控車,慢慢開過,一個家庭有一臺這樣的機械磁控車意味著階層不同,比一般家庭環境好得多的多,不僅僅是生活吃住方麵,更是家中子女在讀高等學府,或是家中老者身居要職的象征證明的體現。 街道上,各種小攤小販早起擺賣食物,“哦呼!快來耶!鄰城運送過來的新鮮野豬肉,快來瞧瞧,過來看一看了喂...” “新鮮章魚肉!新鮮蛟魚肉!城內稀缺的海鮮類食物!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麵包,蔬菜,熏肉類食物!便宜大放價!” .... 鋼鐵之城,重金屬刺激性味道與食物香味混合,四處氣溫回升,使得路過行人簡單掃視而過,隻有少數人停留駐足不前,最後買下一日所需食物。 胡珂佝僂著背,麵對逐漸增多的人群,他死死揣住手中的幾枚機械幣插兜,看似風平浪靜的鋼鐵之城此刻暗流湧動,不少人失業到處找機會偷錢,搶錢,若不是明令禁止,有無上法則法規束縛,執法隊城主等製衡製約,鋼鐵之城早亂套了。 雖然明令上禁止,說是這麼說,很多人偷偷摸摸,真正掉了偷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執法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除非是牽扯到有背景的人,關係到高層,否則一般普通人隻能自認倒黴。 鋼鐵之城流通的錢幣是機械幣,外觀與普通硬幣沒什麼區別,裡麵就大有講的,機械幣裡麵構造是特定的一層層極其細微的齒輪組合而成,齒輪帶有特殊磁性,普通人接觸也會被特殊磁場微微吸附住人體,這是無法復製的正版機械幣。 一機械幣可以買換一斤麵包,三機械幣可以買換一斤野豬肉,或者是一斤半山羊肉。 若是買換熏肉之類的三機械幣則是可以買到兩斤,在這裡新鮮肉製品或是蔬菜,會比一般熏肉貴上不少,莫白,胡珂一日三餐都在熏肉麵包這裡解決。 以前生意難做,現如今莫白店裡麵生意穩定下來,一月能到手的機械幣是近百枚,胡珂父親柯裡綢在巖漿熔爐內工作,一個月機械幣可達到500枚,拿命換來的,莫白沒有羨慕,隻有心疼。 擠進人流,耳邊浮動機械軀乾的碰撞扭動聲,嘰嘰喳喳,咯吱聲,哐哐聲,一頭紮進人群中被迫得接受擺布,隨波逐流,無法掙脫,無法自拔,如同滔天海浪之上搖搖欲墜的一葉泛舟。 經過長時間掙紮,反抗,脫離人群,右手從口袋抽出,手中機械幣一枚不少,右手手臂上,勒到的,按壓到的血痕,像是刻在枯骨表麵的劃痕,整條手臂發麻,難以動彈,顫顫巍巍的舒展,伸展,血液流通循環,麻痹感褪去,疼痛感越發劇烈,黑麵紗下的胡珂麵無表情,情緒沒有因為肉身疼痛而泛起波動,因為忍受疼痛是胡珂每天的必經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