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獸潮(1 / 1)

以往在妖域之中,博文師傅總是以一種隨性的方式教導張凝宇。他教授他認識那些古老的文字,辨識形態各異的妖獸,以及識別那些生長在惡劣環境中的草藥,總是碰到什麼就教導什麼。然而,今天,張凝宇手中捧著的卻是一摞厚重的書籍,這標誌著他即將以全新的更安全的方式去探索這個世界。   當張凝宇抱著書籍踏入武院給自己安排的房間時,一股陳舊而沉靜的氣息撲麵而來。房間雖然不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條。   房間的墻壁上掛著幾幅斑駁的書畫,墨跡已經有些模糊,可能是上一任主人留下來的裝點。   房間的中央是一張古樸的木桌,桌麵上擺放著一盞精致的靈熾燈。即使房間昏暗,張凝宇發誓這種浪費妖元的奢侈品,他是一定不會用的。木桌的一側是一張木床,床上鋪著厚厚的棉被和柔軟的枕頭,倒是顯得十分舒適。   張凝宇小心翼翼將手中的成堆的書籍放在木桌上。那摞書籍仿佛一座小山般壓在他的心頭。他一本一本地清點,一共一百三十五本,每一本的封底都印著那醒目的十個金幣的價格標簽。對於長期在妖域生活的張凝宇來說,金幣並不是他常接觸的貨幣單位,但這個數字依然讓他感到一絲震撼。   他回想起在妖域中的那些日子,一階妖獸的妖元,那是他們眼中的珍寶,僅僅價值十個金幣。而這筆花費,與他們村子維持安寧的九天玄光法陣一個月的消耗相當。這意味著,這些書籍的價值,已經足夠他們那個隻有百十口人的村子,十年內無需再踏入危險的妖域,可以安心地生活。   原本,張凝宇以為進入武院修行會是一場富貴之旅,然而此刻的他卻感到自己背負了一身的債務。這種感覺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心中充滿了沉重。   而此時的天幕之外正覆蓋在一片陰雲之下。   妖域中散落修建的九天玄光法陣原本璀璨奪目,此刻卻顯得微弱而搖曳,仿佛在與逐漸逼近的獸潮進行最後的抗爭。這些法陣,曾是人類的庇護所,是他們在妖域中的最後根據地,但此刻卻一個個被獸潮無情地淹沒,碎裂。   隨著獸潮的洶湧而至,整個妖域都陷入了一片混亂與恐慌。無數低階妖獸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它們咆哮著、嘶吼著,仿佛要將整個妖域都吞噬掉。它們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如同鬼魅般令人心生畏懼。   陰雲密布的天空中,沉悶的雷聲不時滾滾傳來,那雷聲似乎是大妖的咆哮,又是兵器之間無情的碰撞聲,令人無法分辨,隻震得人心驚膽戰。   天空中的烏雲時而破開,巨大的妖體在空中浮現,它們的身形龐大無比,根本無法看清全貌。有時,會懷疑植物是否生長錯了地方,直接從雲端蔓延開來,藤條如同觸手般將陰雲纏繞,扭曲著,不停的在尋找著攻擊的目標。然而,不多時,又有烈焰燃起,將一切燒得精光,隻在空中留下一場由灰燼組成的黑雨。   火焰與颶風的交替,天空被燃燒得通紅,卻又在一陣風雪中變得寒冷刺骨。冷雨冰霜飄落,天空中無盡的火焰在風雪中無聲熄滅。   天地間寒風起,冷雨落,千裡冰封之下,凍死的低階妖獸早已不知其數,但無窮盡的妖獸又會重新沖上來,仿佛無窮無盡。   最可怕的是,烏雲之中不時有大塊大塊的血肉如同雨點般灑落。那是大妖的血肉,它們被擊碎、撕裂,然後從高空墜落,伴隨著血雨腥風,鋪天蓋地而來。這些血肉中蘊含著豐富的異靈能子,對人類而言就如同致命的毒藥。一旦沾上,皮膚會立刻潰爛,疼痛難忍,重則危及生命,讓人在瞬間化為膿水,連靈魂都無法逃脫。   天幕邊緣,傭兵們緊緊盯著眼前不斷變化的天地異象,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緊張和不安。手中的兵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無數低階妖獸從四麵八方瘋狂地沖出,它們的咆哮聲和嘶吼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震耳欲聾的聲浪。這些妖獸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它們有的長著鋒利的爪牙,有的身體龐大無比,還有的噴吐著火焰和毒液,將周圍的一切都化為灰燼。   “為了天幕!”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人族的傭兵中亮起無數禦靈的亮光。他們將明晃晃的刀片舉起時,仿佛足以割裂空間。   人與妖的浪潮終於沖擊在一起,戰場上瞬間爆發出一片混亂和喧囂。一位年輕的傭兵在戰鬥中不斷後退,他的臉上寫滿了恐懼。但當他看到身邊的戰友們都在奮勇抵抗時,還是咬了咬牙,挺起了胸膛,重新加入了戰鬥。傭兵們揮舞著兵器,相互配合,與妖獸展開了激烈的交鋒。但低階的妖獸並沒有理智,鮮血是它們唯一的渴求。   傭兵們形成了一個緊密的戰陣,他們手中的兵器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當妖獸沖來時,他們如同一個整體般移動,有人負責吸引妖獸的注意力,有人則趁機發動致命的一擊。盡管他們身處的環境異常惡劣,但他們仍然毫不畏懼,堅定地守護著人族的居住地。   然而,勝利的蹤跡卻遲遲未能出現。敵人的數量似乎無窮無盡,每一次的擊退都隻是暫時的。   一位手持巨斧的傭兵咆哮著沖向妖獸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的每一次揮斧都能劈開數隻妖獸,身上沾滿了鮮血和塵土,但他的眼神卻堅定無比。傭兵們的武器早已卷刃,劍也折斷。戰場上煙塵滾滾,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地麵上散落著妖獸和人類的屍身,暗紅色的血液匯聚成小溪,緩緩流淌。但他們仍然毫不退縮。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無法退卻,因為身後是人族唯一的居住地。   回想起六百年前的那一幕,當時僅僅是一妖一騎闖入了天幕,便是天翻地覆。而現在,眼前所麵對的,恐怕是十荒八域所有的妖族。   每一次獸潮,都不會是簡單的重復。   千寒站在浮空母艦之上,目光深邃地俯瞰著天幕之外的一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既有對底下人們的憐憫,也有對自己責任的沉重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這一切罪惡的源頭,是人類麵臨這場困境的罪魁禍首。   他可以漠視生命,但看著底下人們不斷拚殺的場麵,千寒的內心不禁湧起一股恐懼。他突然間明白,那些刀劍可以插在妖獸的身上,那也可能插在自己的身上。   千寒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將手放在浮空母艦上的一塊石碑處。石碑一經觸碰,便立刻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隨著石碑的亮起,一道遙遠的金光從天際射入母艦,在艦艏處緩緩凝聚,逐漸形成了一把巨大的冰劍。這把冰劍晶瑩剔透,散發著寒冷而威嚴的氣息。   當冰劍完全成型的一刻,它突然極速射出。   劍光沖破陰雲,將天空劃開,血雨伴著陽光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