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長君一直住在李家村,李家村便有一名亭土地,曲木仗便是土地神的神職法寶,那雲氣,也不是真正的雲氣。 而是香火煉化的,李家村土地神也煉了一團這樣的雲氣。 土地神雖為末品地神,大小也是個神道官員,比起一般小妖威風多了。 至少,白長君在李家村井裡呆了多年,李家村的土地神也沒理睬過他。 “自然,俺們湖市後來名氣漸漸大了,好些地衹,城隍,陰差也會來此閑逛咧!” 蟹大祿頗為自得。 白長君忽然停下,昂起蛇頭,望向一處燒烤攤,煙熏火燎中,一頭鯰魚怪,長出了雙手雙腳,正麻溜的烤著小魚小蝦,油滋滋的。 “魚吃魚?” 白長君忍不住出聲,沒想到,鯰魚精聽力甚好,一下子聽到了。 它抬頭看向白長君,翻了個大白眼,罵罵咧咧:“哪個山坳子裡,蹦出的土包子,魚吃魚咋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懂不?” 白長君滿臉黑線,蟹大祿卻擋在白長君身前,叉腰罵道:“鯰二狗,呸呸呸,誰不曉得你攤子的肉,全是壞肉,奸商。” “白兄弟,咱走。” 白長君卻是搖搖頭,爬到了鯰二狗旁邊的一處地攤。 一隻磨盤大小的黑殼鱉精,像人一樣坐著,端著一碗熱茶,慢悠悠喝著。 麵前鋪著油紙,上麵擺著好些物件。 黑殼鱉精見,白長君停留在他的攤位前,頓時來了精神,鱉脖子伸的長長的,嘴巴裂開,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 “這位小友,過來看一看,我這裡好些寶物,物美價廉,小友看看可有需要的?” 白長君剛準備開口,蟹大祿卻一把拉住他:“白兄弟莫去,這鱉孫子也是奸商,販賣的都是劣貨。” 白長君卻道無妨,徑直越過蟹大祿,偷偷瞄了眼黑殼鱉精手裡捧著的茶杯。 茶杯看起來樸素無華,顏色淡青,材質像是一塊青色石頭雕的。 剛才,他第一眼看到青色茶杯的時候,心裡生出強烈的感應。 “老板,請問,這瓶靈藥怎麼賣?” 白長君心裡惦記鱉精的茶杯,卻隨便指著油布攤子上的一瓶靈藥問道。 “小友好眼力。”黑殼鱉精急忙捧起靈藥,介紹:“此靈藥名露華凝,乃是月圓之夜,太陰星君傾瀉人間的月之精華,落在了洞庭湖,千年鯉魚精煉化了七七四十九天,方成這一顆丹藥。” “別看這小小一顆丹藥,最是滋養元神,價格也便宜,隻需二十束香火。” 黑殼鱉精口中的香火,是人間百姓信仰之力,可以用來修煉。 此方世界,神道昌盛,涇河龍君和洞庭龍君同屬水係一脈神靈。 土地,城隍,山神屬於地衹神靈,眾神掌管人間生死福禍,梳理水氣地脈,護佑人道生靈。 人道生靈則上香火禱告,提供信仰之力。 隻是,白長君不過區區山野小妖,地位連神道編外人員都不如,哪裡有香火? 鱉精見白長君沉默,暗罵了一句窮妖,臉上依舊帶著笑意。 “小友若無香火,金銀也行,隻是要的多些,或者,你手裡有什麼東西可以交換?” “鱗片,蛇牙,或者小友的蛇膽也行,啊,小友莫怕,我又不是要你的整顆膽,隻需抽取一些膽汁即可,又不會死。” 山野小妖,底層水族,大多窮困潦倒,用身體換取資源的也不在少數。 蟹大祿急忙道:“白兄弟,莫聽這鱉孫子胡說八道,這玩意兒名字好聽,其實藥效差,不值錢,他娘的也好意思收二十束香火,鱉孫子,你咋不去搶?” 蟹大祿怒氣沖沖。 “原來是劣貨,還賣這麼貴。”白長君尾巴一甩,掉頭就走:“不買了,不買了。” 見白長君要走,鱉精急忙攔住了他:“哎呦,小友莫走,我漫天要價,你也可以就地還錢嘛!” “我便宜點給你算了,隻當做個人情,交個朋友。” 白長君故意裝出猶豫的表情,鱉精在旁邊一個勁的忽悠。 “我隻有這些製錢了,換你這枚露華凝,不對,我還要個添頭,你那個青色茶杯也一並給我。” 白長君吐出了十餘枚銅銹斑斑的製錢,並排鋪在地上。 鱉精露出猶豫的表情:“不夠啊,要不,再加你的一片蛇鱗?” “告辭。” “哎呀呀,別走啊,別走啊,行行行,敗給你了,小友真會討價還價,拿走,拿走。” 鱉精裝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唉聲嘆氣,好似一副虧了大本的模樣,白長君付了製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帶著這顆丹藥和青色茶杯離開了。 他剛走,鱉精臉上表情驟然變化,兩隻爪子捧著製錢喜笑顏開。 待到走遠後,蟹大祿猶豫片刻,還是開口:“白兄弟,俺怎麼覺得你虧了?” “無妨。” 蟹大祿解釋:“你有所不知,它叫鱉永年,原本也是洞庭大族後代,有一年,龍宮舉行考試,鱉永年的鱉爹,行賄了主考官,事情敗露後,龍君削了鱉永年的功名。” “這件醜事,還一度流傳到了人間,寫進了書裡。” “鱉家族長也覺得丟人,乾脆將鱉永年逐出了鱉家。” “這些年,它靠著坑蒙拐騙,販賣一些劣貨為生。” 白長君覺得挺好笑的,不過,他自然不會和蟹大祿說實話,他的真正目的其實是青色杯子。 白長君又逛了一會兒,湖市裡的東西倒是琳瑯滿目,隻是他囊中羞澀,隻有眼饞的份。 待到湖市快關門的時辰,忽然,白長君感覺水體劇烈震動,身邊暗流湧動,又有長吟聲聲,響徹水府。 “啊,錢塘君又擺尾巴了,白兄弟,前頭有個泥洞,俺們趕緊躲進去,免得暗流卷走了。” 蟹大祿八肢爪子著地,橫著急速行走,帶白長君躲進了泥洞中。 一白蛇一螃蟹,挨挨擠擠在泥洞中,將泥洞擠的水泄不通。 泥洞外,許多來不及找地方躲藏的水族,隻能隨波逐流,讓暗流卷走了許多。 白長君道:“錢塘君是誰?怎麼脾氣這般暴躁?” 蟹大祿急忙捂住白長君嘴巴:“慎言,慎言。”
六 集市見聞(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