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感激著這個家,愛著這個家,也努力地改變著這個家,風風火火,從裡到外地收拾、打扮、妝點,麵貌一新。 有空和拴柱一起看書學習,增長知識,一次,春花給拴柱說文解字,劣,是因為比別人少出了力,就會差人一等,人生來平等,後天懈怠、懶惰,不肯比別人付出更多努力,就劣;路,就在各自的足下,每個人都能走出一條人生之路,要靠自己,不能指望別人;舒,舍得給予別人,自己就能收獲快樂;福,有衣穿,一塊田,有飯吃,就是福;道,邁開步,抬起頭,走正確的路;患,多心就是病;途,給別人留有餘地,自己才有路走;怕,是因為內心空虛,才恐懼。拴柱聽了,深受啟發,兩人一道籌劃著美好的未來。 香山,春姍姍來遲,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香山四月裡,山上的野杏樹和不知名的野花,密匝匝地一齊開了,過了清明後,天地截然不同,天藍藍的無塵無埃,碧空如洗,地綠綠的,無遮無隱,一望無際,山裡略顯清冷,村莊靜靜的,沒有喧囂,脫離紅塵。春花娘家和婆家合在一起,七個人扛著鋤頭,提著筐,走村出家門,踩著碎石,走向瓜田,微風輕柔地拂動,幾隻麻雀在田畔石頭上歡快地跳躍,像是歡迎光臨著這些人。他們開始翻鬆土地,平整碎石,挖瓜窩子,培土,做好下種的準備工作,這是體力活,五爺和栓柱爸是一輩子下地的人,比栓柱還有耐力,心中有了希望,吃點苦算得了什麼,這身肉,不出點力,還不擱在身體裡捂嗖了,旁邊那一群羊,是五爺的三十多隻趕過來,與春花爺爺的合在一群,白雲似的在地上挪動,天上雲在走,地上的白棉絮團也在晃動,聞著那春天的氣息,啃著那一抹綠,猶如人吃著美味佳肴一樣,也在歡動著。兩家人,一塊田,從早到晚忙了二十多天,才有了幾分眉目,女人們在家也不閑著,春花有文化,領著奶奶媽媽在育苗,西瓜種子在15-25度條件下發芽,外邊天還冷,在家利用床架和搭好的木頭架子,燒著爐子,熱炕,盤著電熱絲,春花計算著公式,溫床麵積=額定功率÷功率密度=1000瓦÷100瓦/平方米=10平方米。使用著布線長度和往返次數,電熱線上鋪著薄薄的煤灰或沙子,將水溫熱,噴灑在上麵,用草炭、腐葉土丶蛙石、菇渣等按比例配合作為育苗基質,將瓜種倒入55度的溫水中浸20分鐘,然後保持在25至30度水溫再浸泡4至8小時,在30度恒溫箱中保持24小時,再降溫至25度24小時,每天早晚漂洗種子,致使“露白”時及時移到冷涼處10度環境下,抑製生長,移至準備好的催芽設備上,覆蓋地膜,準備播種,這是科學種瓜,技術含量高,隻有春花能弄明白,比生孩子養娃娃還費事,在她們的精心培育嗬護下,苗已長出了3葉一心,一棵棵移植到瓜地裡。山區日照充分,沒有遮掩,老人們曬了一輩子,皮?糙肉粗,無所謂了,春花蒙著個頭巾,汗漬漬的,又是半個月下來,拴柱臉上曬的脫了層皮,這是他這輩子最出力最累最苦的一段勞動,可是與春花在一起,盡管腰酸胳膊疼,心裡一點也不累。 晚上吃飯,拴柱碗裡多了兩個荷包蛋,他故意露給春花看,晚上睡下,他用胳膊摟著春花問“你知道你媽為什麼給我多加兩個荷包蛋,”春花不解地問“不知道為什麼,可能你出的力多唄”,“對了,這是丈母娘給女婿加料呢,要我晚上多加把勁”,春花抿著嘴一笑,你手指頭壓著栓柱的嘴巴,悄聲提醒:“聲音低點,老人們睡覺輕,別讓聽著”。 她關了燈,黑暗在粗重的喘息中顯得低矮和倉促。 隔壁屋子,翠竹領著三個孩子,並排躺著,大孫女桂月二歲多,二大孫子軍軍一歲多,小孩子兵兵才四個月,三個小家夥這個哭了那個笑了,這個睡了那個醒了,這個尿了那個拉了,有的能走,有的會爬,有的還不會翻身,各個憨態可愛,忙得不亦樂乎。聽到孩子的哭聲,她嘴角上流露出甜甜的微笑,看到孩子的笑樣,她心裡比吃了蜜還甜。