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商開著車,先帶秦耕耘去了他和他媽媽寄居的天橋下麵。 秦耕耘把撿回來的瓶子廢品堆積在隱蔽的橋洞下方,然後帶著駱商,走向緊挨著橋搭建的鐵皮房。 駱商看到一名頭發花白,麵容憔悴的中年婦女坐在昏暗的鐵皮房裡,腳上戴著上鎖的鐵鏈。 她目光空洞地看著外麵,手裡慢慢地搖著一把扇葉稀疏的蒲扇。 直到看到秦耕耘出現,她才睜大眼睛,直起佝僂的腰,迎了出去。 鐵鏈的長度隻能讓女人走到門口。她親熱地抓著秦耕耘的手:“回來啦。” 女人邊問,邊給秦耕耘用手裡的蒲扇扇著不太涼爽的風。 這時,駱商走了過來。 女人一看到他,臉上的神情立刻變得緊張了起來。 “媽,沒事的,別緊張,他是我的朋友。”秦耕耘輕輕拍了拍女人的後背安撫,向她介紹駱商。 “你什麼時候交朋友了?”女人迷茫地看著駱商,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 秦耕耘笑了笑,把她帶進鐵皮房,解開腳上的鐵鏈,“中午吃東西了嗎?該吃藥啦。” “中午吃了你買的麵包,你呢?外麵很熱吧。”女人神情溫柔地擦了擦秦耕耘臉頰上的汗珠,又看了看駱商,小心翼翼地問:“不請你的朋友進來坐坐?” “咱們這裡又擠又臟……”秦耕耘看了一眼屋裡,朝駱商擠出一個窘迫的笑意。 “不用了阿姨,我是來接你們離開這裡的。”駱商笑著對女人說。 從眼前的情況來看,她的言行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可能是還沒發病。 “離開這裡?去哪?”女人想到什麼,忽然躲到秦耕耘身旁,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惶恐不安地搖著頭:“我沒病,我不去醫院!別抓我去醫院!” “不去醫院,去你們的新家。” 說完,駱商鉆進鐵皮房,看著堆積著衣物和日常用品的角落,問秦耕耘: “有什麼東西是一定要帶走的?” 這間鐵皮房和秦耕耘的遭遇都讓駱商太難受了。 讓他想起前身北漂時,住在陰暗潮濕,連一扇窗子都沒有的地下室裡的日子。 駱商不願再去回憶,也不想在自己有能力時,讓身邊的朋友有這樣的經歷。 “屋子裡的東西都是必要的生活用品,已經是沒辦法更少了。”秦耕耘委婉地說,意思是這間鐵皮房裡所有的東西,他都得打包帶走。 駱商看了看,除了最基本的衣服,還有鍋碗瓢盆和生火炒菜的炭爐。 角落裡還堆著一摞看起來似乎是要去變賣的廢紙盒。 “你把你們母子要穿的衣服都收拾出來就行。”駱商替秦耕耘做了決定,“其他的東西就沒必要拿了。” 秦耕耘明顯有些舍不得他這個房子裡的每一樣東西,支支吾吾地說:“都不要了,那我們用什麼?這些都可以賣錢的……” 駱商搖搖頭,嚴肅地說:“從現在開始,你需要把時間和精力用在更重要的事上,眼光看長遠一點。” 秦耕耘不說話了。 盡管他相信駱商,和他簽了合約,但現在他仍舊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屬於是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 真的有必要現在就把自己的所有身家都賭上去嗎? 別看這裡隻是一個簡陋的鐵皮房,裡麵的東西在駱商這樣的人眼裡隻是一堆垃圾。 隻要他們一離開,這裡馬上就會被其他的流浪人士占為己有,或者被其他收廢品的人瓜分得乾乾凈凈。 他們連一塊塑料都不會放過。 甚至,可能會為了一張廢紙盒大打出手! 秦耕耘的媽媽察覺出了不對勁,拉了拉他的胳膊,暗暗打量駱商,小心翼翼地低聲問: “你的朋友多大年紀?口氣不小。你還年輕,小心被人騙。” “還沒來得及問。”秦耕耘誠實地告訴她。 “沒事,別怕。”女人拍了拍秦耕耘的胳膊,看著駱商的目光明顯多了幾分戒備。“媽幫你問清楚。” 我好像被當成來歷不明的壞人了?麵對女人的目光,駱商感到相當無辜。 他恨自己不能把已經在秦耕耘身上投資了20萬大洋的證據甩出來。 天底下再也不可能有像他這樣愛才如命,錢財如糞土的投資人了。 “年輕人,你今年多大,是乾嘛的?和我們家耕耘交朋友是圖啥?” 駱商看著女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麼清晰的思路和認知,真的完全看不出是精神方麵有疾病的樣子。 最麻煩的是,秦耕耘竟然在這個時候保持沉默。 