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吃瓜看戲的兩人察覺了官員們的目光。莫晴咽下嘴裡的果肉,瞧向身邊人道: “空塵,我們被人發現啦。怎麼辦,要不要稍微避一避?” “避什麼?” 夏空塵笑道:“我是人道聯盟治下的正五品軍官,發現有戰端將起,特地趕來保護民眾,很合理不是麼?” 莫晴吐了吐舌頭:“你剛才明明說是來看血流成河的。” “這哪有血流成河啊?晴兒,你瞧瞧這幫人,又想殺人奪寶,又想占據大義。約個架還遮遮掩掩的,還不如你殺瓜的時候爽快呢!” “這能一樣嗎?” 莫晴翻了個白眼,順手抄起柴刀,又切了一塊西瓜下來。鮮紅汁水飛濺,一雙纖纖玉手仿佛沾滿血跡。 “空塵,你心理好陰暗啊。晴兒跟你不一樣。” “本命法寶是柴刀的人,可沒資格這麼講。” 夏空塵摸了摸下巴:“話說回來,切個瓜而已,你為什麼非得用上柴刀啊?” “放著不用的話,這法寶就白煉了呀。” 莫晴理直氣壯。夏空塵仔細想想,也覺得很有道理—— 就像遠處那些東玄泰洲修士一樣,一生大半心血都匯聚於修行之上。苦苦修煉而來的個人偉力,不用來打打殺殺,豈不是浪費了嗎? 雖然相隔甚遠,眾靈魄境修士卻也注意到了他們,聽見了隱約傳來的調侃話語。 “那兩人是誰?” 源辰微微皺眉,對身後眾人問道。 顧淮與薑景陽對視一眼,低聲道:“那是東宿星洲的準將,夏空塵。” “準將?為何出現在這裡?” 源辰的眉間皺痕越發深刻,沉聲道:“莫非代表了東宿星洲洲府的意誌?” 嶽觀潮恨聲道:“難道一位準將就能令我們退縮了嗎?” “當然不。” 源辰微微冷笑:“即使東宿星洲大能出麵也沒有用。除非,他們能把楚天闊抓到我們麵前……” 嘭。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在響聲傳來之前,街上眾人的餘光就已捕捉到了一條青黑色的拋物線。似乎有一道人影從附近的四層樓房屋頂摔落,狠狠地磕在路旁人行道上。 眾人注意到,那人四肢都被漆黑繩索綁縛,絲毫動彈不得,卻依舊保持著清醒。 五丈高度,沒有任何緩沖地以軀乾著地,即使凝元境修士也難免摔傷。但那人並未發出痛呼,隻是咬著牙扭動脖子,竭力望向富清酒樓的方向。 遠處,於清泉麵色陡變,下意識地向身後酒樓瞥去一眼。 街對麵的嶽觀潮則是又驚又喜,抱拳大聲道: “是哪位東宿星洲前輩仗義出手,幫我們抓住了兇手嗎?在下感激不盡!” 源辰同樣向楚天闊望去,但目光僅僅在他身上停留了一個瞬息,隨即轉向那棟樓房的屋頂。 隻見屋簷之上,一位白衣男子佇立於湛藍夜空之下,素裳輕薄,隨風飄揚。一頭黑發狂亂恣意,麵容卻是清秀俊雅,明眸燦如星辰。 “是你!” 源辰瞳孔微縮,臉色陰沉,一字一頓道:“風輕寒!” “風輕寒?星耀榜第一的那位?” 東玄泰洲眾修士中,有人下意識驚訝出聲。 當然,在場眾人普遍都見過世麵,不至於為他的出現而太過震驚。更多人關注的是上一刻摔在地上的青衣男子,東玄泰洲所認定的殺人兇手! “嶽兄,你確定那是楚天闊?”有修士問道。 “不錯!” 嶽觀潮臉上洋溢著大仇得報的快意,對遠處蜷曲在路邊的楚天闊哈哈大笑道: “報應來得好快!該死的東西,兩個時辰前殺我弟弟的時候,你可曾想到現在的下場啊?!” 酣暢淋漓又略顯淒愴的笑聲,在長街上回蕩不止。 楚天闊神色猙獰地扭過頭去,並未回話。嶽觀潮身邊有人皺了皺眉,輕嘆道: “嶽兄,沒那麼順利的。” 