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雍也笑: “不行,你殺了他,我不僅要殺你,還要退還秦國的土地為他扶靈謝罪。” 牛翦: “可如果是這樣,我們又何必打這麼多仗,來來往往勝負總是難以預料。” 趙雍笑: “如果有機會還是不要殺他,秦趙同宗,活著的秦君比死了的更有用。” “可你說我們真的能夠這麼順利嗎?” 牛翦也笑: “世上從來都沒有整建製出現過如此大規模的騎兵,我們要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趙雍: “如何出其不意?” 牛翦: “如果前方有探報說有匈奴的騎兵來襲,您會怎麼辦?” 趙雍: “派兵驅逐。” 牛翦: “派多少兵?” 趙雍: “最少也要有一兩萬人吧,而且要快,等前方的探報送回來,就說明規模肯定不小,而且騎兵馬快,一日就可以推行百裡,動作慢了肯定不行。” 牛翦: “以往的襲擊最多也不到五千人,還會分成十幾個小隊,一部分用來騷擾邊關的守軍,另一部分才敢越過境線對官內的百姓進行劫掠。用來驅逐他們的人數往往也不在多,因為大規模的動員太耗費錢財,而且也追不上他們。” “所以我們為了對付他們,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直接讓主力向邊境線上合圍,匈奴人就必須在我們的主力全麵封鎖境線之前撤退。” “秦國也一樣,聽到有騎兵襲來,就要立刻點出兩三萬兵卒進行驅趕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派出去的軍隊還要分成幾支,一支用來設卡阻截防止騎兵內竄,一支監視跟蹤主要是牽製和防範突然出現的大規模襲擊,一支用來護送糧草軍械,最後的一支才是支援前線的兵卒,他們會緩慢地向一些重要的關卡集結,封鎖通路,逼迫匈奴人撤退。” 趙雍: “匈奴人的騎兵對大國並沒有致命的威脅。” 牛翦: “因為匈奴人缺少甲胄和兵器,趙人有。匈奴人需要靠劫掠來填飽肚子,趙人不需要。想要阻擋十二萬騎兵,就要抽調二十萬以上的軍隊。這我們從進攻安邑和臨晉關開始,先鋒會和他們的戰報同時到達鹹陽,這麼倉促的時間,鹹陽能抽調的軍隊不會超過三萬,貿然迎戰,一天之內他們就會被我們全殲。” 趙雍: “如果他們堅壁清野該怎麼辦。” 牛翦: “臨晉關之後,秦國的北邊沒有十分堅固的城墻。而商鞅變法之後,秦國的官員都需要依靠法令來辦事,這樣一來他們就沒有辦法像棫林大戰時一樣,當天遷走所有百姓焚毀糧倉,隔天就在水源裡下毒。 趙雍: “嚴陣以待怎麼辦? 牛翦: “現今存世的手段都是以戰車和甲兵為主,從臨晉關到鹹陽,快馬一夜,騎兵需要兩天,秦王聽聞邊關告急該怎麼辦?” 趙雍: “探清來敵的情況與數量,命令大夫們整軍備戰。” 牛翦: “用什麼探?” 趙雍: “快馬,騎驛、斥候,暗哨” 牛翦: “暗哨能在探十裡地,斥候能探二十裡地,快馬騎驛能探五十裡地。但是我們的先鋒離他們隻有三十裡地,他們怎麼探?這個時間他們的文武大臣恐怕正吵得不可開交。” 趙雍: “如果鹹陽城攻不來怎麼辦?” 牛翦: “秦人倚仗天險據守雄關,鹹陽城的設立位置也十分巧妙,武關、武遂、函穀關也都有重兵駐防,如果鹹陽城不能強攻,我們的戰法就要靈活一些。” 趙雍: “如何靈活一些?” 牛翦: “兩千人隨同義渠人佯攻駐守在焉氏塞的秦軍。兩萬人向秦國以西迂回,焚燒劫掠糧草,遊殺在南鄭、武都、瑕蔭援往鹹陽的秦軍。一千人扮作商隊前往巴蜀和黔中散布秦王室內亂的謠言、煽動土著叛亂,牽製在各地鎮守的秦軍。” “主力八萬向東在武遂、函穀關、武關方向設伏,重點伏殲由函穀關調往鹹陽的軍隊。” 趙雍: “鹹陽的周邊從來沒有發生大的戰亂,嬴姓的先祖們在這裡安享太平,遠遠比在山的另外一邊更加富庶,我曾聽說秦國郡縣黍倉的糧食甚至比趙國王宮的糧食都還要多。原本我室沒有想過要和秦軍在正麵對戰的,但是婁煩的歸服讓我看到了這個契機,是上天要讓我做完這所有的事情。” “隻要我們的騎兵能拿下臨晉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義渠人就會和我們站在同一陣線,騎兵和雄關相互策應,秦國的北邊全部都會成為趙人的土地,秦國的百姓也會成為趙人的百姓。隻要兩三年,或許隻要一年,鹹陽就會不攻自破。” “你認為做完這些需要多長時間?” 牛翦: “短則十天,最多不過一個月。” 趙雍: “誰能想到天下的局勢將會在十幾天的時間裡被完全逆轉。到時候我會把國都從邯鄲遷回晉陽。如此一來就能大大減少與齊魏韓之間的紛爭,還能更方便對付秦國。” 牛翦沒有說話。 趙雍: “攻滅中山之戰時,我在靈壽見到你的師弟。” 牛翦笑: “哦,他現在還是那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 趙雍笑: “我想把靈壽城外的土地封給他,但是被被拒絕了。” 牛翦也笑: “文儒士子清高孤鄙,傲慢又難以親近,想要保全自身,他當然不願為國事牽絆。” 趙雍的心中在想,牛翦說得很對,這是一場必定會流傳千古之戰。可是秦國樗裡疾已死,秦國再無與他實力相當的對手,心中便覺得有幾分乏味。 他想到了嬴稷,是他將嬴稷護送回秦國,嬴稷才能繼任為秦王。當趙國的大軍兵臨鹹陽城下的時候,他會怎麼做?是帶著秦國的文武百官出逃,然後任由家國破碎?還是領著鹹陽城的百姓誓死守衛城廓,然後眼睜睜的看著秦國的土地被自己一點一點切碎? 趙雍: “對二位公子,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