看來這一屋子的東西對他還真挺重要的,身處的高度果然會決定一個人的眼界。 駱商冷靜下來想了想,換做是他,也不可能就因為一個陌生的同齡人和一紙合約,就果斷的放棄自己賴以生存的所有家當。 還好這個世界上99.999%的問題都能用錢來解決。 “這些東西,如果回收掉要多少錢?”他指著一屋子的家當問道。 秦耕耘沒立刻反應過來,呆在原地愣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駱商問這個乾嘛,但已經和他融為一體的收廢品計算本能,還是飛快地給出了一個大致的答案。 “最起碼能賣300塊!”他驕傲地豎起三根手指頭。 駱商笑了笑,取出錢包,拿出一千塊遞給秦耕耘: “現在你可以踏踏實實的收拾衣服離開了,這裡的東西我全買下了。” “啊,不用這麼多錢……”秦耕耘正要把多出來的錢還給駱商,忽然感覺胳膊被他母親暗暗拽了拽。 她掃了駱商一眼說:“人家給你,你就拿著。” 秦耕耘僵持幾秒鐘,最後還是默默把錢都給收了。 隨後,尷尬地對駱商說:“我媽她犯病了……” 回到沙灘海選賽場之後,駱商第一時間聯係上露露,想和她們三個女生先碰頭。 按照正常進度,賀曉豐現在應該已經報上了名。 正在錄影棚那邊排隊等待入場,接受評委的第一輪才藝點評篩選。 駱商和露露他們約好在錄影棚門口碰頭。 可能是從來沒有來過人這麼多的地方,秦耕耘的媽媽顯得很緊張。 她用兩隻手都緊緊抓著秦耕耘的胳膊,從人潮邊經過時,就像受驚的鳥一樣發著抖。 秦耕耘有些擔心她的精神狀況,叫住駱商,用目光指了指他媽媽:“我們能不能先去人少的地方等你?” 駱商隻是看了一眼他媽媽的狀態,就明白他在顧慮什麼,直接把車鑰匙給了他: “你們先去我的車裡等吧,把冷氣打開。” 秦耕耘:“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車開走?” 駱商微微一笑:“你會開車嗎?” 秦耕耘:“……” 而且車裡還有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中年婦女,就算把駱商的車借給秦耕耘,他也不敢拿別人的車做什麼出格的事。 駱商趕到錄影棚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賀曉豐走進評選室。 程紫曼她們目送著他進去,剛往錄影棚外麵看,就正好看到駱商走了進來。 駱芯一看到駱商,就飛奔過去抱住了他的大腿:“哥哥,帶我去吃KFC。” 駱商笑著牽起她的手:“等曉風哥哥出來,我們一起去。” “什麼哥哥,明明是隻大灰狼,你不在的時候,他一直纏著露露姐姐。”駱芯撇嘴說。 “不是說你還有朋友要過來,人呢?”程紫曼還是那副輕慢高冷的樣子,看了看駱商周圍,冷冷地問。 “在我車裡等著呢。”駱商已經習慣她這樣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目光越過她看向露露,“我不在的時候,賀曉豐沒欺負你吧。” 露露笑著搖搖頭,“別聽駱芯亂說,賀曉豐其實人挺好的,就是話多……” “你太給他麵子了。”駱商可以想象露露看在他的麵子上,對賀曉豐的評價多麼婉轉。 什麼話多,明明是騷話多。 “賀曉豐開始表演了。”程紫曼像是故意引起駱商的注意似的,故意拔高音量提醒。 可是駱商並沒有在候場廳看到能夠觀看評選現場的設備,2005年連液晶電視都還沒有普及。 程紫曼注意到了駱商尋找的目光,咳嗽一聲,提醒道:“用耳朵聽,評選室的隔音不好。” 駱商這才從周圍嘈雜的聲音中注意到,有歌唱聲從評選室傳了出來。 確實是賀曉豐的嗓門。 沒有配樂,全程開麥清唱。 駱商覺得,如果他有罪,應該讓法律來製裁……而不是賀曉豐的歌聲。 身邊不斷傳來其他候場選手的議論。 “他唱的是什麼歌?” “他唱的這是偉博最近剛出的不得不愛?” “不不不,明明是傑侖的夜曲。” “不是天鵝傳奇的月亮之上麼?” “……” 候場廳內莫名陷入詭異的寧靜。 所有人都在豎耳聆聽,希望能找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 駱商原身心中的不解之謎終於破案了。 難怪賀曉豐這小子在裡麵從來都不張嘴,原來唱歌跑調跑得連原唱都特麼的聽不出來!
第一十四章 沒人能從海選現場全身而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