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尖刀、蛋糕和其他人都從洞穴裡出來了。為首的尖刀見兩人等在那裡,立刻加快了腳步。 “怎麼樣?”弗雷德問。 “拿到了,回去說。”尖刀看了一眼並不是珀克共和國人的綠洲。 “ok,還給他吧,回頭我們自己做一個。”弗雷德說。 尖刀將鎬子丟還給綠洲,綠洲一把接住。 “那我先告辭了。”綠洲收起鎬子說著,再度轉身。 “你不能走。” 弗雷德猛然掏出十字弩,對準了又要轉身離開的綠洲,“別動!”弗雷德聲音陡然拔高,“轉過身來。” 綠洲的身體又一次猛地剎住。他宕機了半晌,緩緩地重新麵對弗雷德。對準他的十字弩已經搭上了箭矢,弩箭尖端那一抹地獄巖的暗紅色告訴他吃上這一箭絕對不會好受。 “這是……?”綠洲強裝出一副茫然不解還略摻一點害怕的神情。 “珀克共和國目前還沒有對周圍進行探索,不代表我個人從來沒有到周邊去過,”弗雷德冷冷地說,“據我所知,北邊根本就沒有什麼村莊,唯一的玩家聚落就是那個凜冬帝國。不出我所料的話,你就是從那裡來的吧。” 身份被識破了。綠洲想著。他不知道麵前這個曾經乾掉他們一整個探險隊的玩家是如何看出來的,但當下有遠比此更重要的問題需要思考。 “居然被你發現了……”事已至此,戲也沒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 “果然。”弗雷德冷笑。 “弗雷德,這?”尖刀還在疑惑。蛋糕此時已經搶上前去,斷了綠洲的去路。 “回頭解釋。”弗雷德說道。 趁著幾人對話的功夫,綠洲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他迅速整合著已知的信息和情報並進行分析,不一會兒就已經有了對策。接下來,就全靠自己了,他深吸一口氣。這個對策需要鎮定的情緒。 “你打算怎麼辦?”他平靜地說道。 “你們凜冬帝國的精英玩家之前淘汰了我的朋友,而我把他們也送走了。”弗雷德說,“想必你是通過擊殺消息記下了我的名字,所以剛才你才會那麼慌張,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既然我能把那些人乾掉,那麼殺掉你更是不在話下。”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我乾掉?”綠洲淡淡地說,“你大可以現在就動手。” “我什麼時候扣下扳機不取決於你。”弗雷德說著,十字弩依然不偏不倚地鎖定著目標。 “居然沒被激起來,不錯。”綠洲贊賞道。 “什麼意思?”站在綠洲身後的蛋糕叫道,“你就這麼想找死嗎?” “並不盡然,我隻是感嘆你們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如果你們剛剛就動手,不久之後你們就會死得比我還慘。” “哼,大放厥詞。”弗雷德不屑道。 “我好心提醒你們一下——作為你告訴了我那麼多消息的回報,”綠洲說,“凜冬帝國早在遊戲開始的第十五天就成立了,因此我們的領地麵積和城鎮規模很大,資源很多,人口也很多——我敢斷言強於這片大陸的任何一個其他的玩家聚落。”說著沖弗雷德點點頭,“既然你知道凜冬帝國就在北方,那你肯定已經見識過我說的這些了。” 他頓了頓,等了幾秒後見沒人插嘴,便繼續說道:“這些條件綜合作用,為凜冬帝國提供了大量素質優秀的戰士,利用他們的力量,我們挑起了這個世界上第一場大規模的戰爭。這些玩家分散成數個小隊,通過吞並那些小型的玩家聚落獲得更多資源,同時擴張領土。” “正是你們分散這些玩家的決策導致你們損失了十餘個精英玩家。”弗雷德冷笑。 “你說得不錯,所以早在幾天前,我們就已經將這些玩家集中起來,並開始逐個征服周邊仍殘存的玩家聚落,”綠洲說,“兩百個高戰力玩家加上六百多個聽憑他們指揮的玩家……你不是說有信心擊退任何來犯之敵嗎?” “當然有。”弗雷德說道。 “真的?你覺得你到過凜冬帝國,我就沒有到過你們珀克共和國嗎?”綠洲甚至露出了笑容,“不對,那時候還叫珀克帝國。滿大街沒有一個玩家,大批的未開發用地。難道你想說,你們利用這不到十天的時間裡,推翻了那個珀克帝國,然後憑空拉出來一堆資源和人力嗎?你們的總人口甚至不如我們的遠征軍人數多。” 弗雷德心裡一沉。 “即便如此,這和你會不會死在這裡又有什麼關係?”他說。 “凜冬帝國的軍隊目前正在北伐,要打到這邊還需一段時間,”綠洲說,“而我來此執行任務,如果現在被殺死,他們就會立刻調轉方向,優先攻擊這片具有威脅的地方。我死在這裡,珀克共和國不久後就會步我的後塵;放我走,你們至少還有時間做準備。我說完了,你們做決定吧。” 沉默。