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涯的夜晚依舊還是那麼美,璀璨的星河描繪在天空,月亮在地上鋪下一層銀白色的光,蛙鳴和蟲叫在湖邊此起彼伏地響起。不遠處房子裡透漏出燈光,歡笑聲不時地傳出來。今天的歡聚每個人都到齊了,溫英弄了滿滿一桌子好吃的,喜歡喝酒的,推杯換盞,好不熱鬧。花無涯上很少有這種聚會了,各自忙著各自的工作,雖然主要圍繞長孫寧靜,但她事情極少,天天清凈修煉,基本上除溫英照顧日常起居外,其他人居住在花無涯外,基本不會有什麼事情。 “這些年感謝大家了,跟我一同來這千張磯,放棄了宗中正常的生活。”長孫寧靜舉著杯子,感謝道。她這麼多年,幾乎沒怎麼喝過酒,而今天她卻舉起酒杯。 “小姐您可別這麼說,能跟你來這千張磯,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 “是呀,這些年,在您的照顧下,過的可是神仙般的生活。” “小姐,我們可是真心的願意跟你來呀。”眾人見長孫寧靜如此說,便紛紛起身。 “雖說我是長孫嘯天的女兒,你們如此尊崇我,但你們多數是我長輩,還煩請坐下,我今天要敬你們一杯。” “小姐,見外了,見外了。” “小姐,我們可收受不起啊!” “大家就聽小姐的吧,客氣多了,反倒是見外了。”溫英此時見眾人客氣上了,趕緊地勸說道。 眾人便不再推脫,都把手中的美酒一口飲掉,酣暢淋漓的感覺瞬間讓眾人暢快。當初眾人跟隨長孫寧靜來到千張磯,除藥伯和溫英外,都是宗主千挑萬選的人,雖然離開宗中,宗中的事物都接觸不到,但有千張磯這個地方,無論從修煉還是生活方麵,都是萬裡挑一的好地方。再加上長孫寧靜為人和善,宗中給的物資比別處好豐厚,甚至,隻要提出來就能滿足,毫無別的煩惱,時間長了,都已把這裡當成了家。 家對於一個人的意義總是那麼與眾不同,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哪怕四處流浪,無論家給予的是好的壞的,從內心的最深處都是一種歸宿。人總是要找到一個心靈棲息的地方,靈魂同肉體一樣,長時間的工作總會累,需要一個讓自己放鬆下來,哪怕吃一頓飽飯,睡一次安穩的覺,都會讓緊繃的弦鬆下來。千張磯現在已成為眾人最溫暖的家,江湖險惡,哪怕是在宗中也是如此,每天都在競爭中度過。可是在千丈磯,這幾年的安逸舒適讓眾人十分愜意,時間仿佛慢了下來,能安心地修煉,這裡天地靈氣十分的濃厚,這讓他們在修為上反倒都有所提升。 夜漫長,眾人圍坐在桌子旁邊,在嬉笑打鬧中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是半夜,誰都不說停,最後還是在藥伯喝掉最後一杯酒趴到桌子上後才結束。 “藥伯,醒醒,起來再喝!”邢老也是醉意濃重。 “邢老,您今晚也喝了不少了,咱該休息了。”長孫寧靜上前扶著搖搖晃晃的邢老,此時後麵的酒壇已經快堆成了一座小山,情到深處方恨少,此時他們唯有用酒最能抒發心情。 喧鬧聲隨著人群散去,花無涯漸漸安靜了下來,點點的燭火也都漸漸熄滅,有些微涼的風吹動著。 “小姐,我跟幾個丫頭收拾一下,你先回去休息吧。”溫英收拾著東西說道。 “奶奶,您也該休息了,光做菜就累壞了,這裡有我們呢。”紅梅說道。 “那好,我同小姐都去休息,你們姐妹收拾吧。”溫英也不再謙讓。 “紅梅,過些時日,你同洛清秋出去歷練一番吧。”長孫寧靜看著院子裡還在與小雀玩耍的洛清秋說道。 “好的小姐。”紅梅隨即答應道。 “我們也去吧?”小菊眼睛閃著光,一臉高興地說道。 “你們老老實實地留在千丈磯好生修煉吧,別天天想著出去玩。” “好吧。”小菊頓時沒了心氣,在風鈴鎮看到天天在一起的紅梅的進步,她也感覺壓力倍增,沒了出去玩的底氣。 在院子裡瘋玩的洛清秋畢竟隻是一個三歲多的孩子,玩起來也就忘了修煉的事情,還在和小雀不知疲倦地打鬧著。 距離風鈴鎮最近的城鎮是通川,在漫長的黑夜中,燈火照亮了半邊天。通川是成武帝國西邊最重要的邊防重鎮,自古因駐軍而興盛,因從此地往西通向中央山脈,往南通往南越山脈,兩條山脈中間河流匯聚於此,所以名為通川。 