仿佛正應了他的話語,街對麵燈火通明的酒樓頂層,十餘道身影一躍而出,飄然落地。 為首一位身材魁梧的蒼髯老者,赫然是東彌元洲楚家長老,靈魄境大圓滿修士,楚鎮雄! 雖然己方人數較少,楚鎮雄依舊威風凜凜。炯炯目光掃過街對麵三十二人,又轉向樓房高處,對風輕寒道: “風公子,此事未有定論,可否先將天闊放開?星羅郡守在場,不如就在此地公開審理嶽觀行失蹤一案。若真是天闊所為,我們楚家絕不姑息!” 楚鎮雄三言兩語之間,把殺人案說成了失蹤案。很顯然,找不到屍首就無法定罪。 然而,被封鎖法力、束縛身軀的楚天闊,表情並未因為長輩現身而有絲毫放鬆。 隻見樓房高處,風輕寒淡淡開口道: “此人逃往東麵,在海上被我截住。他身上有兩件儲物道具,究竟與此事有無關聯,諸位一看便知。” 說話間,他抬手拋下一枚戒指與一隻手環,以法力微光包裹,懸於長街之上。 嶽觀潮上前兩步,大聲道:“那手環是我弟弟的!現在你們還有何話說?” 楚鎮雄眼角略微抽搐,右掌虛握如爪,幾次顫抖,卻始終沒敢出手。風輕寒微微頷首,看向另一個方向的郡守謝長纓: “謝郡守,證據與嫌犯就先由郡守府看管吧。” “……也好。” 謝長纓點了點頭,帶著幾名郡內官員邁出三步,跨越數十丈距離來到楚天闊身邊。 本應輕盈飄逸的步伐,此刻卻隱約帶上了拖泥帶水的沉重。 幾十位靈魄境的目光匯聚而來。謝長纓本不願接手,但職責所在,他非接不可。 謝長纓略一思忖,低頭看了看楚天闊身上的繩索,又抬頭望向風輕寒。後者抬手虛招,漆黑鎖鏈如靈蛇般飛竄而起,回到他的手中,青光一閃就已消失無蹤。 楚天闊終於脫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掙紮著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看了東玄泰洲眾修士一眼,厲聲道: “是姓嶽的先偷襲了我!我隻是正當防衛!” 嶽觀潮寒聲道:“那你為何要逃?” “我擔心本地郡守府不會采納我的供詞,所以打算先回洲中,和族裡商量一番。有問題嗎?” “可笑!那你為何要奪走我弟弟的儲物手環?” “我隻是為他先行保管!若留在原地,被第三人撿走又如何處理?” 楚天闊果斷把罪名推了個乾凈。顯然被抓住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想好了各種應付盤查的臺詞。 事實上,這類野外狹路相逢的殺人案件,大多都是一筆糊塗賬。無法查證是哪一方先動的手,是非曲直更難以判斷。 蓄意謀殺、鬥毆殺人、防衛過當,甚至正當防衛。究竟適用哪一條,主要依據涉案雙方的背景,以及判案者的態度偏向。 “無論如何,殺人事實已經確定,接下來就是定罪的問題了。此事發生在星羅郡,理應由本郡將兇手先行羈押。” 謝長纓思慮再三,向各方拱了拱手道: “但此事畢竟牽涉三洲,我也不敢擅專。各位同道,如果你們能夠達成一致意見,本郡會參考你們的建議。” 簡單來說,就是把難題扔回去,讓東玄泰洲和東彌元洲自行解決。 至於他們是以武力壓服對方,還是私下裡用利益交換達成妥協,都跟謝長纓沒關係。 然而…… “屍體在何處?” 東玄泰洲修士的領頭人,準神榜天驕源辰忽然問道。
第79章 兇手落網(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