弗雷德保持著瞄準姿態沒有動,但他的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也許最後的結果如他所說,不論選擇哪個選項,最後都有可能迎來滅亡,亦或者逃亡到一個新的地方從零開始,但他無法輕易做出選擇,因為此時他手裡握著的是整個珀克共和國的命運,他不想讓珀克共和國為自己因為私仇導致的錯誤買單,他必須選擇更穩妥更有希望的那條路。 他看了看尖刀,看了看蛋糕,看了看周圍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其他珀克玩家。他們都在注視著他,不知為什麼沒人通過任何方式向他表態要求他怎麼選。弗雷德感到一陣眩暈,因為選擇最終要他一個人來做了,而他不得不選擇那個忍氣吞聲的選項。 他放下了弩。“你走吧。”他咬著牙說道。 “明智的決定。”綠洲再次露出贊許的神情。然後,他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不慌不忙地經過了已經讓開的蛋糕,閑庭信步地漸行漸遠。 “該死的。”弗雷德無奈地罵了一句,收起了武器。 “弗雷德,這人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尖刀皺著眉問。 “之前沒跟你說過,我之前也是個首領來著,”弗雷德嘆息道,“但是我的組織被他們那些人毀了。後來我專門到北邊去找過,確實有一個特別大的城市,估計就是那個凜冬帝國。” “接下來該怎麼辦?”蛋糕走過來,他顯然也很不甘心把那個人放走。 “先把這事告訴咖啡吧,”弗雷德道,“到時候我們一起商量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們接著做任務,我回去通知一下他們。” 綠洲走出好遠,確認後麵那些人已經看不到他時,他才鬆了一口氣。他遠沒有他表麵上底氣那麼足,他這次出來是瞞著凜冬其他管理者的,如果他死在野外,莫恒他們還真不一定能反應過來;而他為了活命,把大量凜冬帝國的真實信息說了出去,讓珀克共和國的人有了準備,這無疑增大了凜冬帝國敵人的威脅。 想想,那個弗雷德為了整體放下個人恩怨,而他自己卻獻出了整體的利益來保住自己個人的性命…… 不管怎樣,自己也沒白來這一趟,應該可以將功補過了。想到這裡,他加快了腳步。 當他終於回到凜冬城時,太陽已經從正南方的穹頂移到了西南方的地平線上,一天中最後的幾縷陽光照在正對麵的大殿上,為灰色的石墻增添了一些風采。綠洲知道莫恒並不在大殿中,凜冬的統治者此時正率領著他們最精銳的戰鬥力在北方的高原上征戰。 “綠洲。”正當他準備不引人注目地溜回自己的崗位上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莫恒不在宮殿裡,並不代表這一大片園子裡沒人。他無奈地轉過身,麵對站在回廊拐角處的玩家。“冬至,真巧啊。”他說道。 “莫恒出發之前可是特別下了命令讓你留守城中,你倒好,這七天裡一半多的時間你都跑出去了。”被稱作冬至的玩家話中也透出幾分無奈。 “沒辦法,不弄清楚,心裡不安穩。”綠洲聳肩,“今天成裡沒什麼事把?” “有我在,能有什麼事兒?”冬至嗬嗬一笑,“我看要不是這殿裡還有個我,你也沒辦法這麼放心說走就走吧?” “知我者,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冬至也。”綠洲也跟著笑道。 “少來這套。話說回來,今天有收獲嗎?”冬至的表情嚴肅起來。 “有,”綠洲說道,“可太有了,我差點就死在那邊回不來了。” “我去,什麼情況?”冬至嚇了一跳。 “之前那個珀克帝國……”綠洲將今天的所見所聽和所得詳細地給冬至解釋了一遍。 “……總之,我被他們困住了,迫不得已把我們的信息供了出去,這才把他們鎮住,我現在才能活著站在這裡。”他說。 “好家夥,”冬至緊皺著眉,“你都跟那些人說了什麼?” “我們凜冬成立的時間,大致的經濟實力,軍隊的人數和莫恒的總體作戰計劃。”綠洲道。 “你把莫恒的作戰計劃都說了?”冬至大驚,“你這要是讓莫恒知道,他不得殺了你!” “我看也是。”綠洲苦笑道。 “算了,我看你今天收集到的這些信息已經很有價值了,”冬至壓低聲音道,“要是別人,我就給他供出去了。但你……這事兒我幫你保密。” “我已經欠了你不少人情了。”綠洲又感激又欣慰。 “害,咱倆這關係就別說什麼人情了。”冬至拍了拍綠洲的後背,“我估計再過兩天,莫恒就能回來了,到時候你可得把這事兒跟他說了。依你的情報來看,那個珀克共和國的威脅確實已經大到不容忽視了。” “我知道。”綠洲說。現在,他隻能寄希望於莫恒能改變計劃,趕緊去把珀克共和國滅了,把自己泄密這件事永遠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