如今的通川鎮城墻高大堅固,在城下仰望,城墻高聳入雲,城墻是用整齊的大理石築成,城墻厚度更是恐怖,上麵能夠擺放巨大的劍陣,一般的攻城器具根本不會對其有所傷害;城門用堅硬的鐵樺木製成,能夠輕鬆抵禦火焰的攻擊,門上鑲著巨大的古銅色的鉚釘,中間有玄鐵製成的螭龍圖案,莊重威嚴,兩扇門之間有三根桶口粗的鐵柱製成的門閂,開啟關閉,都需要20名壯漢依托滑輪機關方能完成,拱形的城門上有通川鎮三個大字,城墻上有兩層的城樓,可以觀察方圓數十裡的範圍,房頂錦旗獵獵,大氣非凡。 通川鎮城墻內不遠處就是連綿不斷的軍營,規整有序,成武帝國在此駐軍50餘萬,其中有赫赫有名的成武鐵騎10萬,統帥是帝國名將李青山,在此駐紮30餘年,邊關從無危情,是成武帝國邊疆上最為穩固的邊防。踏入通川鎮才是真正的進入成武帝國,包括風鈴鎮、清佑湖等地域雖然是成武帝國的版圖,實際上是緩沖地帶,再加上清佑宗天下第一宗門的實力,近些年,此區域倒也安寧。 因為常年的駐軍,通川鎮上地非常的繁華,各種各樣的服務行業非常的興盛,比起風鈴鎮,這裡才是真正的城市樣貌,夜晚才會展示出它的繁華,街頭巷尾的喧鬧聲比白天還要興盛。 在小鎮的中央區域,一處相對清凈的宅院,門口有壯碩的武裝衛士警戒著,匾額上“通川將軍府”五個大字格外莊嚴。府中最大的房子中,一名中年男子在獨自飲著酒,身著素裝,一身書生氣,旁邊掛著一身閃著幽光的鎧甲,身旁一名身著鎧甲的將軍站在一旁。 “將軍,您別喝了,三年了,該過去的總要過去。” “你懂什麼!休要瞎說。” “說到底,我們都是些棋子,把我們放在這邊關幾十年,又有何人問津?” “你若再說,我把你趕出去!” “將軍,我們這個月的餉銀又少了,軍資一次次地被克扣,長此以往,讓兄弟們如何是好。” “哎!帝國無英明主將啊,軍魂沒了!軍魂沒了呀!”說罷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事已如此,我們又能如何!” “是啊!又能如何,守著這個帝國又能如何!” “將軍,他管家得來的那個小公子還在通川。” “哼!被人廢了還有臉回來。” “屬下想辦法趕他走?省著多生是非。” “再觀察幾日吧,一個廢人能起什麼風浪。” 在通川最繁華的街道上,一家熱鬧非凡的妓院,在最豪華的包廂裡,四個男人在酣暢的喝著酒,三個身著軍服的人圍坐在管念的周圍,同時每人都懷裡抱著一個妖艷女子。 “少爺,這可是通川最好的酒,這個地方也是這裡最好的,您今天一定要放開地玩啊!” “是呀,管大少爺,早就跟您說了,在這通川有我們哥幾個在,在這你肯定少不了快活日子。” “我何嘗不想在這痛快玩些時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家中非讓我去那苦寒之地呀!”管念痛飲一杯酒後有些無力地感慨道。 “您這回來了,這不就好了嗎,別的不敢說,要說姑娘,方圓幾百裡,這通川那可是最有名的!” “是呀,今晚我把這最好的花魁給您找來,給您舒服舒服,也算給您洗塵接風了。”一人上前獻媚道。 “滾!都給我滾!”此時管念下半身傳來的疼痛,立刻讓他想起在風鈴鎮的事,頓時感覺似有千萬把利劍在戳他的心窩。 “少爺息怒,少爺息怒!小得不會說話” “對,對。是小的不懂事了。”幾人立刻上前倒酒,笑著臉上前安撫。 夜正長,此時的管念哪再有喝酒嬉鬧的心情,一種屈辱、悔恨、陰暗的心理相互交織,出生便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他,從沒有過任何的委屈。即使在管家的長輩中,犯了錯誤,頂多挨一頓訓斥,在自己母親的護佑下,也不會有什麼責罰。江湖險惡,此時他才感覺出這句話的真實。 管念沒有了喝酒的心情,便嗬斥完三個就知道賠笑臉的三人,他明白,此三人是家中派遣在此的家奴,如同以前的自己,在嬉笑玩鬧上,他們絕對是行家,若真碰上事情,跑的會比誰都快。 獨自走在街上,耳畔全是招攬顧客的蠱媚之聲,若換作以前,他聽著如天籟之音。而如今,下半身的屈辱,讓他感覺似乎都是嘲諷之意,不斷刺激著他的耳目神經,如萬隻蟻蟲啃食他的肌膚。他感覺冷,又不知該往哪去,茫然地走著,他感覺世界變了,變得如此陌生,仿佛所有人都失去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