軍軍醒了,他睜開眼睛,看了看屋子裡的人,一聲不響地翻過身來,在炕上亂爬著,跟貓一起玩,還轉過臉沖翠竹笑,兵兵醒了,隻會哭,眼睛如天空澄澈,大孫女已會玩泥巴。 一個院子有四個爺爺奶奶,四個太爺爺奶奶,每天逗著,親著三個小家夥,天倫之樂,其樂融融,活活泛泛,生機勃勃。 西瓜好吃苖難栽,工序繁多,選種、育苗、定植、水肥、防病蟲害、整植留瓜、吊瓜、采摘,一環套著一環,主要時刻,農忙顧不過來時,全家不分男女老幼一起上陣,還雇了幫工,功夫不負有心人,八月份最熱的季節,瓜田遍地,一望無際,每個瓜枝蔓爬著地伸出三四米遠,瓜秧互相攀著糾纏著,如一張張荷葉鋪天蓋地,綠色遮蓋了一切,平鋪著,直豎著,斜竄著,厚厚的鋪墊著綠,雖比不上草原廣闊,卻比草場深厚,比綠地毯濃綠,那葉子肥厚壯碩,隨風輕柔擺著,迎著太陽,似一群穿綠裙舞綠扇的方隊在舞蹈,綠的紮實,濃鬱,蒼蔥,瓜吸足了養肥綠葉肥油光閃亮,滑滑柔柔,似仙人掌,似抹了油的少女的嫩皮膚,能滴出水來,綠的著實可愛。兩家人頂著烈日,冒著酷暑,渾身像雨淋了似的出著汗水,在地裡施肥。 等孩子睡熟後,春花和拴柱便悄悄起了床,拿著手電,去瓜地守著,這個時候西瓜快成熟了,空氣中氤氳著甜蜜的氣息,大老鼠、野豬、獾、貓頭鷹等野物聞風而來,糟蹋西瓜,也有人順滕摸瓜。夜風吹來,並不給人帶來絲毫涼意,隻帶著秧苗散發出的一絲絲清香,夾雜著一絲絲腥臊之味。瓜田離家不遠,就在村子邊。已是後半夜了,村子裡零星的燈清晰可見,雞鳴犬吠聲也能清清楚楚地聽到,拴柱說:“難為你了,這麼多天,整天讓你麵朝黃土背朝天,不是日曬就是雨淋,你臉都變黑了,人也變瘦了。”春花嫵媚地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然已嫁給了你,還去說這些乾什麼?我們不富裕,但我們一直在打拚,我心裡踏實。我臉是變黑了,黑又怎麼啦?經得起日曬雨淋,健康!我瘦了?這不現在興減肥嗎?瘦了好!”春花說著,撫摸著拴柱的臉,心疼地說:“你也瘦了黑了”。在這時間裡,為了湊齊各種投資,倆人沒買過一件像樣的衣服,連生活也是精打細算,春花沒有怨言;為了使種植出效益,拴柱更是跟著春花風裡來雨裡走,看著外出打工的同村人春風得意、披金戴銀地回到家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春花沒有眼饞,她和拴柱一樣的想法,隻要肯堅持,自己總會有出頭的日子。不幾天,五爺知道了她倆晚上看瓜的事,堅決地頂替了她倆,五爺說:“老年人貪財怕死嗑睡少”,我過去乾過這營生,便搭了個看瓜棚,日夜蹲守在瓜地裡。春花非常感動,對拴柱說:“家有老,是個寶,這話真是千真萬確。” 豐收在即,春花很有遠見的出外跑銷路,先後去了鄭州、洛陽、武漢,提前一個月落實了銷路,這個季節,其它品種的瓜早己上市或下架,硒砂瓜卻晚一個半月到二個月,日照時間更長,早晚溫差更大,積聚了大量天然葡萄糖、維生素、氨基酸和多種微量元素,才造就了這一獨特的品種,個大、瓤紅、沙化、汁多、鮮嫩、甘甜、解渴。 一個半月後,汽車開進了瓜地,地裡黑釉釉地臥了一地的綠枕頭,也好似戴著綠色鋼盔的士兵匍匐了一地,整裝待發,春花爸撿大的留下培種,大的近三十斤,小的十來斤,前後拉了三卡車,春花隨車押運,幾天後背來了一包現金,晚上春花媽和婆婆望著一堆花啦啦的票子,眼睛都綠了,忙著數錢,也許是激動還是文化程度不高,將成遝捆好的票子,一會數成九十九張,一會數成一百零一張,不斷重復著來數,春花說“媽,那錢銀行驗鈔機數過,不用再數”,“數數心裡踏實”,春花媽回說著,一邊往手上沾著唾沫,一邊一二三四地數著念叨著,足足兩個時辰才數停當,說“數錢的指頭都酸了”,春花爹打趣道“天生是拿攪屎棍的爪子,不是摟錢的笊籬”。
第五十六章 生活有了新起色(1 / 1)