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爺!” “禍事了!” “那煞星...找上門來了!” 劉府正堂,劉伯溫的長子劉璉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其中,手捧詩經,搖頭晃腦。 聽見管家驚慌的聲音,劉璉也沒有放下手中的書卷,反而還喝了口茶,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煞星?什麼煞星?” “放眼金陵,誰敢來我劉府撒野?” 見自家少爺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管家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少爺!怎麼沒有!” “是那個季秋啊!” 隻聽“騰”的一聲,劉璉瞬間從座位上彈起,滿臉驚恐! “是那個一箭射死陳友諒,平江之戰,先登陷陣,於重圍之中手刃張士信的季秋嗎?” 想不到劉璉居然對季秋的事跡如數家珍,管家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我的少爺喲,先別說這個了!” “這煞星就在門外等著,老爺又閉門不出,您得拿個章程出來啊!” “要不,您先去門口迎一下?我去把老爺請出來?” 一聽管家居然要自己去迎接季秋,劉璉的臉色瞬間煞白! 要是季秋僅僅是勇武過人,劉璉還不至於如此害怕。 但可別忘了,季總旗下差之後最喜歡夜遊秦淮。 而劉璉之流的官宦子弟,這個年紀最愛附庸風雅,也是沒事就往畫舫鉆,平時和季秋低頭不見抬頭見,沒少打交道。 而季秋和他們父輩一起浴血沙場,同殿為臣,輩分高的嚇人,可年齡卻是比他們小上許多,很難讓他們對季秋拿出該有的尊重。 再加上季秋一貫對於來自東南的文官看不上眼,連同他們的子嗣,也是如此。 一來二去,季秋和這群官宦子弟之間沒少鬧過摩擦。 季秋也不慣著他們,誰來揍誰,打完了還得把人扔到秦淮河裡撲騰,等著隨行的仆役過來“撈人。” 當事人也不敢找季秋尋仇,更不敢告訴家裡,隻能暗戳戳的在背後編排季秋。 以訛傳訛之下,季秋在這群“二代”眼中的形象越發可怖。 劉璉雖然沒和季秋打過交道,但也聽好友提起過季秋的兇名,當真是畏懼的很。 可讓季秋在門外一直等著,也於禮不符,傳出去了那是給劉伯溫丟人。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劉璉一咬牙,艱難道。 “速速去通知父親!” “我先去府前,應對此獠!” 說罷,劉璉以“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氣勢,毅然決然的朝著遠處走去! “少爺!保重啊!” 劉璉卻是沒心情搭理管家的叮囑,隻是思忖著該如何和兇名在外的季秋打交道,不覺間腳步愈來愈快,片刻便到了正門。 隻見季秋提著禮盒,不等劉璉出門迎接,便已進了府內,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讓人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 劉璉離著老遠,看見季秋居然帶禮上門,心頭猛地一緊,大呼不妙! 這煞星怎麼還帶禮上門了? 放眼整個金陵,除了吳王夫婦,有誰收到過這個煞星的贈禮? 一想到這,劉璉的心中愈發緊張! 莫不是要在府中大鬧一通,拳腳傷人,再以此禮賠罪? 隻一會的功夫,劉璉就腦補出了“季總旗大鬧劉基府”的戲碼。 “喲!莫非你是....” 季秋突然開口,嚇得劉璉渾身一抖,趕忙擠出笑容,正欲作答,就看見季秋饒有興致的盯著自己,老氣橫秋的說道。 “莫非你就是劉璉大侄兒?” 劉璉:“......” 看著英氣滿麵也難掩稚色的季秋,一本正經的叫自己“大侄兒。” 正值弱冠之年的劉璉被雷的是裡焦外嫩,心中更是有著一股莫名的羞憤,卻也不敢發作,好半天才顫抖道。 “季...季總旗...” 不等劉璉說完,季秋就一個箭步上前,頗為熟絡的開口道。 “你這孩子,咋這麼見外呢?” “叫什麼季總旗?叫叔父!” 說到這,季秋又拿出自己的荷包,隨意掏出一把銅錢就往劉璉手裡塞。 “忘了你也在府裡了,沒給你準備禮物,可別覺得叔父小氣啊!” “拿著拿著,禮物下次給你補上,這點錢拿去花,甭跟叔父客氣!” “軍師這人古板慣了,估計平常給你的月例,也是緊巴的很。” 說到這,季秋又後退一步,打量了劉璉幾眼,這才品頭論足道。 “對,是這個道理,我說平時怎麼沒在畫舫見過你。” “沒事奧,這下你認識叔父了!” “以後有時間,叔父帶你去畫舫見見世麵!” 劉璉呆呆的看了看手裡的銅錢,再看看季秋一臉熱情的模樣,秦淮畫舫燈火通明,極盡繁華的景象,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念及於此,劉璉的思緒愈發不可收拾,片刻後,忽然鬼使神差的開口道。 “叔...叔父...” “誒!” “好大侄兒!” 很是滿意的拍了拍劉璉的肩膀,季秋左右張望,不見劉伯溫的身影,便又朝著劉璉發問道。 “軍師人呢?” 莫名其妙成了季秋的大侄子,劉璉的思緒一時間有些恍惚,好半天才開口道。 “家父自從回來,就一直閉門不出。” “管家已經前去稟報,叔...叔父可隨我先去書房,等候片刻。” 季秋聞言,當即點了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口中卻是推辭道。 “不必!” “你現在正是讀書的時候,莫要耽誤了你用功。” “書房是吧?叔父自己去就行!” 說完,季秋就拎著禮盒,大搖大擺的朝著劉府書房的方向走去,留劉璉一人在風中淩亂。 見季秋腳步不停,直奔書房,劉璉算是徹底懵逼了! 難不成...這季秋與我父真是忘年交,還來府中拜訪過? 不然怎會對府中道路如此熟悉? 思索許久,劉璉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隻得攥著手裡的銅錢,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去讀書了。 書房內,季秋靜坐許久,也不見劉伯溫身影,百無聊賴之下,索性拿出了準備送給劉伯溫的文房四寶,攤紙磨硯,潑墨揮毫。 筆走龍蛇間,一行大字赫然映於雪白的宣紙上。 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 看著自己的大作,季秋頗為臭美的點了點頭,孤芳自賞好一陣,書房門口突然有了動靜。 隻聽開門聲響起,依舊一身布衣的劉伯溫信步走進書房,直接來到季秋身邊,低頭打量著紙上的字跡。 見劉伯溫看的入迷,季秋嘿嘿一笑,很是驕傲的開口道。 “軍師,你看我這字,寫的還算入眼吧?” 劉伯溫並沒有直接回答季秋的問題,而是又入神的看了好一陣,這才由衷的感慨道。 “薄如蟬翼、抖似細綢,墨跡凝而不散,幽香四溢。” “好紙!好墨!” “當真是好紙好墨!” 季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